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夫人垂涎已久 第26章 26.那家黑心当铺

信是吕素寄的。

她在信中交代了自己的近况，说她已经到了隆丰，在客栈安顿下来了，还说遇上了昔日在庆符帮过她们的同窗。以及她那边一切都好，让吕母不用担心，并让吕母好生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太累。

吕母看得鼻酸，对姜宜说，“刚还说呢，我们阿素啊，自小就是个体贴懂事的孩子。”

姜宜将信反反复复地看，见没有半个字提到自己不由扁了扁嘴。而后又觉得自己好笑，这是人家写给娘亲的信哪里会提到她。

等等！会不会吕素也给她来信了？

如此一想姜宜便待不住了，与吕母告别后匆匆回到家，结果还真有！

“姑娘快看看！”

姜宜给凑过来的四个脑袋瓜一人一个瓜蹦，扬起小脸，“这是我俩的秘密，不给看。”说完在女使们的打趣声中进了里屋。

信上的内容与吕母那封差不多，只是多了些当地的见闻和风土人情。姜宜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我明白，我也想你。

吕素也收到了信，是喻姝寄来的，信中给她提了一些应考的注意事项，并预祝她中举，来日京城相见。

不论出于什么目的，这份人情吕素心领了，提笔给她回起信来。

姜宜亦回信，不过她还是去了趟永平巷，问吕母有什么要跟吕素说的，她好一并写上。

吕母直夸她贴心，“我还真是不认得几个字，多亏有你了。”

对于她这种三天两头跑到别人母亲膝下敬孝的行为，姜父姜母已经没有脾气了。

姜父摇头，“女大不中留，不中留哟！”

姜母叹气，“我瞧宜儿恐怕是真心的，咱们还是得事先做好打算才行。”

姜父当即瞪眼，“想娶我女儿哪这么容易？！我女儿便是公主也配得！”

姜母剜他，“跟你说东你扯西，你赶快去给你闺女找个公主来。”

姜父神色讪讪，又说，“不行，我得派人盯着她。这些读书人有一个算一个，心眼子多得很。”

隆丰不愧是叙州的州治，一眼看去街道平整开阔，建筑高耸威风。正值开春，万花争出粉墙，嫩柳斜笼绮陌，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好一番繁华热闹景象。

“此处便已是这番景象，真不敢想京城会是怎样的盛景。”曹芬感慨说。

吕素唇角微扬，“到时同去京城一睹为快也未为不可呀。”

曹芬轻叹，“我这是第四回了，再不中就得回去嫁人了。不过我瞧你倒是十拿九稳。”

吕素摆摆手，“这世上哪有十拿九稳的事，不过尽人事，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曹芬点头，“既如此，咱们逛也逛了，走吧师仪，一同回去‘尽人事’去。”

吕素忍俊不禁，瞧瞧这是说的什么话！

又是学到夜深的一天，吕素举头望去，今晚的月色不甚明亮。阿娘和姜宜，应当都睡了吧。

她拿出姜宜的回信小心地展开，信上的内容她早已滚瓜烂熟，但每每读下来仍觉得新鲜。洋洋洒洒四页纸，连家里看门护院的狗儿生了几胎都写得一清二楚。

还真是可爱呢。

开考前一日有到寺庙里烧香拜佛的惯例，吕素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奈何曹芬非央着她一块去。想着也是许久没有出过门，她也就半推半就地去了。

然而面对人山人海的景象，吕素心中暗道失策。

另一边，姜宜早早地去永平巷接吕母。

“你这孩子，我自个儿去就是了，哪好总麻烦你。”

这两个月来，只要她一休息姜宜便会上门看她，这会还要让她乘她的马车一块去庙里上香。她哪好总厚着脸皮去承人家的情啊，这成什么了都。

姜宜粲然而笑，“大娘，我也要去上香，就是顺路的事。走吧走吧，晚了就失了诚意了。”

年轻人的感情往往热烈而直白，吕母也是过来人，自然也明白。她拍拍姜宜的手，“好好，走。咱们早点回来，大娘给你做芽菜炒饭。”

“好！”

今日的寺庙比以往热闹，想来也都是如她们一般来为赴举的学子祈福的。

吕母和姜宜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心里都默念着相似的话语。

“求佛祖保佑吕素吕师仪一举得中，弟子愿斋戒三日以示诚意……”

吕母和姜宜同时转头，吕母不认识，但将姜宜却知道，这是与她们同窗的一女子。

同窗显然也看到了她，霎时面红耳赤飞快地遁走。

遇到这种情况，吕母不免有些尬尴，她悄悄地瞄了瞄姜宜，见她似乎没什么大反应才放下些心来。不想姜宜心里已经默默在骂了，好你个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吕师仪！

