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阶白比医生预计的时间醒来得要晚,足足五天之后,他才从昏迷中睁眼。
还没睁开眼,系统兴奋地声音就开始在他脑海中回荡,“哦,我亲爱的003,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于阶白有气无力道:“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的任务进度已经过半啦,达到了惊人的55%。”
于阶白睁开了眼,只觉得一片艰涩,乍一看见亮光,落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听到了安格斯激动的声音,“伊兰斯,你醒了!”
系统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坏消息就是,你的儿子对你真的心思不纯,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惹他。”
于阶白抬起手擦干眼角的泪,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安格斯。
他干涩地咳了两声,问安格斯:“我昏迷了几天?”
安格斯扶他起来,让他靠坐在床上,怕他不舒服,还往后背塞了两个靠枕。
他一脸担忧地看着于阶白苍白的脸,“整整五天了,父亲。”
于阶白问道:“那在我昏迷的这五天,有发生什么吗?”
安格斯:“一切都很好,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塔娅夫人也已经心满意足地上路了。”
他轻声道:“皆大欢喜。”
于阶白伸手轻拍他的头,“真的吗?既然都解决好了,那怎么一脸的不高兴。”
安格斯握住了他的手,将脸贴在了上面,“你一直没醒过来,这让我很害怕。”
“就像那时候一样。”
于阶白能感受到手背上挨着的细腻与温热,他一下僵住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木然的状态,手上的感觉却在顺着感官不停地往上爬。
他感觉很奇怪,迫切地想抽回手,指尖挣扎了几下,却还是没动。
好在安格斯只是轻轻蹭了两下,便抬起了头。那双紫色的眼睛直直的凝视着他,于阶白从其中看见了完整的自己。
他垂下眼,避开了这炽热的视线。“没什么好怕的,安格斯。”他这样说道。
看着那柔顺垂下来的金色长发,安格斯垂在床边的手突兀地抬了起来,却在于阶白还没注意到的时候放了下去。
好在敲门声响起,终结了这种凝滞的古怪氛围。
安格斯站起身向来人行礼,“殿下。”
二皇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于阶白身上,“哟,醒了。”
于阶白看了他一眼,懒懒道:“托你的福,殿下。”
二皇子大咧咧地坐在了床边,自来熟地霸占了安格斯原本的位置。
安格斯眼中,强烈的不满一闪而过。然后他向前走了几步,固执地坐在了床尾。
这是个相当不礼貌的行为,但没有人出声叱责。二皇子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于阶白,满脸写着体恤,嘴里全是关心。
于阶白终于不胜其烦,冷淡地下达了逐客令:“殿下,我不觉得现在是个适合聊天的时候,你实在有急事可以去看看你的骑士们。上次在塔拉尔峡谷,他们表现出的抗风险能力非常一般。”
二皇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哦,我亲爱的伊兰斯,你这张嘴真有一种讨人厌的可爱。”
他随即从床边起身,一脸狡猾像地看向安格斯,“走吧小公子,让你的父亲好好休息一下。”
安格斯的眉头皱起,于阶白才醒,他更想呆在这儿,而不是去处理那些愚蠢又罗里吧嗦的工作。
他不卑不亢地看向二皇子,淡声道:“殿下......”
但是二皇子看向了于阶白,于阶白看向安格斯,“去吧。”
安格斯站起来哦跟着二皇子离开,但离去的背影还透露着一股浓烈的不情愿。
门合上又被打开,二皇子探进一个头,“亲爱的伊兰斯,希望你不要睡得这么早,待会儿医生会过来给你做检查。”
于阶白看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他出去。
脚步声渐远,终于又恢复了安静。于阶白一下趴在了床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嘟嚷着:“烦死了。”
书房里——
安格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二皇子,“殿下,你叫我来如果只是为了喝茶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二皇子出声拦住了他,“小公子,医生和仆人的照顾比你专业。就这么一小会儿,伊兰斯不会丢,也不会忘记你的。”
安格斯眸色一黯,拉开椅子坐在了二皇子对面,“殿下需要我去做什么?”
