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溪走了,和吴晨一起离开了临城大学。她临走前和自己说的,“我们来日方长”。缘分搭起了桥梁,让她和楚落溪能够一步步互相靠近。唐慕言始终冷静,可是楚落溪说的真没错,她其实把自己陷入了困境之中,如果那个人心怀不轨,唐慕言就会很危险。
危险。
可是唐慕言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危险与刺激的事物。
“糖糖……”
唐慕言回神,窗户外的冬季夜空太过阴沉,凉风飕飕地吹,和楚落溪每次遇见都是这样不太好的天气,如果她们相遇在春夏,一定是更美好的回忆吧。所以每每看到这样没有阳光的天气,她的脑海中就会有楚落溪的影子,以至于她都忘了她和唐世诚在打电话。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有个宴会?可是唐慕言不怎么参加这种东西。
“爸爸,我在听。您刚刚说什么?让我参加生日宴会?”
“嗯,疏家小姐的生日宴会,那个人你认识,疏蘅。前几天疏老先生来我家拜访正好带着她的孙女,碰巧提到了这件事情,她说很久没有和你见面了,想借着这次生日会的机会和你见见面,叙叙旧。我当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想着问问你的意见,你怎么想啊?糖糖?”
“疏蘅?是去国外学习时遇到的那个染发中国女孩?”
“哈哈哈哈你果然还记得她,就是她,和你在一个班的,当时来我们家吃过饭的。”
说到疏蘅,唐慕言对她印象还挺深的。12岁之后,为了摆脱唐慕言对桓城的心理阴影,唐世诚当即决定全家暂居在美国,带着唐慕言在那里居住了三年之久,上高一之后才全家搬回到临城。而疏蘅就是她在国外遇到的黄毛恶霸,为非作歹,惹是生非。
连上课的时候拿着棒球棍子敲打自己课桌这种离谱到家的事情都做过,唐慕言当然记得她。因为两家生意上互有往来,她们彼此接触的机会也有些多。
如果不是今天提到疏蘅,唐慕言其实都快淡忘了这号人物的存在,“她刚刚从国外回来吗?”
“嗯,今年她在国外订了婚,于是打算把生日宴会订到国内,她很久没回来了。她当时跟我说,自从你离开之后,她觉得失去了一个好知己。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一定要好好看看你。”
知己?唐慕言的眉头抽搐,要说12岁的阴影是失踪案件,她13岁的阴影就是疏蘅,只要从她手上接管的事情基本都是一些破烂事,每次遇见她,都被她抓住和她一起去做破烂事。
“这周日是吗?”
“没错。这么说,你打算来了?”
“当然是要去的,爸爸,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这个13,4岁单纯的小女孩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唐慕言是有些好奇的。
……
“生日宴会?”
“姐姐~来嘛~我好久好久好久才回来一趟,而且那天是我的生日哎,我爸肯定会邀请很多我不认识的人,那我可无聊透了,我需要你!”
“你不是订婚了吗?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而且哪里无聊透了,你的家人亲戚不都会过去吗。”
“笙笙姐~什么叫都有未婚夫的人了,别人不了解我,你还能不了解我吗……我不会轻易订婚的,那是我爸……哎,算了,不提他了。还有那群亲戚们,就更不用提了,我回国后终于了解到了,一个比一个势力。笙笙姐,你就来嘛,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就当为了我呃,单纯见见我,好嘛?”
“好啦好啦,我会和公司方面说的。”
“好哒好哒~等你呦。”
萧笙笙其实排期有些满,严格来说,她并没有这个时间,但是对象是疏蘅,疏家大小姐的生日宴会,不论从经济,身份,地位角度都不容拒绝。
……
“那是什么?”
“疏家小姐生日会邀请函。”
“你还认识她?”
“不认识。疏旭龙给我的。”疏旭龙,疏家掌权人,在上有位父亲为疏老先生,在下有位独生女疏蘅,同辈有一位弟弟疏安。
楚落溪在酒店床上正躺着,翻阅着《Animals & Nature》。这张床头柜的邀请函是从桓城寄过来的,说是人家亲自登门拜访了楚大小姐的商业地盘,却未能得偿所愿。把邀请函放在那里说希望楚小姐能够赏脸,然后她那个不怕多事的二把手就把邀请函好心的寄到了临城。
“噢,那你去吗?”
“不是特别想去。”楚落溪也不太想在人群中露脸。
“哦。在你这里蹭了个澡,能不能再蹭一个床啊?”吴晨伸伸胳膊,走进到楚落溪窗边,凑近把邀请函拿起来打量了一番,“做的很精致啊。外包装精美的花纹,里面……噢,还有他女儿的照片,你别说,长得还挺好看的。”
“别想了,吴大教授,我这里就一张床,你要么就暂时开个房住下,要么就睡这里的沙发,要么再开车回去。”
“切,不能挤一张床啊。”吴晨放下邀请函,瞥到了楚落溪正在看的杂志里面一片温馨,“《Animals & Nature》,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是临城大学唐慕言主编的,也就是今天你指明要带你参观校园的人。很熟?我怎么不知道你和一个学生这么熟啊,楚小姐?”
楚落溪笑笑,没有放下手里的杂志,“我也不知道你和哪些人谈过恋爱啊。”
吴晨眉头突然挑起,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她不会?是你的,金丝雀吧?”
