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星玉泽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他擦着头发走过去坐在床上。
“你在写作业?”
“怎么?看不出来啊?难不成我还在绣花?”星玉泽给卷子翻了个面,“你们没作业?”
“有啊,不过我不想写。”崔津阁把毛巾搭在头上,胳膊撑在腿上看着他。
“啧,你们老师一定是个天使。”
崔津阁没再说话,打量着星玉泽的卧室。
墙上贴着各种动漫、电影的海报,书桌旁边是个小书架,上面摆了满满当当一架子书,还有一些旧CD。他走过去,大概浏览了一下,中国古代文学占大多数。
“这上面的书你都看过?”他抽出一本《战国策》翻了翻。
“都是挑挑捡捡看的,有意思的看一看,无聊的就跳过。”星玉泽瞥了一眼,“你要想看随便拿。”
“这些都是中国古代文学,没想到你还喜欢看这些。”
“一个朋友推荐的,买来看看,其实古人都还挺有意思的,也不像我们印象中的那么‘之乎者也’,像孟子、庄子这些都是怼人大师,搁在现在,也没几个人能怼的过他们。”星玉泽手里依然没停笔,显然说话并不影响他写作业。
崔津阁把手里的书放回去,发现还真有全套的《庄子》和《孟子》。
“呼,终于写完了。”星玉泽三两下把东西收进书包里,飞身往床上一趴,“你头发干了没?没干的话抽屉里有电吹风。”
崔津阁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我头发短,已经干了。”
“那就劳烦关下灯,然后上|床睡觉。”这人就已经钻进被子里了。
崔津阁关上灯,掀开被子,在他旁边躺下来。
星玉泽的被子挺大的,两个人盖刚好。刚一躺下,星玉泽热乎乎的体温就烘烤着他。
“李杜来你家也跟你睡一张床?”崔津阁问。
“不睡床睡哪?”
“他家不就在楼下吗?为什么老来你这睡?”
“他妈揍他的时候他会来。”星玉泽的声音拖得有点长,看样子已经有困意了。
果然没一会儿,崔津阁就听见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他翻了个身,就着透过窗帘照进来的光,隐隐约约能看见星玉泽的面侧轮廓。
喜欢的人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躺在身边,看见他的侧脸,听见他的呼吸,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啊!心脏又开始雀跃起来,连蹦带跳的那种。
如果这家伙知道自己的性取向,还会不会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脱得只剩一条内|裤,还会不会这么大方地让他躺进自己的被窝。
崔津阁又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笑了笑,往星玉泽身边挪了挪,挨到他的胳膊才停下来。
臭流氓。
崔津阁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意外的睡到了天亮,还是被星玉泽突然诈尸吵醒的。对于一个认床的人来说,这真的是一个奇迹。
星玉泽直挺挺地坐起来,懵了一两秒,然后一把揭开被子,朝自己的□□看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梦见我把你上了?”崔津阁迷蒙着眼睛支起半个身子看着他。
星玉泽打了个哈欠,似乎没听清他的话,“唉,做梦梦了一晚上的火,烧死我了,我姥姥说梦见火要尿床的。”
“所以你就赶紧看一看自己有没有尿床?”崔津阁松了劲儿,一下又躺回床上,“……真尿了?”
“尿你一头……快起床,你不去学校啦?”星玉泽把手机扔回枕头边,伸了个懒腰,“你们学校离这老远呢,你这会儿起床都不一定能在早读前赶到。”
“哦,没事,我不迟到才是怪事呢。”
“我发现你很豪横呀,作业不写还迟到。”星玉泽有些意外,“你看着也不像学渣呀,但现在我非常确定你就是个学渣了。”
崔津阁笑出了声,“怎么?你们学校的学渣都把标签打在脸上?”
“小泽,快起床吃早餐,小杜是不来了,赶紧喊他起来一起吃,你姥爷买了豆包和油条。”老太太敲了敲门。
原本还想赖一会儿床的崔津阁一下坐起来,看着星玉泽,“怎么办?”
