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 第4章 通话

施漾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这么漫长的寒假。回到江市后，吴婉已经做好了一桌菜。

“妈，怎么又做这么多菜啊。”施漾假装埋怨道。

吴婉笑着说：“你也挺久没回来的了，最近考试累了吧，看你好像又瘦了。”

施承佑在旁小声嘀咕：“她哪次回来你不这么讲，真要这么瘦下去早就瘦没了...”又在吴婉的眼刀到来之前赶忙改口，“还得是托我们漾漾的福啊，这么多好菜。”

吴婉翻了个白眼，懒得与他计较，继续问施漾：“漾漾寒假有什么打算啊？”

施漾也没怎么仔细想过，“之前和朋友约了出去玩，然后应该就在家写写实践作业，看看书什么的。”

吴婉点头，“也好，和朋友出去玩可以多玩几天，过来吃饭吧。”

饭后施漾回到她房间的书桌前，桌上贴满了她高中时写下的各种鼓励小纸条，陪着她一起见证了那段岁月。

放在一旁的手机恰在这时传来消息提示音，傅知煦也在这天回来了。

-同乐。也愿你能在新的一年里得偿所愿。

-哈哈哈，这雪人还挺可爱的。

-一模成绩出来了，这次是全班第十五名，还是要多谢你了。

施漾打字回道：没什么好谢的其实，主要还是靠你自己，那这次是哪门扣分多啊？

傅知煦：你等一下，这次考试我还有话想和你说，再就是有些问题想问。

施漾不自觉勾起嘴角：那不如语音通话？

这次对方回得没那么快了。

施漾也怔了一下，连忙解释：我是说这样能节省点时间，当然你那边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还没等她发出去，对面就回复道：好，如果不会打扰你的话。

施漾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猛地坐直了身子，端起旁边的杯子灌了几口水，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按下输入栏下的语音通话。

通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少年微哑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施漾。”

“听得清吗？”

施漾点头，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又说：“听得清的。”

但她内心对自己实在是有些无语，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啊？？

“这次英语还是没考好，听力分扣得太多，还有就是......”

施漾按捺下心绪，大致了解了情况后给他提了几点建议。

十几分钟后，两人聊得差不多了，施漾正准备挂掉通话，对方却又来了句：“施漾，我好累啊。”

傅知煦是很累，那日和施漾见过面后，他便真正开始试着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比之前更为用功。

但要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再加上接二连三的考试，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自认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好几次都想干脆扔了笔好好睡上一觉，反正这种事他以前也没少做。

而现在每当这时，他多半会打开施漾的笔记本，看着那一行行小巧工整的字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但内心的疲惫却依旧得不到纾解，反而越积越多。

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对情绪的抱怨上，只是此时傅知煦听着手机里施漾帮他分析问题时低柔的声音，突然就很想和她倾诉。

施漾也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她之前认识的傅知煦好似从没为什么事情烦扰过，相反总是能给身边的同学带来笑影。

但做人又哪有不会累的呢。

施漾指尖轻扣着桌面，累的话...她以前学累的时候喜欢去走廊上边吹风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或是听阮淑欣闲聊，但无疑这都不适合眼下的傅知煦。

“那我和你讲讲我大学里面的事吧。”施漾最终说道。

“我们那个校区在市中心，交通很方便，周边有好几个商业圈，我和舍友去过几次，很好玩的。说起来，我的三个舍友人都很好......”施漾天马行空，想到哪讲到哪，一通发散后又回到了舍友身上，“还有我之前给你发的雪人就是和她们一起堆的，真的很好玩。”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

傅知煦笑了几声：“嗯，好像是没有那么累了。”他方才一直在静静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随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起伏，他脑海中也浮现出施漾说话时的神情变化，心中的烦躁和怠惰不知不觉间平息不少，“感觉又有动力了，多谢你了。”

施漾被他这左一句谢右一句谢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也没什么的，等你考上宁大再来谢我也不迟。”

“好，那等高考成绩出来我请你吃饭。”傅知煦笑着应道。

*

江市一家商场的一楼奶茶店内，前台的店员正看着面前穿白色羽绒服的少女。

她在这工作有一段时间了，见过不少客人，却很少见到像她这么好看的女生，看不出有什么化妆的痕迹，却依然是皮肤白皙，杏眼流光。

“两杯草莓麻薯奶茶，谢谢。”

果然声音也很好听啊，女店员这么想着，也不自觉放柔了声音，“好的，请您稍等。”

施漾点头，往后站了站。

她今天和阮淑欣约了出来聚一聚，而施漾也一向习惯提前到约定地点等人，今日自然不例外。

眼下大部分人还没放年假，再加上是工作日，奶茶店内只有零星几个客人。施漾在等待的间隙点开手机聊天页面。

阮淑欣：漾漾，你再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到了。

-没事，不急的。你路上注意安全。

对面直接回了一整套爱心表情包。

“两杯草莓麻薯好了。”女店员的声音响起。

施漾上前接过奶茶，准备到一旁店内的沙发上坐着继续等，刚迈开步子，身后便扑上来一个人，“漾漾！想死你了！”

