我赴希归 第13章 Chapter 13

白泽回神，嘉莱嘴角浅浅的笑容映在眼眸，现实与回忆重叠，他喉咙滚烫，似乎想要压抑住某种冲动，“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就忘了。”

嘉莱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哼，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死皮赖脸求我原谅。”

白泽压低声音，不认账，“谁还没个年轻时候？”

对啊，谁还没个年轻时候？

都说少年的爱很纯真。

这话没错。

年轻时喜欢一个人那叫真喜欢，喜欢到哪怕明天世界末日也要在一起。

长大后就学会了内敛，学会了克制，可能需要考虑的太多，不敢给人承诺，也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份果断和坚决。

这么多年过去了，白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热血纯情少年，黑暗污浊了他的世界，现在的他失去了拥抱嘉莱的勇气。

*

此趟古城之旅收获满满，拍完素材临近饭点，两人就近找了家饺子馆，点了两盘饺子。

等餐之际，嘉莱拿出相机检查成果，划到白泽照片时她抿唇笑了下。

白泽不明白她的笑点，替她斟满茶，问道：“拍的怎么样？”

嘉莱若无其事地回，“都挺好的。”

房子拍得好看，人嘛...也拍得不错。

盯着白泽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嘉莱感慨，“要不你就考虑牺牲一下面相，给桃花村当个形象大使吧？我保证会把你这正脸发挥到极致。”

白泽也跟着开玩笑，“你能把我捧红吗？”

嘉莱拍拍胸膛，“当然，我的实力你也不是不知道。”

她挑起眉梢，“话说，你到底为什么收藏我的作品，是不是这几年一直都在偷偷关注我啊！”

嘉莱这话是肯定句。

白泽不答，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他不会告诉她，他看过她多少次采访，买过她多少部作品，他也不会告诉她，她的账号一直躺在自己唯一的关注列表里。

这所有的一切，嘉莱都不会知道。

白泽淡淡道：“你这么有名，我不想了解也不行啊。”

她端起热茶，吹散表面漂浮的绿叶，“你人真怪，有时候说话难听到想让人揍一顿，有时候又感觉你这人还有点情商在身上。”

白泽耸肩，还是一副能奈我何的样儿。

瞧他这副贱兮兮的架子，也是奇怪，嘉莱竟恨不起来。

店员端上饺子，一盘鲅鱼韭菜，一盘三鲜馅。

饺子微微放凉，嘉莱吞下一个，点评，“味道不错，但没有白叔包的好吃。”

“你想吃我爸包的饺子了？”

“想，我在唐人街吃饭的时候，总会想起白叔做的饭。”

每逢这时，嘉莱都会感慨以前过得是什么神仙日子，哪像现在食不饱穿不暖的，也就每天喘气时记起自己是个人了。

“改天让我爸包给你吃。”

嘉莱脸上笑吟吟的，“好，替我谢谢白叔。”

饺子馆的背景音乐换了一首，齐云清独具特色的嗓音萦绕在嘉莱耳边。

她倏然想起那天和齐云清的聊天。

嘉莱放慢咀嚼速度，缓缓道：“你说如果要是在桃花村开一场演唱会怎么样？”

白泽抬眸看她，“这是好事啊，怎么，你有认识的人？”

嘉莱顿了顿，“也不算认识吧，就是之前做摄影师认识的，关系也就...一般。”

她暂时找不出词语来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

说朋友也太牵强，毕竟也只是吃过一顿饭而已。

白泽很单纯地分析，“对桃花村来说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偶像粉丝数目庞大，举办演唱会一定能引起上面领导的关注，形成明星效应，继而为桃花村带来收益，再用这笔钱改造茶园，形成良性循环...”

嘉莱默默听着，白泽说的这些，她都懂，只是...

罢了，容她再想想吧。

...

嘉莱近期身体乏得厉害，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感觉全身的骨头仿佛遭受蚂蚁啃噬，又酥又软。

回民宿路上，人困得要命，意识像出笼的野兽不受控制，她发誓自己绝不是故意将头搭在白泽肩上的。

嘉莱靠上的一瞬，白泽滞了几秒，整个身子麻了半片，低眸扫一眼女子安静的睡颜，他极轻地吐出一口气，“莱莱？”

没人应。

白泽几乎不敢动，他第一次深感开车如此具有压迫。

嘉莱手落在中控台，偶然触碰到她的手指，指尖依旧冰凉，白泽将车内空调温度向上升了几度。

中途路过一片减速带，尽管白泽提前已将车速放缓，但车身依旧有明显颠簸，嘉莱微微皱起眉，低声呓语：“别动。”

白泽胸腔发出一丝闷笑。

怎么办，可能自带滤镜，他觉得嘉莱就连睡觉都是这么可爱。

放在以前，他绝对会拉过人狠狠亲上一口，但现在，清心寡欲多年，白泽一直在心里默念：克制，克制...

