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过去,大汉们找上了鳞尘之和南司若,这一次没有扛着锄头而是拿着牛鞭,好似手里不拿一点什么总不安心。
鳞尘之打了个哈欠,看着大汉们笑了一笑。这个笑掺杂了很多意味,大汉们均是眉头一拧,打了个寒战。
“看这样子,你们是想要带着这妖物走了?”看着还老老实实站在和尚身后,眨巴着灰扑扑大眼,与先前无异的小男孩,大汉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阿弥陀佛,还望施主们今后能善待他。”南司若行了个礼,摊开右手拿出一块折叠起来的帕子。
“???”大汉们盯着帕子,一头雾水。
南司若不急不缓地掀开帕子,一只绿油油的大虫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虫子身体肥肠似的一节一节拼接起来,绿得发光。脑袋上没有眼睛,却有四张嘴巴,一张一合,看得人直犯恶心。
大汉们捂捂眼睛又捂捂嘴,虫子稍有蠕动,他们的身子也跟着颤抖。一个个都像是见了鬼。
“啊!它的眼睛在尾巴上!”一个大汉突然指了指绿虫的尾巴,大叫起来。
“当真!好诡异的一双眼睛!”
一双几乎小得看不见的眼睛,一睁开便像笑面人,诡异非常。
而被尖叫声惊动的虫子突然站了起来,原本身子下的无数只细脚,现在变成了四只粗壮无比的肥硕大脚,一边缓慢蠕动一边散发诡异的绿色汁液。
“这是什么东西?!”大汉们已经目瞪口呆。
南司若将帕子一盖,遮住了虫子。
而后一只手捻起佛珠,面色平静道:“这虫叫猪肚虫,是一种大型寄生虫,脱离了宿主是没法生存的。因为它体型过大,且危害巨大,普天之下只有两只这样的虫子,一只为绿色,生活在东南,一只为蓝色,生活在西北。一般都是寄生在植物上,吸食大量天然养分。一旦寄生在人或者动物身上,那便是灾难了。”
“而那个所谓的灾难,正如大家所见,它会促使宿主一直吃东西,直至死亡。如果没有外力将之取出来,它会一直存在,直到宿主死亡,主动脱离宿主的身体,寻找下一个宿主。”
“这......”领头大汉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可是我们这里并非东南......”
“猪肚虫是不会主动离开一个地方的,只会在方圆十里活动。一定是有人路过它生活的地方,刺激了它。”南司若说着便又将帕子折了一下,将佛珠盖上去。
领头大汉低下头思忖片刻,猛然抬起头,两手一拍道:“啊,我记起来了,大乾他老婆在生孩子之前去过一趟东南那边,据说那边有一个为孕妇祈福的老道,她过去求福来着。莫非.......就是那个时候惹上了这虫?”
“阿弥陀佛,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南司若让开一步,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完全呈现于众人视野。
大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之间还有些犹疑。
鳞尘之突然将小男孩一拽,往大汉那边扔去,小男孩一个踉跄扑到了大汉的怀里。
“我们和尚说事情解决了,那就是解决了。”鳞尘之拍拍手道,“你们若还不信,就自己试试。”
事已至此,大汉们无法,只好半信半疑将小男孩拎进了屋。
半个时辰后,他们又拎着小男孩出来,向鳞尘之和南司若行了个礼道:“谢谢师傅,好像已经正常了。我们......原本以为他是个妖物,谁知道是一只虫子捣的鬼,之前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阿弥陀佛。”南司若回礼,拒绝掉了村人们的盛情款待。
猪肚虫作怪一事解决,南司若又马不停蹄地上路。
鳞尘之摸着凹陷的肚子,猫着腰跟在南司若身后:“喂,我说和尚,你为什么要拒绝掉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
南司若没有理他,他继续道:“你这么着急是赶着去投胎吗?”
本是无心之说,出口只为发泄不快,也没有期望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可南司若却停下了脚步,回头冷冷地看向鳞尘之。
冷不丁被直白的目光注视,鳞尘之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怎......怎么了?”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落下什么物什砸中了鳞尘之的脑袋。
鳞尘之抬头望去,只见一黑影在树间跳跃,诡异莫名。
而砸在自己头上的东西滚落在脚边,竟是几颗松果。
他似是没见过那些奇怪的果子,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又抬头去寻那黑色影子。
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视线一转,却看到和尚的肩上站了一只松鼠,正抱着那些砸中他脑袋的果子。
鳞尘之:“......”
他弯腰从地上捡了果子,对准松鼠就要砸过去,突然被近到咫尺的和尚抓住手阻止。
“琥珀。”南司若轻轻喊了声,肩上的松鼠便跳起来抓走鳞尘之手里的东西。
报仇的武器没有了,鳞尘之气愤地甩开南司若。
“这是你养的?”不知道那些圆滚滚的果子是些什么,但好歹知道那个树间乱窜的黑影叫松鼠。
鳞尘之突然明白了和尚停下的理由,不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而是因为这只松鼠。
“哈哈!”他得意地笑起来,“你走这么快,就是为了找这只松鼠?果然是你养的吧?”
南司若没有回答他,一个转身又将鳞尘之撂下。
鳞尘之紧追不舍,“我想起来了,我以前似乎也养过类似的东西。不过我养的那东西应该比你这只好看。”
说着,鳞尘之的脑海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彩色影子和气泡。
他养的东西,似乎是生活在水里的东西。
“一定是鱼!”鳞尘之一拳捶在手心,“一条彩色的鱼,名字叫......”
鳞尘之看了看乖乖站在和尚肩上的松鼠,回忆很久无从得知。遂放弃,开朗道,“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一定比这只蠢松鼠好看、听话和厉害!”
“吱!”南司若肩上的琥珀发出抗议,并扔了一个果子砸向鳞尘之。
鳞尘之眼疾手快接住,笑意盎然,“一定是上能爬树,下能游泳,既能摘果子,又能扔石子......总之,一定是能砸中别人的有用之物!”
“吱吱!”
气死鼠了!琥珀发出抗议。
南司若伸手轻轻抚了下它的背,以示稍安勿躁。
鳞尘之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南司若觉得聒噪,加快了步伐。
他往前走,既不是为了找琥珀,也不是为了要去做什么。
只是如今的他,只有往前走这一个选择。
只有往前走,才能找出所有真相,得到一个说法。
“我说和尚,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小男孩身体内有虫子作怪的?”鳞尘之紧跟其后,一边后退着往前面走,一边饶有兴趣地抛着从琥珀那里抢来的松果。
南司若神情微顿,回忆起十岁的时候。
有一晚几个小和尚睡不着,在寺庙里到处捣乱,方丈便耐着性子,给几个小和尚讲起了这猪肚虫的故事。
“方丈师父,这猪肚虫可以活多久呢?”彼时的小圆琢听得津津有味,仰起脸好奇地看着方丈。
“这猪肚虫啊,没有人知道它能活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方丈转了转佛珠,嘴角挂上和蔼笑容,“但这猪肚虫啊,亦可入药,是好东西呢。”
“和尚,和尚........”
南司若回过神来,一张好看的脸抵在他眼边。蓝色的眼睛眨了眨,眨出一片汪洋。
瞬间,他记起来方丈最后说的话。
“世间之物,能害人者必能救人,能蛊人者必是心魔。”
三章试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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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