这下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

阮淑欣挽着施漾一顿寒暄，俩人以奶茶店为起点，从一楼逛到五楼，期间多是阮淑欣在说，施漾在听。等她们终于寻到一家烤肉店准备吃晚饭，施漾已是走得有些腿脚发酸了。

阮淑欣把刚才购物时取得的大包小包的“战绩”堆在身旁的座位上，随口道：“诶对了漾漾，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班上的季思妍？”

施漾仔细想了想，“有点印象，我记得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什么好看啊，”阮淑欣很是不屑，“天天化那么浓的妆来上学，我都没见过她素颜长什么样。”

四中的风气确实算不上好，管理也松散，化妆来上学的女生自是不在少数。

“那她最近怎么了吗，突然提起她来。”施漾说着把烤炉上的肉翻了个面。

“她高中那会不是一直在追傅知煦没追到嘛，然后我听其他女生说她知道傅知煦复读后还专程跑到三中校门口去找他，说什么会一直喜欢他，等他复读完再来追他。”

施漾夹菜的手顿了下，但阮淑欣没注意到，还在继续说着：“听上去是不是还挺深情的。结果我看她朋友圈，人家现在照样谈对象。”

“不过要我说也是，哪有人真会就这么白等一年啊，尤其连面都见不到，变心也正常。”

施漾听后莫名松了口气，还有闲心打趣她道：“别说她，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变心有多快。”

阮淑欣叹了口气，“别提了，现在想想，我当初也就是看上了他那张脸。如今的我已经不会再那么肤浅了。”

施漾忍着笑没有拆穿她。

“说起傅知煦，你和他怎么样啦，真没联系了？”

施漾也不知该怎么描述她现在和傅知煦的关系，便含糊道：“联系是还联系着，也就是聊学习什么的。”

阮淑欣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感慨了一番傅知煦竟也开始认真学习了云云。

“今天玩得怎么样啊？”施承佑问坐在车后座上的施漾。

“很开心。”施漾高度概括。

施承佑：“...开心就好。”

她和阮淑欣边吃边聊，一顿晚饭吃了近两个小时，等分别时阮淑欣又拉着她好一番不舍，此时天已是黑透了。

路边的霓虹灯在施漾脸上留下斑驳倒影，她抬眸看向车窗外，脑中的思绪也随着马路上飞驰的汽车驶离，“哪有人真的会就这么白等一年啊”，她又想起了阮淑欣的这句话。

会有的，她无来由地相信着，在这个世上，总有些人情深不变。

*

“都数一数还有没有缺试卷的，别等放假回家了才发现作业没带齐。”

讲台前的中年男子极力把声音喊大，却还是盖不过下方的喧闹声。发试卷的，问作业的，少试卷的，还有趁乱闲聊的，嚷嚷着混作一团。

“我去，这么多卷子，十天诶！十天真能写得完？！”那男生哀嚎着把头扭向一旁的傅知煦，“煦哥，你说这寒假该怎么办啊——”

傅知煦本是戴着耳塞在研究手边的数学题，怎奈这货嗓门过大，直接穿透了耳塞这道脆弱的屏障。

傅知煦眼都没抬一下，“什么怎么办，写试卷。”

“哪有这么多时间写啊，我还约了人出去玩呢，”那人继续哀嚎,“诶，说起这个，煦哥你要不要一起啊，就我们班几个男生，还有...”

“不了，我寒假不打算出去。”傅知煦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

那人兴致不减，还待再提，傅知煦却终于抬起头看向他，语气散漫，“周永俊，这么多卷子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傅知煦说这话时唇边依然挂着笑，却令周永俊立马蔫了。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这位同桌自上个月以来努力程度直线上升，对周围人的态度也愈加冷淡，尤其是对他！

但周永俊决定看在以前那些零食的份上不跟他计较，这零食原也不是傅知煦自带的，而是其他人趁他不在放在他座位上的，以开学时居多，后来就逐渐变少了。

可惜傅知煦从来不吃，因此这些零食也就顺理成章地到了周永俊手里。受欢迎就是好啊，他感慨道。

此时班主任张常斌仍在台上讲着最后的假期注意事项，但显然已经没几个人有心思听了。

张常斌：好累，毁灭吧。

不一会后铃声响起，张常斌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下课。

傅知煦早已有些不耐，他因身高坐在最后一排，此刻直接拿上书包，赶在人群前从后门迈了出去。

他想尽快回到家，两周过去了，他有很多话想和施漾说，更想能早点拿起手机一如往常地给她发一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