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能告诉你,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仔细地观察之后并会发现,这里的人与官府之间密切的联系。想必你已经有所察觉。”李明安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中带着一丝轻蔑。
徐清宴看着李明安脸上的神色,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先前便猜测官府与山匪勾结,如今,在李明安这里得到了证实,果然,当初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看李明安的反应当初的事情,他们并不是与官府勾结的那一批山匪,难道这里当时有很多山匪吗?
“你为什么事而来?与这些官府有关?看姑娘的年岁,难道是几年前那次剿匪?”李明安眉毛轻挑,捧起手边的热茶,啜饮了一口神秘地笑道。
“什么?”徐清宴瞳孔地震,脸上的表情未动,眼中的震惊却难掩。这个人好似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如果他真的是昌平将军的人,那么将会很难对付。可怕就可怕在他是一个看似温柔却笑里藏刀的面具人。
李明安对她的身份只是猜测,看到她的表现,他便很清楚了。当年的事,他并没有来到章台县,当时的事只是曾听他提起过。这个小姑娘好似是当年那些人的家属,如此身手想必不是普通的士兵。那么就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了?
“徐季清女儿?” 他问道。
徐清宴知道他与当年那批山匪并不是一伙之后,忐忑不安的心放下了。也许眼前此人可以为友人,而不是敌人。如果这样,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无伤大雅。
她微微点头,说道:“是的,我是徐氏夫妇的女儿。不知先生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不行,你知道的,我做不了主。只是送你去陈掌柜,那确实是可以的。当年的事情,他知道的很清楚,你可以去问问。如果他愿意告诉你的话。”李明安知道了徐青燕的真实身份之后,身上的寒意也渐渐退了下去,重新换上了那副温暖的外壳。
这个姑娘的身份并不对他们构成威胁,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姑娘如今被上面那几位盯得非常的紧。怕是瞒着来到这里的,难怪会隐藏身份。只是对自己这边的几次探寻不会是怀疑当年是陈掌柜害了他父母吧?真是个糊涂孩子。
把她送到他那里,将这个烫手山芋送去,他求之不得。就是那个老头子也倔的很,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将当年的事如实相告。毕竟,在那个老头子心里只有那个臭小子最重要。如果不得到那个臭小子的同意,那个老头子一定不会搭理她。
“不过我倒是可以讲一讲这些年章台县的历史,不过是坊间传闻但是也许对你有所帮助。”李明安对这个姑娘并无恶意,他虽不理解这些人但是却尊重他们的选择。
徐清宴连忙道谢,他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前这个人竟然真的对自己愿意提供帮助。对于他的身份,虽然并不清楚,但是陈掌柜的身份,他已经可以确定了。
无定师父与昌平将军当年并没有参与杀害自己父母的事情。
“多谢先生,小女无以为报。想必先生也知道小女的身份,如将来到我末襄城,握笔以最佳礼仪招待先生。”徐清宴拱手作揖,以示感谢。不再掩饰自己武人和副将的身份,此时的坦诚相待,才能获得眼前这人的最真实的信息。
“嗯。”李明安笑眯眯的双眼并无温情,但是整个人也不显得冷硬,他抬手摸了摸胡子,说道:“章台县是偏南地区自建朝以来,就匪患横行。但朝廷始终难以将此地的山匪彻底剿灭给后来留下了很大的隐患。”
徐清宴在一旁低眉敛目静静的听着,认真的从里面分析与自己了解的情况是否存在差异。
“事情大概要从十五年前讲起,那时,章台县仍然存在许多的占山为王的情况所以存在着许多零零散散的山匪,叫当地的知县老爷头疼不已。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章台县突然来了一个能人将几个山头并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大匪寨。这个匪寨在几年内迅速成长,当时各地正值战乱,许多百姓为了逃难也愿意投奔山匪,只要他们愿意保护他们。”
李明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徐清宴的神色,他并不介意给这个小姑娘留下一些悬念。
“在战乱结束之后,如今的当今圣上在七年前,派遣奉节军将领徐季清前来剿匪。只是当地匪徒实力强横,根基扎实最后,奉节军在此地全军覆没。”
