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戏系统绝对有问题 第13章 第13章 自由与新生（矿石诅咒案完）

橘色天空下，整个街道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在街道上行走，能看见远处校内的钟楼。剑湖高校内的建筑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而周围的现代街道也下意识地模仿这种古老的建筑风格。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相较于清晨的阳光更多了一分厚重。光线在桌椅、墙壁和地板上迁移，给室内添上了宁静而舒适的氛围。

姜岁琦想起自己最开始和埃迪讨论这个委托也是在剑湖咖啡馆内，此刻倒是有了一种有始有终的感慨。

埃迪安静地坐在第一次他们在这见面的地方，姜岁琦走到角落的桌旁，看见桌上是一杯熟悉的“凝视深渊”。

注意到姜岁琦的视线，埃迪笑了笑，在姜岁琦有些惊讶的注视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一开始会被这杯别致的咖啡吓到，不过想着是姜同学给的，还是试着喝了下去。”

像是背负巨石的人终于卸下重担，埃迪的语气是难得的轻快。

“现在发现，其实还挺好的。”

姜岁绮莫名的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坑害了良家少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姜岁绮在埃迪对面坐下。

埃迪倒是没了一开始和姜岁绮相处时拘谨的模样，先开了口：

“很抱歉又打扰你了，但严格来说，是我们利用了你和沈同学。”

姜岁绮倒是不在意这一点，毕竟她接受埃迪的委托主要还是因为游戏主线，她并没有埃迪想的那么乐于助人。

本质上，在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将这个世界看做一场游戏。

“没什么，我自己的选择，”姜岁绮也没继续解释，“你找我出来，也不只是为了道谢吧。”

埃迪点了点头，“我想，他可能更想当面和你说话。”

姜岁绮并不惊讶，只是有些疑惑，“他现在还能独立出现吗？”

提起原来的埃迪，眼前的少年也有一些落寞，姜岁琦听见对方小声的嗯了一下。

“这是我们最后的决定，我们认为你应当了解所有的事情。”

姜岁琦平静地看向对面，“请说吧。”

少年的眼眸逐渐失去焦距。

*

我叫埃迪，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并不是带着期盼出身的。

这很正常，讲个笑话，魔法师的家庭中，不正常的家庭关系比正常的家庭关系更加常见。

幸运的是，我尚且算是一个小世家的继承人，虽与真正的大家族相比，仍是不入流的一类，但相较于普通魔法师，已经是超出一般的存在了。

对于魔法师而言，孩子更像是一种继承他们现有财富与成就的工具。

自然，也包括他们的意志。

我、我的父母、以及当时我尚且在世的祖母以一种极为扭曲的方式连接在一起。

我们互相厌恶却又不得不生活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起，蓝银矿脉受到了污染，矿场的声誉和经营状况急转直下，房屋内的气氛也更加死气沉沉，好在我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

但不久之前，矿场的产量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水准。

而在这期间，唯一曾让我感受到一丝亲情的祖母也去世了。

我并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也无从知晓她死亡的原因。

只有那天空荡的餐桌上，我所谓的父亲的一句：她去世了。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在我参加完祖母葬礼的午后，一个脸上满是沟壑的男人就这样冲上来抓住我的双手，哀求我放过他的妻子和他那年纪与我相仿的孩子。

他黢黑的双手弄脏了我的袖口，我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条已经磨出毛边的红绳。

周围的宾客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我的父亲开始大吼，我的母亲则开始尖叫。

在男人被拖走时，我看见他无神的双眼，他甚至没有了哭泣的能力，只剩下眼底的绝望直击我的灵魂。

我看着袖口上的污渍，回到了我的房间。

我总是按部就班的完成名义上我最敬爱的父母交给我的一切任务，避免争吵是我一贯的策略，目前看来，至少他们对于我进入剑湖高校倒是颇为满意。

直到他们暂时离开，要去找魔法协会的“大人物”谈生意，我终于找到了探寻秘密的机会。

实话实说，我的父母的天赋只能说平平无奇，可他们那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自尊又让他们对我有了虚无缥缈的期望。

这并不是希望我会多么出众，我会拥有多么美好的生活，正如我先前所说的那样，我只是他们意志的投射，一个继承的工具。

我轻而易举地解开他们布置的法阵，在一个层层封锁的箱子中，我找到了一个让我本能想吐的法阵图纸，以及，矿场的账本。

踏着月色，我避开所有人，第一次深入矿脉，终于见到了账本中的“劳务支出”所指代的对象。

我感到一阵眩晕，即使站在巨大的矿坑边缘，沉闷的敲击声并没有因为来访者而有丝毫的改变，我仿佛能看见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一如在祖母葬礼上，那个兀然出现的绝望的男人。

