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她在尾院,听不到消息,再加上想着跑亲戚又多日未归的骄骄,元香就忘了她爹。
一直到眼下,她偷听到下人的话,才知道,今晚上她爹又没回家了。
两日也都没人传个消息回来。
一天说得过去,可要两天,还没消息,元香就想不通了。
草草绑了发,随意穿了件氅衣,元香就往前院奔。
她本是想叫莲姐和刘管事他们出来的,谁知一到前院,发现大家都聚在厅里呢。
元香更狐疑了。
刘管事:“我已经着人拿上将军府令牌去宫门口问消息了,暂时打探的人还没回来。”
“昨天没回来,就该问的。这时候只怕晚了。”莲姐瞧见刘管事表情不对,气愤说,“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事能瞒的,瞒着你就能解决了,还不快说。”
刘管事羞愧点着头,又将没说的话说了。
他不止派了人去宫门口,还派人去了好几个与将军府往来的大人家。但四位大人,三位打马虎眼说是不清楚,另一位是直接没让他们的人进门。
莲姐和其他人听完后,都是一脸的凝重。
元香一下闯进来,把一伙人吓得都亮了吃饭家伙。
元香挟制住离她最近的刘管事挥鞭子的手:“刘叔,是我。”
刘管事挣扎了下,发现手还是动不了。他只好说:“香,叔知道。”
大家见是她,才又放松警惕。
元香放开刘管事,追问:“会不会是姓高的作祟?隔壁姓高的在家吗?”
莲姐和刘管事互瞅一眼,大家似没想到她会知道姓高的。听她话的意思还知道的不少。
莲姐试探性问:“将军告诉你的?”
元香不耐听他们问这些,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些有的没的。“你们知道的我都知道,都是属下,将军怎么可能只瞒我。”
莲姐点头:“确实,咱们香子也不是小孩了。”
刘管事说:“不确定是不是高腾下手了。姓高的这两天除了早朝,都在家。但这说明不了什么,他也可以在宫中布局,和高贵妃里应外合对付将军。”
“要真是这样,将军岂非有麻烦?”
莲姐:“不一定。姓高的要真的拿了将军,那将军府为何没事?要么姓高的还没得手,要么其实就没事发生,是我们想多了。”
刘管事摇头:“将军进宫整整两天,要真的没事,肯定会有信出来。可两天都没一点消息,派去查探还查不到,最可疑的就是往日登咱们将军府的官员,他们一定知道什么。”
“这样,我再找那些官员问问。”
元香说着就要转头出门,刘管事赶忙拦住:“香啊,去不得。你这一去,没事都变有事了。”
“放心吧刘叔,我保证他们发现不了我的身份。”
刘管事眼看着拦不住她,好在莲姐追上来:“香子,他们是发现不了你,但只要你一出口,人家肯定知道将军府的人挟持的他们。到时那些官员上告,事情就更麻烦了。”
元香停住脚步,急火攻心:“那你们说怎么办?”
见元香听劝,大家伙才松口气。
这屋谁不知道,她说的找那些个官员问问,怕是将她那把宽斧大刀架人脖子上问吧。这谁受得了。
要不是知道自家闺女的脾气,将军也不会想方设法将她关起来了。
刘管事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将军被留在宫里应当是陛下要求的,应当是为了国事。将军不久前才将兵权收回手中,还说要辅佐陛下对付高家和贵妃。说不定将军被陛下留在宫里吃酒也有可能。”
元香诧异瞅着刘管事:“刘叔,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刘管事笑笑:“我这不是才想到嘛。”
莲姐:“要不然咱们都去歇息吧,说不准天一亮将军就回来了呢。”
“对对,咱们回屋去吧。”
“我确实也困了。香啊,你也回去睡吧啊。”
元香皱着眉,她心里始终惴惴不安,也不说话,掉头就走。
大家伙以为她要回内院呢,谁知人大踏步往大门方向去。
几个副将手忙脚乱问:“这可怎么办?”
莲姐当然也急:“能怎么办,快追啊,赶紧把人劝回来。”
大家也倒不是把元香当小孩看待,想他们在边关对敌突厥时,元香可没少冲在前头,一个人带小部队也冲锋陷阵过,次次都能战胜而回。
可眼前的京都城比在边关时复杂多了,而京都城里的权贵也比突厥兵难搞。将军都要三思而后行,更何况她一个从没在京都城待过一天的小丫头呢。
如今的情况还不容乐观,大家就有意不想她参和进来。
眼看着元香转出影壁,莲姐几个急慌慌追上去,没跑几步又急刹车。
元香站在门内,激动喊:“狗嫌叔,好久不见!”