星玉泽从他在身上跨过去,在衣柜里翻衣服,“什么怎么办?看你一副偷情被捉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你姥姥姥爷不认识我,这样出去会不会吓一跳。”崔津阁耐心地解释。
“这你不用担心,他俩心脏没毛病,而且你又没长丹霞地貌的模样,拿什么吓人一跳。”星玉泽找出新牙刷放在桌子上,自己走进卫生间。
洗漱完到客厅的时候,姥爷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了,姥姥正在给他俩盛豆浆。
崔津阁赶紧问了声好。
看见他俩走出来,姥姥惊呼一声:“哟,这么几天不见,小杜这孩子终于长开了。”
“什么小杜长开了?”沙发上的姥爷闻言看过来,“这明明就是整容了。”
星玉泽拉着崔津阁坐在餐桌旁,“你俩啥眼神呀?这明明就不是小杜子,搞得我除了他没朋友了似的。”
“姥姥姥爷,我也是小泽的朋友,我叫崔津阁。”崔津阁接过星玉泽递过来的筷子。
姥姥把盛好的豆浆推到他面前,“哎呦,这小伙长得怎么这么俊呢。”
“谢谢姥姥。”崔津阁咧开嘴甜甜的笑了一下。
刚咬了一口豆包的星玉泽被这个笑惊得打了一个激灵,“啧。”
“你吃快点,一会儿李杜就要在楼下唱rap了。”
话音刚落,李杜的声音就响起来。
“看吧,开始了。”星玉泽一脸平静地用油条蘸了一下豆浆。
“你也赶紧吃,老让人家小杜等你。”姥姥戳了一下他的脑门提着菜篮准备出门,“老冉,快换鞋跟我一起买菜去。”
“小泽晚饭想吃什么?”姥姥问,“小津呢?晚上还来吧?”
“晚上有肉就行,他今晚不来了。”星玉泽三两下将剩下的油条全塞进嘴里,擦了擦手,“你吃快点,我去帮你把书包拿出来。”
两个人风风火火下了楼,李杜的rap才停下来。
“早啊津哥。”
“早。”好不容易睡了一个饱觉,崔津阁现在感觉神清气爽,浑身的细胞又活过来了。
星玉泽跨上电动车,“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个一百来米,朝左拐,然后一直走就能看见公交站了。”
“谢了啊。”崔津阁把手揣进兜里,转身朝星玉泽指的方向走去,听见电动车走远了才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带上耳机散着步。
像星玉泽家这样的相处方式,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爷爷去世之前他倒是见过几次,但都印象不深。姥姥姥爷都在外地,逢年过节会见上一面,但也没他们这么亲切。
爸爸妈妈……他实在不想提,星玉泽好像也没怎么提起他的爸爸妈妈,倒像是从小就在姥姥姥爷家长大的。
他原本不太想去学校,但地基的人都出去打比赛了,还没回来,想了想还是上了公交。
好像每个老师都有一个通病,都喜欢讲一讲自己的这事儿那事儿。化学老师讲着讲着就开始讲他刚去成都出差的事情。
星玉泽对老师们的生活日常实在不感兴趣,正拿着笔给坐在前桌的李杜校服背后洗褪色的字母上色呢。
“你又在我衣服上画啥呢?”李杜转过头使劲揪着衣服看,没看见什么奇怪的涂鸦才松手,“今天下午一定要去练习了,两周后要跟附中打友谊赛呢。”
“怎么又打?”星玉泽烦躁地转了下笔。
“这不前段时间跟九中打了场比赛嘛,附中也想打一场。”李杜瞥了一眼讲台上喋喋不休的化学老师,压低声音,“附中的冰球队要比九中强一点,你可不能再拖后腿了。”
“操!”星玉泽不爽地在背后捅了他一笔,“老子怎么就拖后腿了,我一上场都没有你们发挥的余地好吗?”
“呵,那是,你就那无头苍蝇似的疯批打法,搞不好要丢命,谁敢上前。”李杜继续说,“关键你还敌我不分,多可怕。”
“啊,滚滚滚。”星玉泽在下面踹了李杜的凳子一脚,“一会儿去了杀你一盘。”
“说定了昂,今天的练习挺重要的。”
“切,在你这哪天的练习不重要?”
“张傲瑄不在的时候就不那么重要了。”李杜嘿嘿一笑。
“你再这么膈应我,我可真不去了。”星玉泽嫌弃道。
“你这就是孤家寡人式的嫉妒。”李杜说。
星玉泽一笑,“怎么着?你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呃……那倒没有。”
“没有你嚣张个屁呀。”星玉泽又踹了他一脚,“还孤家寡人式的嫉妒。”
化学老师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星玉泽百无聊赖地看了看窗外,正好看见邹主任和一个很眼熟的中年男人路过窗口。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为什么觉得那人眼熟,下课铃就响了。
前面的李杜背过手在他桌子上敲了两下,“星哥,快收拾,去冰场。”
被他这么一催,星玉泽原本就慢条斯理的动作直接变成了0.25倍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