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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啊！”
“我这就去跟南洵说道说道！”
李周氏一刻也等不了了，擦干手快步离开厨房，席冬至离开之前姜丽婉就被她爹带回去了，此时堂屋里只有邵南洵一个人，李周氏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开门见山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成亲的事了。”
“婶婶，我最多还有几年活头，成亲的事您就莫要再提了。”
“呸呸呸，净说些晦气话！”李周氏气恼的拍着桌子，“再叫我听见你说这种话，我非得教训你不可！”
面对发起怒来的李周氏，邵南洵也只得认错。
李周氏言语上教育了邵南洵一番，见他认真在听又觉得心疼，叹了口气，“兴许成了亲日子过好了，你身子骨也能跟着好起来。我看席丫头就不错，长的漂亮还乖巧懂事，和你年纪相仿，正好合适。”
邵南洵不知李周氏为何忽然提起席冬至，连忙表态，“席姑娘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耽搁她。”
“若是她想嫁给你呢？”
邵南洵微怔。
李周氏苦口婆心道：“若不是心悦你，怎么会拼命找人去救你？大冷天的也不知跑了多久才能让衣服湿透，她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是强撑着进山找你，看到你平安才撑不住了，刚刚醒来后也立刻问你好不好，这么好的姑娘，你就没有一丝念头？”
这些事邵南洵已经了解过，再次听到李周氏提起，便想起席冬至看着他疯狂掉眼泪的画面，他动了动刚刚给席冬至摸脉的手指，仿佛手指下还有脉搏在疯狂跳动，回神后还是坚定摇头。
“婶婶，我不能耽误席姑娘。”
“你这小子！”李周氏有些气急败坏，可也知道在亲事这方面邵南洵有多倔，只得把席冬至在家里过的不好说了，见他还是不为所动，最后一咬牙，道，“你们从山上下来时，席丫头抓着你手的事可都传遍了，你若是不娶她，你让她怎么嫁的出去！”
“……”邵南洵哑口无言。
……
“冬儿来了？”
“哎哟，这腿怎么还是一瘸一拐的，快来让大夫看看。”
看到席冬至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过来，围在周围的村民们都叹息着让开一条道，前些天林翠如把席冬至拽到村口打的事，他们还历历在目。
那疯婆娘是个狠心的，打完也不给钱不让冬儿看大夫医治，连他们想帮忙都被臭骂一顿，还好今天运气不错，村里来了个免费为村民们看病的大夫。
邵南洵写完方子递给面前的大娘，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才抬起头，当看到席冬至一瘸一拐靠近时，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
一些日子不见，看着更狼狈了。
席冬至走过来，在大娘让给她的椅子上坐下，抬眸看了邵南洵一眼，轻声说：“我可能需要一些伤药。”
邵南洵：“手伸出来。”
席冬至抬起手放到桌子上，她的衣服是用林翠如旧衣服改出来的，穿着并不合身，伸手时袖子便蜷了上去，手腕上被鞭打的伤痕顿时落入众人眼中，周围响起一片倒吸气声。
“嘶！林翠如下手也太狠了！这可是她亲闺女！”
“要不是他们平时不让冬儿吃饱，冬儿哪至于偷肉吃啊，一晚上没敢回来。”
邵南洵眉头紧紧皱起，手指搭到席冬至手腕上，摸到她脉搏比前些天还虚，再看到她一手的伤痕，无声的叹了口气，收回手冲围观的众人说道：“劳烦各位回避一下。”
方才要跟病人说病情时，村民们也被要求回避了好几次，这次便也见怪不怪的退到远处。
“席姑娘。”邵南洵将自己的病情如实告知，“邵某至多还能活五六个年头，实在不是姑娘的良人。”
席冬至垂着头望着手腕上的鞭痕不出声。
邵南洵见她如此也是头疼不已，无奈道：“邵某认识一些朋友，若姑娘愿意——”
席冬至立刻抬起头，“我不愿意。”
闻言，邵南洵沉默许久，“非我不可？”
“嗯，非你不可。”
邵南洵轻声叹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腿伤到哪里了？”
听到他问，席冬至就忍不住想哭，忍了又忍才没当众掉眼泪，垂着头小声说：“伤到脚了。”
“我看看。”邵南洵站起身走到席冬至面前蹲下，在她拉起裤腿后看到了她肿胀的脚踝，“忍着些。”
“嗯。”
邵南洵伸出手指按了上去，听到头顶席冬至痛出的倒吸气声，手指停顿了两秒才继续按，按完松了口气，站起身回到椅子上坐下，拿起毛笔写药方，“没伤到骨头，敷几天药便能消肿了。”