刘管事他们也很激动:“狗嫌!你总算来了。”
狗嫌叔摆了摆手,一肩高一肩低往门内进,元香觉得他这一回脚颠的更厉害了。元香借他个手臂,被瞪了一眼,她只好无奈放下。
狗嫌叔慢腾腾往前走,不料双脚腾空,他竟然被人从后拦腰抱了起来。
“你个混小子!”
狗嫌叔老脸通红,伸手就去拽混小子的头发。
元香龇着牙,脚下跑飞快,转眼到了堂屋,将人放下。
“狗嫌叔,饶了小的吧。”
狗嫌叔瞧着眼前的人,叹着气,摇着头,一字一顿说:“你是个小姑娘。”
元香哪管这个,将狗嫌叔推坐在椅子里,才问:“叔,元将军两天,不对,等天亮,就三天,元将军这都进宫三天了。肯定出大事了,你说怎么办?”
狗嫌叔也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来的目的。
狗嫌叔之前奉将军命去了岭南查高腾,带着证据回来时,全身都没一个好地方。后背两支箭,跛腿上又两支,腰上手臂都是刀砍伤。
一个多月前,狗嫌叔才进京都城门,就被元将军送去了别院疗伤。
元将军的别院里住着军医,是回京路上收拢的,元将军打算找个机会将他们送去边关的。
他伤的不轻,要不是得知元将军入宫三日没出来,可能还不会回将军府。
狗嫌叔顿时肃起脸:“早在边关时,将军和我有过一个约定,但凡三日没见他找不到他,不论在何时何地,我这边必须带着人撤离。收拾下,咱们趁天黑,赶紧出城。”
后面的话,狗嫌叔是冲着莲姐和刘管事他们说的。
狗嫌叔可是追随元将军最久的老将,莲姐和刘管事没多想,当下带着大家伙四散开去。
元香跑出堂屋,注意到廊下两个下人偷偷往堂屋张望,发觉她看到他们,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元香脚步停住,没多迟疑,又掉头回了堂屋。
“怎么回来了,赶紧去收拾,把值钱的带着就行。”
“狗嫌叔,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跑路,会不会太招摇了?”
狗嫌叔不假思索说:“没办法的事,但也没事,兄弟们都是沙场上下来的,心里都有数。到时候再乔装下,二三十人出城应该问题不大。”
元香怔住,迟疑问:“二三十人?将军府可有百来号人呢?”
狗嫌叔蹙眉:“咱们的兄弟只有二十几个,当时进京,将军只带了这些,剩下的都留在了城外。”
元香听懂了。“那府里其他人怎么办?”
狗嫌叔也懂她的意思。“其他下人都是陛下赏赐的,咱们逃走,跟他们没关系。应该不会牵连他们。”
元香眼睛大亮:“真的吗?”
狗嫌叔没说话,元香就懂了。
“可万一牵连也是有可能的对吧?”
狗嫌叔又没说话。他哪知道狗皇气极之下会不会。
...
只二十几人逃跑当然是没问题的,但要是百来号人,尤其还是这些普通下人,别说出城门了,恐怕他们刚出府,就会被隔壁姓高的抓个正着。
狗嫌叔带着半炷香收拾完行礼,集齐到堂屋门前的兄弟们,蹙着眉头,问对过孤零零站着的元香:“你确定不走?”
元香“确”字还没出口,刘管事“哎呀呀”出口,“香啊,别闹了,咱们快走吧。”
莲姐系牢了肩上胸前的包裹,跟着劝:“小香子,你一个人莲姐实在不放心,要有什么事,你让大家怎么跟将军交代?”
元香瞅了眼自己背后,虽然空无一人,但元香知道不少下人正注视着他们的动静呢。
“战场上俘虏的敌兵,咱们都不杀,好吃好喝供着。他们还是普通百姓,要死了,就是为咱们死的,元将军在的话,恐怕要军法处置咱们,我害怕。”
她说着害怕,脸上也十足的畏惧表情。就跟她从前犯了错,被元将军责打时一样。
可留下来的下场,可能还会丢命,那哪是能和被将军惩处相提的。
大家伙心情都异常复杂。
他们为大越朝不惜赴死,可如今得到了什么?难道还要为了隋皇的百姓,将兄弟们都葬送在此地吗?
大家伙嘴上不说,心里都纷纷不敢苟同。
有个副将忍无可忍,还是出头说了句:
“可他们都是隋皇的人。将军府都要没了,管他们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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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