担心把人弄醒，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拖了一半。

*

黑色吉普停在民宿门口，肩上的人却迟迟没有醒的趋势，他倒无所谓，只是担心嘉莱这个姿势睡觉会不舒服。

白泽抖了抖肩膀，语气轻缓，“莱莱？”

规律的呼吸在耳边流淌，白泽深深吁口气，似乎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下一秒，他松开两人安全带纽扣，掌心托住嘉莱脑袋，将她的身体移回座椅。

白泽给她找个舒服的角度，下车去后排拿相机，随后拉开副驾车门，双臂置于嘉莱腰线以及腿窝处，轻轻向上一提，人就这样落入他怀里。

嘉莱经他这样一番动作，人也醒了，她的侧脸此时正靠着白泽胸膛，嘉莱双臂环住他脖颈，不愿睁眼，“我睡了多久？”

白泽踢开民宿大门，抱着人上楼梯，“四十分钟，从上车开始。”

“哦。”

嘉莱懒懒地应一声，默不作声圈紧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

站在房间门口，白泽告诉她：“到了，下来吧。”

嘉莱迟迟没动作，淡声吩咐：“你不把我抱进去吗？房卡在我兜里。”

白泽知道她又来这套，态度强硬一些，“下来。”

嘉莱还是不为所动。

她似乎总爱挑战白泽的底线，在她看来，这不是无理取闹，而是独属于两人之间的情趣。

白泽这次不惯着她，松开手臂，嘉莱还没反应过来，便一下从平躺的姿势变成直立。

将相机交给她，白泽说：“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先别，急什么？”

嘉莱从兜里拿出房卡放在智能锁上，“嘀”的一声响，房门打开，她身后就是柔软的大床。

倚在门板上，嘉莱朝里偏头，“真的不进来坐坐吗？我们正好叙叙旧。”

白泽顺着她的方向往里看，意有所指：“到床上叙旧？”

嘉莱故意撩了下头发，刚刚睡醒，她的眸底还带着纯情的茫然，“你如果想的话，我也可以奉陪，反正我们也不是没在一张床上呆过。”

“大家都是成年人，也该换种娱乐方式了，是不是？”

白泽邪魅一笑，声线勾人，“就你这动不动就累的身子，要是真玩能受住？”

嘉莱食指戳戳他的胸口，眼神拉丝，“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某人也是中看不中用。”她接着告诉他：“你是不是忘记你上次临阵脱逃了？”

上次？

白泽眉眼藏匿坏意：“你就这么想试试？”

“难道你怕了？”

“怕?”白泽喉咙吞咽一下，拇指按住嘉莱饱满的红唇，逐渐用力，他慢慢将人往房间里推，嘉莱一边褪下外衣，一边跟着他的节奏向后退。

柔软的地毯将脚步吞噬，嘉莱小腿抵在床沿，白泽轻轻用手一推，她便仰躺在宽阔的大床上。

她身上只挂了一件薄毛衣，因为刚刚的纠缠暴露出迷人的腰线，像刻在床上的一株紫罗兰，妖艳动人。

白泽扑在她身上，两人之间保留了一些距离，可呼吸却深深融入对方体内。

白泽迟迟没有下一步，“我再问你一遍真的不后悔？”

嘉莱闭上眼睛：“后悔，我就不会给你开门了。”

白泽被气笑了，“行，沈嘉莱，你是越来越行了。”

他拉过一旁的被子，紧紧裹在嘉莱身上，“我洁身自好，以后别勾引我。”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她的拼命挣扎却是徒劳，嘉莱被裹得像蚕蛹，她眨眨眼睫，语气无辜：“除了你，我没有勾引过其他男人。”

白泽低声警告：“沈嘉莱，以后别随便试探我的耐性。”

嘉莱明显不怕，“试探会拿我怎么样？”

白泽不回应，从她身上起来，捡起嘉莱掉落在地的大衣，不带丝毫犹豫地离开。

直至听到房门被“砰”的关上，嘉莱撤下被子从床上起身，轻呵一声，“真是越来越没劲了。”

下床换好家居服，嘉莱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维C含片”的塑料瓶，倒出最后两粒白色药丸，温水吞下去。

紧接着，她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新药瓶，将里面的白色药丸倒入维C瓶，空罐子被她扔进黑色垃圾袋。

弄完这些，她重新瘫倒在床，指腹揉着太阳穴，人还没从先前的暧昧中抽离。

*

睡了一个回笼觉，嘉莱剪好今天的素材发到网上，敲下最后一个空格键，天色不觉间已经暗下来，窗外北风呼啸，像只在黑夜中蛰伏的吃人怪兽，窗户跟着吱嘎作响。

然而屋内却一派祥和，橙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衬得她整个人越发恬静。

其实她本就是这样的性格，既能融入喧嚣，也能消化寂寞。

现在已是半夜十二点，下午睡多了，嘉莱此刻毫无困意，双臂抱膝坐在床上，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一部老电影，她已经看过好多遍，里面的情节都能倒背如流。

嘉莱说不清自己为何钟情于这部电影。

打动她的或许是里面呈现出的这种慢节奏的生活状态，亦或是男女主之间细水长流的爱情模式。

茅草屋下住着不是同床异梦的枕边人，而是可以携手一生的灵魂伴侣。

进度条再度拉满，嘉莱正想关灯，却被一条微信打断，点开后发现是白泽发来的：【快点关灯睡觉。】

嘉莱笑容柔和，她趿着拖鞋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看到一楼前厅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嘉莱给他回：【你怎么还没睡？】

白泽很快来了消息：【睡不着，在回味。】

嘉莱：【？】

白泽意简言赅：【在想刚刚要是不走就好了…有点后悔。】

嘉莱咬唇窃笑，心想再让你装柳下惠学坐怀不乱：【后悔也没用，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已经没机会了。】

这时，几片雪花从天空飘落，一开始只有孤零零几片，最后呈漫天飞舞之势，铺天盖地卷过来。

嘉莱手机再次闪烁。

白泽：【莱莱，如果再来一次，我不想临阵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