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马车被黑甲围绕其中,秦墨衣在前方驾车,马车内顾煜躺在秦墨衣为他准备的床榻里合着眼睡觉,青谙则在纸上涂涂抹抹,写着什么。
他们从杏花村离开后,一路不敢停,这一路他们遭到了三次大截杀,十五次小截杀,每次都凶险万分,这也让青谙理解了顾煜的身份让多少人忌惮。
以后在京城的日子,应该会更凶险。
“大帅,我们马上进城了,是直接到王府还是进宫觐见?”
青谙看向顾煜,刚刚还昏迷的人睁开眼坐了起来,顾煜靠在马车上,手指敲着手腕,静默半响道:“你带着小姐去王府,我自己骑马去觐见。”
青谙立马拒绝:“我与你一同去,我在马车里等你。”
顾煜不赞同,然而青谙眼神坚定一副你不让我去我就打你的样子,顾煜退后一步,“好,那就秦墨衣带着其他黑甲玄卫回府,我和青谙去。”
秦墨衣探进马车里,担忧道:“王爷,你一个人去安全吗?”
顾煜道:“放心,他不可能在我见他的第一天就杀我,他没有这么傻”
秦墨衣无奈只能把头收回去,道:“是。”
青谙向外看去,热闹繁华十里长街望不到头,街上随处可见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外邦人。
四层酒楼一栋栋肃立,装修繁华夸张,檐下挂着一盏盏长灯笼,飞扬的旗帜张杨,
虽是冬季,酒楼也可见人为满患,里面不时传出欢声笑语,街上更是人山人海,络绎不绝的马车,各家小姐公子们衣着华美,三五成群。
这比霞县不知道好多少倍。
“怎么,被打击了。”顾煜躺榻上揶揄出声。
青谙放下帘子,外面的视线被阻挡,“不,是被激励,他们很厉害,但我亦不差,我会开出自己的商号。”
青谙眼神坚定,自信,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妥协退步。
顾煜竖起大拇指佩服道:“非常不错,就是这样要有自信。”
马车很开快就到了岔路口,秦墨衣坐在马上,后面是黑甲玄卫,顾煜摆手道:“你先回去,把他们安顿好,顺便让王府给小姐收拾出一间院子。”
秦墨衣应下,然后又道:“王爷,你真的不让我们跟着去吗?万一,我是说万一。”
秦墨衣的话点到为止,然而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后半句,要是皇帝动手。
顾煜笑着道:“无是,你放心。”
秦墨衣看顾煜丝毫没有改变注意的意思,只能转身带着黑甲玄卫回府,路上行人看见黑甲纷纷害怕的后退,等人不见,青谙与顾煜才驾车到皇宫。
“好了,你在马车里等我。”顾煜边说边把自己的斗篷,衣服脱下,换上单薄的衣袍,还把自己的领口扯松。
青谙看他着一连串奇怪的动作,奇怪问出声:“你不是最怕冷吗?怎么反倒把衣服全脱了?”
顾煜脱了厚重的衣服,才发觉外面有多冷,他都冻得说不出话,牙齿打颤。
“这叫扮猪吃老虎。”顾煜哆哆嗦嗦回答,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神犀利冷漠,气势逼人,看人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回到了那个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他沉声道:“我下去了。”
顾煜下了马车走到宫门,值守的侍卫看见他走来,恭谨弯腰行礼。
“我要进宫觐见陛下。”顾煜双手负于背后,守卫不敢多说什么,立马把刀剑拿开,敬畏注视顾煜走进去。
顾煜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御书房,无人敢拦他,路上的守士看见他全是毕恭毕敬,只因为他陛下说过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王爷来了。”大内总管,陛下身边的第一大太监李宫公瞧见顾煜的身影,谄媚从台阶上下来走到顾煜身边,笑道:“陛下在里面等着王爷,王爷进去吧。”
顾煜步伐不停,衣摆翻飞,大步流星踏入御书房,房内,地龙与炭盆烧得旺,宫女屏息敛气立于两旁等待传候。
“摄政王来了,进来吧。”年迈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
一旁的宫女低垂头,走出来对着顾煜道:“王爷请。”
宫女在前引路,穿过正厅,绕过金柱,到了一个房间,这里面比刚刚还要金碧辉煌,温度也更热些。
看来这就是太安帝处理政务的地方,顾煜掀起衣摆踏进去,绕过屏风,太安帝高坐上方看着下方的顾煜。
这就是太安帝,他看起来很老,身穿龙袍,头戴龙冠,脸上一道道皱纹,血管突出,背佝偻,一双眼睛却很有灼灼有神,像一头隐藏的狮子。
顾煜几步上前,低头行礼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曾言摄政王见他可不拜,因此顾煜只是弯了下腰,太安帝和蔼道:“爱卿平身,赐座。”
李公公里面给顾煜搬来椅子,顾煜坦然坐下,太安帝放下手里的奏折,抬头望向道:“朕听闻爱卿失综的消息,彻夜难眠,每日不得安心,今见爱卿平安归来,真是天佑我大秦。”
顾煜垂首:“多谢陛下关心,臣感激不尽。臣能活着回来,是因为陛下的龙气一直庇护。”
“话说回来,爱卿可有抓住刺杀你的人,朕一定好好严惩。”
太安帝重重拍向桌子,桌子颤抖,奏折洒了一地,宫女齐刷刷跪一地,打气不敢喘,李公公吓一跳,赶忙蹲下来捡。
这紧张气氛中,顾煜神色不变,平淡道:“这事臣还在调查。”
“爱卿有什么需要帮助,随时向朕说。”
“多谢陛下好意。”
太安帝浑浊有力的双眼在顾煜身上停留,他像一位和蔼的父亲一样关心孩子:“寒冬腊月的,摄政王衣着单薄可是下人偷懒?”