徐清宴听着,在袖口中的手掌已经握住血痕。按照这个人的意思,当年大匪寨参与了此事,但是听他的口气,并不像是在跟自己炫耀当年的战绩。无论心中多么愤怒,此时的她只能隐忍不发。
李明安注意到她颤抖的手臂,心情愉悦起来。他本是对陈掌柜的一意孤行感到语塞和沉闷,对于尾随的这个小耗子感到有些厌烦,此时他又觉得挺有意思的。之前的不悦,一扫而空。
“当年的那个大匪寨就是我们。”李明安语气平缓,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轻松单调。
徐清宴猛地抬眼,锐利的目光直指对方,她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
“好了,也不戏弄你了。当年的事确实如我所言,你父亲母亲确实是派来剿灭我们的,但是当年我们还未见你父母便避开了,我们的人早早便知道此事,提前撤退了。你父母的死亡与我们无关。”李明安并不逃避对方的视线,稳稳地接住了对方充满了攻击性的眼神。
“先生不是说章台县官匪勾结吗?怎么此事又与你们无关呢?”徐清宴追问道,这个人他完全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他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一定有所了解。
“小姑娘,不要着急。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我事情还没有讲完呢。”里面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手掌轻抚了自己的胡须,淡定的安抚着眼前这个姑娘。“前几日倒是沉得住气,今日怎这样浮躁?”
徐清宴忍住自己想要逼问的冲动,明明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却总是让她忍不住火冒三丈。她如何会看不出眼前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先生请接着说。”
“当年的事确实与我们无关,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大多也都不知情。不过,陈掌柜与你父母有缘,当初你父母临死前见过他。”
李明安的画如晴天惊雷,炸的徐清宴不知所措,他没有想到,当年昌平将军竟然见过自己的父母。不知道,当时见面时,父母可否知道昌平将军的身份?如果昌平将军是好人,当时他见她父母的意图为何!?
“之后,在我们搬离了大寨之后,那些占据山头的小山寨被另一股势力拢聚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大山寨。它便是现在由官府管控,仍然存在与章台县的最大势力。城中的百姓同时受到官府的剥削与山匪的压迫,百姓们生活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徐清宴此时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表达她的心情,内心百感交集。“这便是陈掌柜成立这个杂货铺,帮助有需要的百姓的原因吗?”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也是前几日想不通的地方,此时已然豁然开朗。
“是,也不是。他心系百姓,他的主子也是。他们见不得百姓受苦,又做不到拯救百姓与水火的大英雄。只能于世间角落苟且偷生的同时,力所能及的帮助一些人。”李明安说这些话的时候毫不客气,这是邓永年与萧泰安的真实处境,这也是他始终不能理解他们的原因。
明明自身难保,却总是想着他人。
“无定……”徐清宴喃喃自语,她没想到,他身边的人会如此评价他。
“当年百姓来投奔我们,是希望能够庇护在我们的羽翼之下,相信我们的能力。只是我们被迫迁移,违背了当年的约定。陈掌柜认为是我们欠他们的,他们如今遭受的一切,我们都理应负责。”李明安眼眸微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原来是这样呀。”徐清宴眼中复杂,“所以说如今的章台县仍然藏着一批土匪,当年他们谎称剿匪成功是欺瞒圣上?”
“你如果要这个罪状去状告他们的话,必定不能成功。怎么会说没有剿匪成功呢?毕竟那个大山寨确实是一个也不剩了,如今的寨子并不是当初的那个山寨。”李明安毫不犹豫的反驳了徐清宴的想法。
“我并无将此消息告诉圣上的打算。”徐清宴眼神凝视远方,带着深沉的思索。
“现在这个寨子是官府的,所以只要与官府有人际关系在章台县可以横着走。这也是我们需要帮助那么多人的原因,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事情时常发生,唉……”李明安为此有处理不完的事情,陈掌柜将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他处理,哪些人有哪些德行,他无比清楚。
所以在徐清宴第一次来时,她所说的故事,他便隐隐知道,这个姑娘第一次来章台县遇到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