二皇子对着自己的脖子斜斜比了一道,“塔娅夫人已经走了两天了,你去把她想要的东西送给她吧。”
“探子一直跟着他们,只要让鹰去下达命令就行了”
安格斯看向他的目光沉郁,二皇子也敛去了笑意,“安格斯,你得证明你配得上那个爵位。”
“而不是凭借一些其它的东西。”
安格斯听出了那后面的未尽之言,他的声音冷冽,“殿下,我当然配得上,我会完成这项任务。”
最后他看了眼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茶,说了声谢谢款待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半小时后,一队八人小队秘密出发,快马连夜带着杀人刀奔赴。
于阶白从午休中醒来时,天边已经从灰蒙蒙变成了彻底的红,连片的深浅不一的红,堆积在天空,像是将秋天的热烈都集聚在了这小小的一方窗户里。
声音从头顶传来,于阶白听见了二皇子的声音,“哟,醒了。”
同在大多数人面前展现出的和蔼又不失威严的上位者形象不同,二皇子现在和那两个字不搭边,才从练武场回来的他还有股汗味,头发凌乱得像个鸟窝。
于阶白嫌弃地别开脸,“被你熏醒了。”
夕阳里,二皇子映得通红的脸嘿嘿一笑,“醒了就好,我现在有件很严肃的事情想和你讨论。”
于阶白闭眼,“没空。”
二皇子慢慢补充道:“是关于你那个只比你小八岁的儿子的事。”
于阶白睁开眼,撑着下巴靠在床头,“你让他去杀塔娅去了。”
“嗯哼。”二皇子看了他一眼,“想要伯爵的爵位至少得多付出点东西吧。”
“话说回来,伊兰斯。”二皇子双手枕在脑后,声音懒懒地,“那小子真的很喜欢你。”
“不要说你不知道。”二皇子斜睨了他一眼,“我可不相信你这个卑鄙小人会有什么父子之情。”
于阶白转头看向二皇子,语气淡然:“奥古斯特,我暂时还没想把事情搞复杂。”
二皇子拍了拍他的肩,“有些事情并不随我们的想法行动,比如说感情和天灾,但我还是希望你在病中多花点时间想想这件事。”
二皇子嘴角一直噙着的淡淡笑意收敛了起来,显出了温和伪装下的冷酷的那一面,“他确实如你所言,极度聪明,富有执行力,知道如何把事情处理得完美。”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他不会背叛的前提下。”
二皇子问道:“你能确保他一直受你的控制吗?就像狼犬的脖子上套着项圈那样,主人一叫他就知道回家。”
于阶白坐在床上,向二皇子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礼,“我能,殿下。”
夕阳给两人都镀上了一层血色,这是场没有硝烟的交锋,只言片语间,事情便已尘埃落定。
二皇子最后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我信任你,伊兰斯,如果这次他能够成功带着塔娅夫人的头颅回来,我会如约把那个爵位给他。”
黑夜是掩蔽一切的最好保护色,看不清面孔的人互相缠斗,有人在怒号,有人已经死去。
塔娅夫人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独属于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明白,带着那封免罪信和那些证据她应该很难平安回到领地。
所以她召集了一群雇佣兵保护自己,整只队伍像铁桶一样滴水不漏。
而且她早就秘密安排线人在经过第二个村子时,她就把所有的东西掉包了,这些东西会被他的线人偷偷寄出,成为她丈夫和儿子的护身符。
这样的话,即使死亡,也并没有关系。
所以当安格斯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剑进入马车时,夫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甚至还悠然自得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公子是来送另一半承诺的吗?”塔娅夫人端着茶杯,优雅十足地抿了一口。
“是的,夫人。”安格斯拿着剑坐在了夫人对面,将手里厚重的大木盒放在了脚边,“向你问安。”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平静了下来,有人敲响了马车门,清亮的女孩声音从门后传来,“检查过了,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
安格斯看向了对面的塔娅夫人,“夫人,你已经失败了,希望你能够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我可以为你申请刑罚减轻。”
塔娅夫人放下杯子,高傲地仰着头,“我的父亲是费迪南大公,我的丈夫是塔索斯的维拉,除了皇帝,没有任何人能审判我的罪。”
安格斯的嘴角勾起了个笑,他那张美丽的脸变得刻薄而讥讽,他甚至为塔娅夫人鼓起了掌。“当然,拥有尊贵爵位的夫人不能被人所审判。”
他从脚边拿起那个箱子放在腿上,缓缓在塔娅夫人面前打开,线人惊恐的头颅瞬间出现在了夫人眼前,她尖叫一声,终于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端庄。
“你们这些魔鬼,罪人,你们会下地狱的。”
安格斯冷冷注视着在地上呕吐抽搐着的她,“下地狱之前也会有人替我探路的。夫人,世界上的聪明人不止你一个,蒙蔽别人,往往也会蒙蔽自己。”
他抬起受伤的手将盖子合上,然后把它和塔娅留在了马车里,“祝你的人生能够一直高贵,夫人。”
所有的哀嚎和痛骂都被留在了身后,头颅滚落在地的那刻安静无比。安格斯抬脚上马,飞驰而去。
于阶白再次见到安格斯是在三天后,这人风风火火地闯入了他的房间,那时候他正在换药,医生和他都被吓了一大跳。
安格斯干裂地嘴角扯出一个开心的笑,胳膊上裂开的伤口正顺着在流血,他对着于阶白喊道:“父亲,我回来了。”
于阶白皱眉看向他,严声质问,“你在干什么?安格斯。”
安格斯兴奋地表情凝固在了脸上,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于阶白皱着眉让医生去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他这才惴惴地坐在靠近于阶白的沙发上。
医生脱掉了他的上衣,和雇佣兵们激烈战斗后留下的伤口零零散散,或深或浅地分布在年轻精瘦的身体上,血液在其上凝固成了一道道暗褐色,看起来惨不忍睹。
于阶白叹了口气,“安格斯,这样的事不要有下次了。”
“这么严重的伤,我看着有点难过。”
安格斯望向他,于阶白眼里有淡淡的责备,目光最后却还是温和,“我知道你会把一切都做好,安格斯。”
他的声音低柔,露出一点淡淡地笑,“但我还是希望你少受一些伤。”这个笑容在安格斯看来有些苍白,“生病和受伤其实都是很难受的事。”
安格斯的脊背僵住了,医生不得不提醒他,“小公子,放松一些。”
安格斯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于阶白脑海中传来了一声鲜明的,“恶意值下降5,目前进度60%。”
对不起,这两天回老家了,所以没有及时码字,接下来一个月会坚持日更的,特殊情况会请假。
虽然看的人少,但态度还是要端正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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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