顾煜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慢悠悠道:“是臣觉得热,所以换了单薄的衣裳。还真是奇怪,每次来陛下这里我回去都会觉得神清气爽,想来是龙气庇佑。”
太安帝眼底暗沉,道:“是摄政王年轻有为,有上天庇佑,有你是大秦的福气。。”
顾煜接下这个高帽,神色奄奄道:“陛下,臣一路舟车劳顿,想要回府休息。”
太安帝笑道:“是朕思虑不周,李富送摄政王出宫。”
“王爷,这边走。”李公公伸出手,恭敬道。
顾煜点头与他离开,等李公公回来就看到陛下神色冰冷,眼中郁结。
“陛下。”李公公开口唤道。
太安帝冷色道:“我找太医给他看过,他明明已经中了冰蝉毒,应该极惧冷才是,怎么会觉得热。”
李公公思考后道:“可能是摄政王身体硬朗,所以毒素发作晚。我们是不是多下一点”
太安帝双眼微眯:“他刚刚那话是已经是察觉了,先不打草惊蛇。”
“是。”李公公道,他看了一眼底下在他们说毒素时就跪成一排惶恐的宫女,请示道:“陛下。”
太安帝拿起一盘的奏折批改,头也不抬道:“做的干净点。”
宫女们听到这话瑟瑟发抖,来不及开口呼叫,出现的隐卫已经手起刀落的把她们捂着嘴拖到外面,不一会儿殿内就换上了一批新的宫女。
宫门外,青谙在车里等的无聊,这时一道声音吸引了她。
“四殿下,你什么时候教我骑马啊,翎儿都等了好久了。”
“青翎,不可在宫门前失仪。”
前者声音甜美不谙天真,一听就是在幸福中养大的孩子,而后者温柔宠溺,似春日清泉。
青谙却觉得遍体生寒,青翎,她的久未谋面的妹妹,是夫妻与母亲怀着爱与期待降生的孩子。
她掀起帘子,宫门口,两道身影站立,女子身穿银丝锦绣雪狐裘裳,头发束成天仙髻,一根白玉兔子簪插在发间,兔毛做成的绒花在风中颤抖,她皮肤白皙,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像雪兔化作的仙女。
她揪着衣服的男子,一身鸦青锦绣鹤裳,头戴蓝田合和冠,湖蓝山河发带束于脑后,嘴角擒着温和的笑,清风流云般的玉人。
青翎不满嘟嘴,道:“我看谁敢说我的坏话,我让我爹打他。”
青翎父亲乃宁国公,她身为国公唯一的嫡女自然是千娇万宠,要什么有什么,她的外祖还是江南第一首富,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孩子比他们皇子还要娇贵。
公西淡月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道:“真该让宁国公好好管教你了。”
“你怎么这么坏!”青翎不高兴跺脚,公西淡月没有理她,而是将视线移向一边,刚刚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有人在看他们。
他看过去,除了宫门口的一辆马车,什么都没有。
青翎道:“你在看什么?”她看过去,什么都没有,见公西淡月还在看,她不高兴道:“我去看看。”
她气势汹汹过去,后面的公西淡月没有阻止,跟在她后面。
“喂,里面有人吗?”
马车内,青谙双眼泛起冷意,嘴角抿起,端坐着不答。
青翎大力敲着儿车门,驾车的人冷淡警告:“小姐,请离开。”
青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不给她脸色,她伸出手伸向车帘,不高兴道:“你不给我看,我偏要看。”
她的手就要碰到帘子,一丝光线泄露,青谙紧绷身体,眼睛不眨地盯着车门
“唰!”黑色的大剑打在她手上,青翎吃痛的收回手,一看手红肿起来,她抬起头大喊道:“谁这么过分,敢对本小姐动手,我要他跪下来道歉。”
“本王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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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回归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