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第32章 束缚

滴——

“生命体征恢复平稳，检测到信息素水平偏高，腺体有轻微破损，建议进行心理疏导。”

看见医疗机器人投影出的健康分析报告，门外等待的众人一齐松了口气。

伊芙望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好友，后怕的泪水忍不住滴落。

“擦擦吧，”旁边的老师递过来一张手帕，语气温柔的说：“你是莱茵最好的朋友，她肯定不希望看见你这么伤心。”

“我算什么好朋友，”伊芙接过手帕，抽泣着说，“她那么难受都没告诉我。”

老师叹了口气，坐到伊芙身边，“她也是怕你担心，她……”老师停住话语，手指不自觉摸向另一只手的手腕。

静默片刻才摇头说：“总要她自己想通，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想通什么？伊芙不明白，她和莱茵十五岁相识，一起生活了四年，今天才发现，她竟然看不懂莱茵在想什么。

去年的成人典礼上，她和莱茵见到了不少alpha，每个人都举止文雅有礼，容貌英俊、身姿挺拔。

而且都出身于各大世家，不必担心物质生活，像她们这种父母是beta的人，原本不可能接触到世家子弟。

只因为她们幸运的分化成omega，才有机会跨越阶级，和那些出色的alpha结成婚约。

人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伊芙觉得自己很幸福，对未来充满期待。

她不理解莱茵为什么抗拒发情期，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腺体，omega的腺体多珍贵啊，它是释放信息素吸引alpha的根源。

ao依靠信息素结成神圣的、永不分离的婚约，约定永远忠诚于对方，视对方为自己的唯一。

她们不必像beta那样终生寻寻觅觅，却找不到自己的灵魂伴侣，只能通过更换爱人来对抗空虚。

分化成omega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莱茵为什么会这么抗拒？到底发生了什么？伊芙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人，满心困惑和担忧。

深夜。

探病的人群散去，医疗中心变得寂静又冷清，只有清洁机器人发出的轻微嗡鸣声。

粉发少女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她双手交叠于腹部，苍白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黑色监测手环像蛇一样环绕手腕。

“你好。”

沙哑的女声突兀响起，莱茵双眼猛的睁开，正对上一张狰狞的金色面具。

在瞳孔剧烈收缩的同时，她情不自禁翘起嘴角，泪水从眼角滑落，浸湿颤抖的嘴唇。

“天平两端，等价——”

“我准备好了！”她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很遗憾，”维尔莎看着揪紧被子的少女说，“我不能把你变成beta。”

莱茵呼吸一窒，心脏仿佛从高空突然摔落，刚刚亮起的群星转瞬黯淡，大起大落之下，她忍不住大口喘气，吸进肺里的冷气呛得她不住咳嗽。

在监测手环发出警报之前，维尔莎抬起手，掌心飘出的暗红粒子黏住手环，轻易摧毁了内部精细的元件。

莱茵怔怔看着暗红粒子绕着她飞了一圈后回到黑袍人掌心，像萤火虫一样旋转飞舞，她张口问：“那是什么？”

“武器。”维尔莎回道。

“武器……好，武器好啊，”少女一边说一边流泪，“武器才能保护美丽。”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用颤抖又坚定的语气说：“杀了我吧，带我的尸体离开这里。”

“你确定？”

“我没有亲人，所有钱都可以给你，只求你把我的尸体带走，不要留在这里。”

维尔莎眨眨眼，伸手握住少女细白的脖颈，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慢慢收紧。

女孩脸上挂着平静的笑意，一直盯着漂浮的暗红粒子，仿佛不是在等死而是在休息。

维尔莎松开手，拿出一支针剂，这是她翻遍麦德森药剂库才找到的产品，原本用于抑制omega发情期，但浓度过高导致副作用强大，因此被列入失败项目。

“虽然无法改变性别，但我可以让你的腺体萎缩，失去释放信息素的能力。”

看着目露惊喜的少女，维尔莎再一次询问：“你确定要接受吗？失去腺体，你将成为omega里的残疾人，普通beta也未必会接受你。”

“我愿意！”少女感激的望着她，“我迫不及待！”她迫不及待的想逃出牢笼，摆脱监视和桎梏。

“药物会逐渐起效，24小时后代谢完毕，医疗机器也查不出端倪。”维尔莎叮嘱道，“初期可能会有痛感。”