之后便是捐香火钱，姜宜要把吕母那份捐了时，吕母无论如何也不肯，“多少都是诚意，闺女，这个就真让大娘自个儿来咯。”

姜宜乖巧地应了。

回程路上，吕母闲聊来缓和气氛，聊着聊着便说到了当初当画的事来。她如今提到那黑心当铺还觉得气不顺。

姜宜尴尬地挠挠脸，那家黑心当铺似乎是姜家开的……

次日姜母生辰，姜宜送上自己的心意，是一副亲绘的《蕉阴蹴鞠图》，模仿前朝陈大家的《贤母图》以示自己对母亲的孺慕之情。

姜母心底高兴，嘴上却不饶人，“哟~难为你记得。怎么，今儿个没往那处去？”

在场人俱偷笑。

“阿娘~~~”姜宜趴在母亲膝头撒娇，企图萌混过关。

姜母捏着嗓子，“你若不叫这声，我只以为你的亲娘另有其人呢。”

姜宜又是好一番撒娇软语，总算将姜母哄高兴了。

“快滚快滚，你个小没良心的惯会卖乖。”

姜宜走后，姜母仔细地欣赏着画，而后叫人妥帖地收好。

锣鼓一响，吕素提着篮子进了考场，她头上簪着那枚簪子，就如姜宜在身旁陪伴她一样。

男女考场分开，考房却是一样的逼仄。吕素将笔墨一一摆开静待开考。十年寒窗，只期望能有个好结果。

解试连考三天，再出来时，众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回考完都觉得胸闷气短，这都如此了，真要考会试还不得去了半条命。”曹芬苦笑。

吕素亦略感不适，“走吧，回去好生歇息。”

“明儿一块去悦来楼喝两杯，松松筋骨？”

吕素微笑，“好，明日见。”

等待的过程最为焦灼，一个月的时间里，吕素收到吕母和姜宜的来信，里面都是慰问之语，让她保重身体，只字不提考举之事。吕素熨贴感动，但在没有放榜之前她实在不知该回些什么，只得暂且先搁置。

偶尔的，她会跟着曹芬一块去赴赴宴，与其他学子交流试题。

在放榜前一天，她失眠了。

举人相比于秀才，不仅能享受秀才原有的待遇，还可以免除一切税赋徭役，包括名下的田地。且中了便是半个官身，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最重要的是，中了举人才能参加会试。

若是没中，那一切便是空谈……

这一晚，她捏着木偶和簪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

考场的东墙之下人头攒动，吕素与曹芬到这时已经挤不进去了。

曹芬自嘲，“每回我都自以为来得早，后来才知道有些人昨儿一大早便在此等着了。”

经过一夜，吕素已经心如止水了，见此情形，说道，“我俩还是去茶楼等着吧，该是我们的总跑不了。”

二人在茶楼坐定，曹芬笑说，“早就想说了，你这簪子怪好看的。”

吕素抬手正了正，漾起笑意，“我也觉得。”

曹芬又说，“却不像是你的风格。”

吕素却不再接话，只捧杯饮茶。

不多会儿，人群一阵搔动，紧接着放榜的锣鼓声便敲响了。

吕素与曹芬对视一眼，皆捏紧了茶杯。

欢天喜地者有之，垂头丧气者有之，痛哭流涕者亦有之。

吕素垂眸看着，心想自己待会儿又会是一副表情。

“诶我实在坐不住了，师仪，我挤进去瞧瞧。”

曹芬说完，拎着裙角便下了楼。

无奈，吕素也只能起身。

男女同榜，但看榜却是分开看的。女子这边通常人会少一些，所以有时会出现急不可耐的男学子想跑到女子看榜处被架出去的情景。

吕素在外围等了等，没有等来曹芬，正想挤进去时，她出来了。

“师师仪……”她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吕素见状不由心悬了起来。

“……我，我中了，那上面有我的大名！庆符，曹，芬，曹兰，芝！”

吕素拱手，衷心祝福，“恭喜兰芝得偿所愿。”

她知道曹兰芝的境况，家境比她略好些。家里给她说了门亲事，男方也是秀才，有些家私。奈何曹兰芝不想寒窗十年就这样轻易嫁人，所以说什么也要考出个功名来。

待她情绪平复了一些，吕素问，“可顺道替我瞧了？”

曹芬表情一僵，“我这一时激动，竟忘了连你的一块看了。”

吕素心不由一沉，一般人们看榜都是由前往后看的，若是曹芬没有看到她的姓名，或许，她压根就不在榜上。

“我立马进去给你看！”曹芬说完便要转身。

吕素拦住她，“不必，我自己去，你且在此等候。”

曹芬惭愧，“行，那我等你，师仪你别担心，你一定能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