我甚至想要立马转身逃走，仿佛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突然，我的目光瞟到了矿坑边缘上的一个白色物体，我走上前，轻轻拾起，心霎时跌入谷底——这是我祖母的玉坠，上面还有早已凝固的鲜血。

我的父亲，就这样杀掉了他的母亲，我的祖母。

我开始干呕起来，我从未觉得我的父母如此恶心，从未感觉自己是一个如此恶心的存在。

我跌跌撞撞地来到矿底，发疯似的想要叫醒这些重复着挖掘的人们，我终于意识到那个盒子里的法阵，正是所有魔法师都讳莫如深的诅咒。

没有一个人理会我，仿佛我才是那个被诅咒的疯子。

最后，我偷偷带走了两个人，一对母女，他们的手上有和那个哀求我的男人相同的红绳。

我将她们安置在远离矿场的地方，感谢我进入了剑湖高校，让我有了更自由的行动空间，好在这对母女受诅咒的影响并不深，普通人的身体所能承担的诅咒并不强大，我想那个男人或许有几分魔法上的天赋，让他短暂地从梦魇中醒来，却又清醒地被碾碎了所有的希望。

女人向我述说了他们一家被招募去做工的经历，我才知道还有专门负责“抓猪仔”的低阶魔法师。

我告诉她们那个男人应该已经去世了，给了她们一笔钱，让她们离开铃湖市，女人泪眼朦胧地看向我，说我真是一个善人，是她们的大恩人。

我微笑着送走了她们。

每晚睡觉的时候，我都能梦见我站在矿坑边上，悲号声从底下传来，无数只手试图将我抓住，而我动弹不得。

我们是亲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无法分割，我们共享生命与罪恶。

我开始研究这个诅咒，在剑湖高校，我不怎么与人社交，唯一的小插曲就是，我的一个室友，偷了我祖母的玉坠。

我想过很多恶毒地报复盗窃者的方法，但一个叫姜岁琦的人意外地介入了这件事，很快找出了作案者。

看见西杰斯满是怒意的脸，我突然有了一个计划。

计划很顺利，我故意将诅咒法阵透露给了西杰斯，在他被退学之后将他安插进矿场招人队伍的一员。

最关键的一步，我将加强版的诅咒施加给了自己。

如果说这个诅咒的本质是创造一个可以控制的诅咒灵去替代本体，那我就可以创造出“另一个自己”。

如我所想，诅咒成功了，“另一个自己”拥有和我完全相同的记忆，却更加懵懂，它无法理解我对自己的厌恶，又因为我是它的控制人，对我格外的信赖。

在那一瞬间，我觉得就这样让他代替我活下去也挺好，但我又十分清楚地知晓，这不过是逃避的手段，

好在一切都十分顺利，蓝月矿场的内幕终于公之于众。

*

埃迪讲诉这一切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仿佛故事的主角不是自己。

“很抱歉，是我利用了你。”

姜岁琦叹了口气，“我说过，道歉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所以，你们最后决定让他留下来？”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姜岁琦看向已经有些精神恹恹的埃迪。

“嗯，”埃迪笑得很开心，“加强版的诅咒是不可逆的。”

“对自己施加诅咒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不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我将会面对的结局。”

“但我从未有一天像现在这么幸福。”

“过去的一切如同魅影一般纠缠着我，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可我知道，只有清醒地活着，才能偿还这深重的罪孽。”

埃迪的双眼又开始失去神采。

“即使我消散，‘埃迪’也会继续这条道路。”

埃迪像是用了最后一点力气，向姜岁琦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我最后的心愿，还是想以最原始的‘我’的身份，向你说一句。”

“谢谢。”

夜幕降临，街道上的灯光开始逐渐亮起，与天空中的蓝色形成对比，为这个时刻增添了一丝温暖。街上行人匆匆，他们的身影在蓝色的光影中拉长，仿佛每个人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宁静。

姜岁琦看见一滴泪水从埃迪的眼角滑落，眼前的少年闭上了双眼。

在静谧之中，游戏的提示音响起——

【剑湖高校生存指南第二章：魅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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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自由与新生（矿石诅咒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