“别开玩笑,教授。我不玩这些。”好吧,她不爱玩这些,吴晨也是知道的,爱情亲情友情,对楚落溪而言,或许等同于附属品。她表面看起来平平常常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但有事没事就会拿着特工棍和□□在那练习协调和平衡,热衷最多的也是下达命令和执行任务。
至少吴晨是这么想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在临城买一套房呢?住酒店,多憋屈啊。”
“再过一段时间我或许就离开了,我不怎么会来临城,所以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吴晨只是笑笑,直起身子来拿起包里的身份证,是准备去再开一个房间了,临走前,她回头对着楚落溪的方向说,“我看未必。”
一声较轻的“哐当——”之后,整个房间再度安静下来。
床上的楚落溪也莫名其妙地扬起嘴角。
……
12月底,临城下起了大雪。走在街上的行人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今年临城的这几场初雪下的足足有十多厘米。
今天刚好是周日,一大早的时间,唐慕言还在床上赖着不起,直到唐世诚在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用智能家居传到了楼上,唐母在外拿起手机打着自家女儿的电话。唐慕言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差不多只用几秒的时间,唐慕言甩了甩头,就完全清醒了。按下床边的遥控按钮,智能锁咔嚓一声就开了。
唐母换上一次性拖鞋,里面是一身红色绸缎旗袍,脖子上挂着一条银项链,外身披着厚重的黑皮大衣,头发被整齐地盘到后方用木簪子固定住。房间里暖暖的,她把大衣脱下放到沙发上,第一时间就冲去二楼女儿的房门。
“……”唐慕言看着自家母亲的贵妇打扮,再看看自己身上因为刚醒而皱巴巴的睡衣。
楼下的唐世诚倒了三杯热水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自己先上手喝着,听到楼上的动静,母女两要下来了。
唐慕言头发柔顺的披散下来,上身只穿了一件厚高领白毛衣,下身是宽松直筒裤。
“爸爸。”看见唐世诚坐在沙发上喝茶,她下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唐世诚点点头,把两杯热水递到前面,“戚念,糖糖,来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戚念是唐慕言母亲的本名,唐慕言重新观察起自家父亲。上次回家特地看妈妈,没有见到他,算起来,已经有半年没有见面了,自己没时间,唐世诚也没有多余的时间。
唐世诚今年已经45了,处于中年时期,也没有多少心思花费在装扮上,唐慕言记得她小的时候爸爸还是流行的微分碎盖,30出头的年纪打扮得像20岁的大学生一样,被吸引来的女生都以为那是普通的帅哥,其实已经是临城唐家的掌权人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头发剪成了短碎发。现在唐世诚端正地坐在这里,西装革履,整齐的蓝色高档领带和挂在其上方的金属领带夹,头发有做过认真处理,前额碎短发上扬,两侧有向后的发丝纹理。脸上仍有可以忽略的细纹,没有妨碍形象的多余胡渣。她爸还是她爸,只要唐世诚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唐慕言走到茶几边,端起透明玻璃杯喝了好几口,她有起床喝温水的习惯,特别是冬天,起来的时候喉咙会干很多。
“给你买了一件白色大衣。”唐世诚开口说话,沉稳中带着宠溺,“现在是冬天,你也怕冷,就算宴会上的温度再高,穿礼服终究是会冷的。也知道你肯定没有精心准备这次的生日宴会,所以爸爸昨天跟你妈妈去逛了百货商场。”唐世诚边说的,边把放到沙发上的礼袋拿出来放到茶几上,“里面还有一个盒子,是爸爸给你的礼物,出版第一篇杂志的礼物,这次生日宴你刚好可以带在身上。最近忙碌,跑了一趟桓城,礼物送的有些晚了。”
“可不是啊,你爸爸天天念叨着到底送什么好,又觉得你什么都不缺,斟酌了很久呢。来,快去把衣服换上,别着凉了。”戚念拿起茶几上的礼袋,交给唐慕言,催促着让她去换衣服。
礼袋落到自己手上,沉甸甸的,唐世诚和戚念的爱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上体现出来。内心有些无可奈何和来自深处的罪恶感。她好像很难爱,不论是什么爱,都很难。
唐慕言上楼换了一身内搭,黑色高领打底衫,腰间环着女士无孔皮腰带,最外面套着纯白色的大衣。尺码很合适,她把大衣纽扣扣上,腰带完美地系在侧边。还有礼盒中央的蓝宝石项链,此刻也悬挂在唐慕言的胸口前。
唐世诚很满意,自家闺女不用化妆,清冷矜贵,一身素颜,倾城倾国,这一看就是他唐世诚的女儿啊。
“好啊,一段时间不见,糖糖又长漂亮了,我说戚念啊,我们再不管管,这要让哪个男人骗过去,那还得了。”
“管什么啊?糖糖喜欢谁就是谁咯,我相信我们糖糖的眼光,找的人肯定比你还靠谱呢。”
“好好好,找个比我更靠谱的。还没吃饭吧糖糖,你先准备准备,待会爸爸带你去吃早饭,早饭不能不吃,看你瘦的,平时让你多吃些,你肯定没有放在心上。”
“爸。”唐慕言双手平撑在沙发上,搭上唐父的话说,“胃就这么大,我可没有少吃。”
“哈哈哈哈哈,好。最近在学校的压力不是很大吧。”
“没有压力,一切都跟之前一样,很顺利,”
“那再好不过了,爸爸知道,你除了学业呢,就是把另外的精力放到国外企业上了,一放假暑假或者国外有什么事你就会出国,是挺好的。”唐世诚赞赏性地点点头,“但是明年暑假,爸爸想让你把这些事情放一放,帮爸爸管理一下我们临城的唐家产业,我暑假可能不会在国内,你帮妈妈分担一下,你意下如何呢?”
“明年暑假?”
“没错。难道又被加拿大那边的商务给缠住了?”
唐慕言摇摇头,“没有,至少现在爸爸是第一个预约我的人。”
唐世诚笑着,说了一句好,“到时候,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