莱茵郑重点头，主动偏头撩开发丝，露出后颈处的腺体。

十分钟后。

粉发少女额头冒出冷汗，她静静蜷缩在病床上，将手掌塞进口中咬住，忍受一波又一波的痛楚。

我能熬过去，我一定能熬过去！

莱茵抱住自己，团成婴儿般的姿态，在心里默默念叨。

她打开光脑投影，翻出那本小说反复阅读，烧毁建筑的大火仿佛也在她心中燃烧，烧掉一切绑在她身上的束缚。

如果有可能，她不愿当从楼顶跃下的学姐，她还年轻，她想活着，她想体验最普通的生活……

妈妈，爸爸，保佑我吧。

＊＊

迎着夜风，维尔莎换下黑袍和面具，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闲逛。

同一时间，有人痛苦、有人绝望，有人快乐、有人悲伤，而大部分人只是平淡的度过普通的一天。

前线在发生什么呢？战争怎么样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

联邦没有人在意这次战争，至少社交媒体上没有大肆宣传，大家都认为这只是边界的小型冲突，不会扩大战场，就像以往的无数次交锋那样。

但这次是不一样的，她确信，女王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军队，不会只是为了争夺几个能源星那么简单。

维尔莎站住身体，环顾自己周围的行人和商贩，每个人眉宇间都是平和放松的，即使为生活中的麻烦担忧，也并不显得紧迫。

人们并不担心遥远的边境战争，也不担心星空之门后面的异兽巢穴。

这就是联邦吗？没有被异兽频繁侵扰过的联邦。

他们和帝国人长相几乎相同，从表面看不出任何区别，但帝国人总是隐隐紧绷着，似乎随时能跳起来和异兽战斗。

好羡慕啊，好嫉妒啊，好想——打破他们的平静。

维尔莎扯了扯头上的帽子，挡住眼底的恶意，重新迈步融入人流。

中心城，麦德森家。

“送你的。”维尔莎将随手买的挂饰扔给萨特，毕竟拿药剂用的是他的权限，虽然他不知道。

“啊！我、谢谢。”萨特有些手足无措的接住挂饰，对着丑萌的布娃娃爱惜不已，再三抚摸这个简陋的礼物。

上次他收到的礼物是鲜花，因为没有根茎，他用最顶级的营养液培育也只是堪堪保住花朵生命，还不能随时观察。

这个挂饰虽然简单，但能随身携带，他思念维尔莎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抚慰内心。

见他这么开心，维尔莎摸了摸不存在的良心，张口就撒谎道：“这是我用自己打零工赚的钱给你买的，不是用你的卡。”实际上刷的是辛格的卡。

“你这段时间晚上出去是打零工？”萨特惊喜又心疼的看着她，“我不在乎这些形式，你有心就好。”

维尔莎微微一晒，果然她晚上出去的事瞒不过萨特，她在麦德森家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萨特眼中。

以后组织建立起来，如果要频繁外出，还住在麦德森家确实不太方便。

得找个理由搬出去，但最好不要闹翻，麦德森家的势力还是很好用的，

维尔莎上前拽住萨特的领带，强硬的按下他的头颅，重重咬了口对方紧抿的嘴唇。

血色泛起让浅淡的唇色变得鲜红，也让薄唇更加润泽，舌尖舔过唇瓣，像是安抚又像是品尝，隐隐的血腥味勾的人更加躁动。

萨特呼吸急促，身体僵硬的前倾着，双手放在两侧微微发抖，却不敢搂住近在咫尺的身体。

他等待的太久了，好不容易等到维尔莎的主动亲近，他不敢再踏错一步，生怕惹来厌烦，失去最后的机会。

随着亲吻越来越深，两人身体逐渐接近，呼吸交织缠绕，气味融合纠缠。

直到维尔莎的通讯器突然亮起，她伸出一只手抵住追上来的脸庞，另一只手打开通讯器的消息。

辛格甜蜜的声音传来：“维尔莎！我准备了夜宵，还有今天刚写的一段旋律，专门为你写的哦~要不要来听听~”

萨特面色阴沉的听着语音，恨不得直接把通讯器捏成粉末，偏偏他什么都不敢做不能做，只能祈求的望着刚刚还在和自己亲密的女人。

维尔莎含笑回道：“我很快回来。”她抬头忘了萨特一眼，拇指从他唇瓣上擦过，掌心在脸侧留恋的抚摸片刻后，叹气说：“下次吧。”

说罢转身走出房间，只留满腔怒火的alpha独自消化。

砰——咔嚓——啪——

一阵激烈的声响后，房间里的设施碎的看不出原样，萨特站在落地窗前遥望对面。

那个方向是辛格的住处，现在两人应该见面了，她们会一起吃宵夜，一起听音乐，一起洗澡，一起做最亲密的事……

他摸了摸嘴唇，眼底暗影沉浮，辛格、辛格，你为什么总是挡我的路？

一个又一个，奎西恩、菲瑞，未来还会有谁？明明是他先来的，明明是他先和维尔莎建立了关系，为什么他们之间距离反而越来越远？

总有人勾去她的心神，这不是维尔莎的错，那些人心机深沉、存心引诱，维尔莎怎么能分辨出问题？

辛格——第一个接触维尔莎，骗到维尔莎的真心，却留不住人，真没用！还能让人被外面的猫猫狗狗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