他快速写完药方，弯下腰打开了放在脚边的药箱，从药箱里挑出一些带来的草药，全部放进药臼里捣碎，挖出捣碎的药泥递给席冬至，“手伸出来，药敷在肿了的地方。”
席冬至伸手接住药，听话的把药敷在脚踝上，又按照邵南洵的要求在伤处揉了片刻，剩下的药也没浪费，抹在手腕上被鞭打的伤痕上了。
“这几日脚踝莫要碰水。”邵南洵把剩下的草药都拿出来，“这些草药你先带回去，捣碎后早晚敷一次。”
“好。”
席冬至乖乖接过草药。
“还有这张药方是给你调理身子用的。”邵南洵正欲把药方交给席冬至，一道泼辣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死丫头又偷懒！你爹还在地里干活，你倒好，跑这么远偷懒！”
席冬至立刻站起身，眼巴巴看着邵南洵，“若是……若是你愿意娶我，提亲时只要如实告知你的身体状况，我娘一定会同意的。”
说完就一瘸一拐匆匆回到林翠如身边。
为何？为何知道他活不长便会同意提亲？
邵南洵心中很快有了答案，看到席冬至被五大三粗的妇人推的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甚至已经隔了一段距离，也能听清那妇人咒骂时不堪入耳的话语。
她过的比婶婶说的还要不好。
邵南洵看着桌上写给席冬至调理身子的药方，沉默的把药方折起来放进怀里，心事重重的继续给其他村民看病，可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席冬至，他知道若是不了解清楚，今后怕是寝食难安，假装不经意的提起席冬至的伤。
聊到这个村民们就来了劲，七嘴八舌的描述起前些天席冬至被打的画面，说完还不尽兴，把他们看到知道的一些事也一股脑的说了。
“哎，冬儿是个可怜孩子。”
了解的越多，邵南洵心情便越发沉重，打起精神给村民们看病，直到天色渐暗，他才心事重重的收起东西离开。
晚上，席冬至忙完家里的活才烧水洗澡，洗了澡拿着衣服回到房间，把邵南洵给她的草药捣碎敷在伤处，敷药的过程让她疼的眼泪直打转。
还好林翠如打她的时候她躲的快，除了脚踝和胳膊受伤，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其实邵南洵今天给的草药，上辈子席冬至和他成亲后也认得了，只是她故意让脚踝肿着没去找草药，就算今天没见到夫君，这几天她也会想办法去卖个惨的。
依她对夫君的了解，今天卖惨很成功，大概过段时间夫君就会请媒人上门说亲了。
席冬至美滋滋躺进被子里，带着很快就能和夫君成亲的好心情沉入梦乡。
猜到邵南洵动作会很快，可她真的没想到第三天中午就能在家见到媒人，而且看情况，媒人已经和她娘聊了很久，并且聊的还不错的样子。
“哎呀，这就是你家二丫头吧？长的可真俊啦。”
林翠如对席冬至没什么好脸色，“做饭去。”
席冬至放下锄头，礼貌的和媒人问了好，在她娘的怒视下转头一瘸一拐的去了厨房，到了无人的地方就再也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攥着拳头原地蹦跶了两下。
“嘶……”
脚踝处的疼痛让她立刻安分下来，瘸着腿走到水缸前，打水洗手准备做饭。
堂屋里。
媒人看着明显还在纠结中的林翠如，劝道：“你还考虑啥？这可是八竿子都找不着的好亲事，若不是你祖上和我祖上有点关系，我才不来你家呢，你若是不同意，我便要去看看别家姑娘了。”
林翠如本来还在犹豫，听到媒人要去别家，连忙把人拉住，“哎哟，你这急性子，这么大的事，我总得考虑考虑。”
“都考虑一个多时辰了。”
“他真没几年活头了？”
“我还能骗你？若不是怕没两年便一命呜呼想留个后，以你家闺女的条件，人还真看不上。”
林翠如有些意动，特别是想到方才媒人说男方条件还可以，并且重病还无父无母，若是把二丫头嫁过去，等男方死了，留下的财产可都是他们的了。
到时候把孩子送出去，再把死丫头接回来，便跟现在没有区别了。
“那聘礼……？”
媒人立刻从袖子里掏出礼单，“诺，聘礼都写在这了，男方急着成亲要孩子呢，你若是同意让你家二丫头嫁过去，现在就把你家二丫头的八字给我，还得去算算你家二丫头的八字和男方合不合呢。”
林翠如看到礼单上的东西，乐的合不拢嘴，半点抗拒的心思都没有了，这会听到还要八字，反而担忧起来，“还得算八字？乡下人怎还讲究这么多。”
乡下人成亲确实没那么多规矩，有时候只要媒人到两家走一走，确认了都有意愿，男方便会带着聘礼上门提亲，确定了日子便能成亲了。
媒人忍着笑，“男方讲究这个。”
“穷讲究。”
林翠如不满嘀咕，可也只好把席冬至的八字交给媒人。
媒人满意收起写了席冬至八字的纸，“我去看看你家二丫头就得走了，若是你家二丫头和男方的八字不合，我还得去看别家姑娘呢。”
林翠如满心都在方才的礼单上，心不在焉的站起身送媒人。
媒人来到厨房，握住席冬至的手和她聊了两句，走之前重重在她手指上捏了一下，道：“丫头，等好消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