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呢 第41章 第 41 章

干净简单的北城客栈内，洛无目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紧闭着双眼，被子的一脚露出了黑色的行衣服。

洛无目的眼皮左右不安地动着，他梦见耳边响起了两声低喃的“汪汪”

可他四处看，却什么都没看到。他低头，身上的衣服也不翼而飞，身体被黑色裹住，手上却凭空出现一块石头，下一秒，红色的血液从石头里流出，将它染得像块红宝石，发着幽红的光，无法阻止的血液仍在喷涌，将世界染得一片通红。

洛无目猛地惊醒，坐了起来，他喘着气，梦总会有许多凌乱不合常理的地方。

比如，那声“汪汪”到底是谁叫的。

再比如，为何他的手中会凭空出现一块石头。

梦境与现实混杂在一起，搅的洛无目脑袋分不清是否发生过。

“师兄，你醒了。”凌思远走了进来，昨日他惊讶地看见师兄回来，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晕倒了。

凌思远担心地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洛无目从床上起来，身上粗粝的行衣服摩擦过他的身体，他动作一顿，说道：“无事，灵玉公子在哪里？我有事想问他。”

凌思远说道：“也在这里，那日我们出来后，想再进秘境找你，可无法再进去，我们等了许久不见你出来，便准备去找林影那个坏人，但是没找到，此时灵玉公子和苏羽白出现了，他劝我们不要再找了，还说你会无事的。”

洛无目焦急地穿上鞋，说道：“带我去见他。”

凌思远一顿，看着洛无目左右穿反的鞋，问道：“师兄，你真的无事吗？”

洛无目大步走了出去，脸上挤了个和往常一样的笑容，说道：“无事，不必担心。”

凌思远看着洛无目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眼见师兄要打开门出去，他说道：“师兄，你的眼带？”

洛无目恍惚伸手摸了一下脸，随手拿了一条黑带蒙上，“我说怎么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凌思远引路说道：“师兄，他们也刚好来，在这边的屋内，乌月翼他们也在。”

洛无目走进去，乌小二就立马嚎道：“天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快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们你能逃出来？”

凌思远紧随其后，走进去关上门，担忧地看向师兄。

洛无目一身黑衣立在屋内，脸上的笑挂在嘴上，眉宇间似有股忧愁，如同被大雨洗刷过，孤身站在那里。

凌思远突然觉得师兄变了好多，又或者是他从未了解过真正的师兄。

洛无目坐了下来，说道：“我没想骗你们，谁知半路那蛇妖又杀了出来，将我卷走了，我一时挣脱不开。”

离扶问道：“那你为何不跟我们呼救？”

洛无目脸上的笑容呆滞了一瞬：“这不是没来得及吗，我想着你们出去了也好，更何况，我现在不是完好得出来了。”

凌思远幽幽地坐到洛无目旁边，质问道：“那你之前的行为又怎么解释，师兄，你之前可是灵气只有拇指那么粗。”

洛无目尴尬的咳了一声，果然，人只要撒了一个慌，就需要撒更多的谎来弥补：“之前吗，那是我不想这么张扬，所以便隐瞒了自己的实力，低调行事，低调行事。”

所以你之前的废物师兄名号还不够张扬吗......

凌思远看着洛无目尴尬的神色，撇了下嘴，他说道：“算了，算了，师兄，你不是有事要问灵玉公子吗？”

洛无目清了下嗓子，转过了身子，正正地对上了坐在侧方的灵玉公子。

灵玉公子秀丽的眉眼弯了下，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在呢？”

洛无目也笑了下，说道：“老远就闻到苏羽白的扇子香味了。”

灵玉公子微笑说道：“我名尹字青灵。”

洛无目说道：“尹长老。”

尹青灵阻止，说道：“你们直接唤我名字就好，我早就退出灵心宗了。”

旁边的苏羽白神色黯淡了一下，身子离尹青灵更近了些。

尹青灵看见洛无目明明蒙着眼睛，可一路行事完全不像一个瞎子，他看了一眼苏羽白，微笑回道：“你们有什么要问的，我尽量知无不言。”

洛无目继续说道：“想必我们的任务苏羽白都告诉你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

苏羽白打断了洛无目的话，说道：“我忘记说了。”

“......”你眼里根本就没有任务。

苏羽白里面解释道：“师，青灵~我们的任务是探查一条蛇妖，任务上说它在北城出现过，但后来完全没有踪迹，这本该是件简单的任务，兴许是那妖兽后来又跑回山上，但这个任务却有二十分，想必此中必有蹊跷，更何况，洛无目修友他们的任务”

洛无目咳了一声，打断道：“这个任务大致就是这样。”

不料苏羽白继续说道：“无目，你让我说完。”

洛无目：“......”

苏羽白将他们探查的事情全部透了个底：“但是洛无目修友他们的任务是探查本城的一个村庄，传言村庄有妖兽横行，洛无目他们便去追查，巧合的是，他们发现这里也似有蛇妖的踪迹，更为重要的是，那村庄曾有过一个仙界秘境，可后来被人移走了。”

尹青灵顿时明了了，他说：“你们觉得这两项任务似有牵连，而且北城最为中心的玉香阁格外招摇，说不定我这灵玉公子涉及其中，所以便来探查。”

苏羽白坦诚地回道：“那倒不是，主要是我怀疑灵玉公子是你，才来探查的。”

尹青灵：“......”

洛无目：“......”他没救了，还是拖出去给妖兽吃了吧。

苏羽白说：“所以，青灵，你是这幕后人吗？”

苏羽白捏紧的扇子，不安地看着在场的众人，他扇子中藏了**香，随时可将众人昏迷，带走尹青灵。

尹青灵回道：“不是。”

苏羽白松了一口气。

尹青灵趁机将苏羽白的扇子拿走了，他看着扇子里面的玄机，无奈地看了苏羽白一眼，接着说道：“但我却有牵连其中。”

苏羽白：“！”

洛无目问道：“所以说，这里确实出现过蛇妖，村中也是，以及，秘境中那只。”

“喔~”乌小二睁圆了嘴叫了一声。

尹青灵点了下头，说道：“没错。”

洛无目继续猜测，之前秘境，很显然，那条蛇妖抓他而来，后来穆窥出现，很显然，穆窥和那条蛇妖是一伙的，以及那熟悉的黑色。

他继续笃定地猜测道：“穆窥认识那条蛇妖，而您也认识。”

乌月翼眼神中的惊讶也止不住，漏了出来。

尹青灵承认道：“没错。”他叹了口气，看着洛无目，说道：“我不想瞒你们，一些事我知道，但我无法告诉你们，还有更多的事，我也不知，此中的局太大了，水太深了。”

洛无目沉思一会儿，回道：“那能否告知您为何会与蛇妖相识？”

苏羽白立马竖起耳朵听着。

尹青灵笑了下，他的眉眼松动却又柔和，像是饱经沧桑后剩下的温柔，他说道：“我知晓你们怀疑我，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他讲述起他的生平：

“早些年，北城这里还是有富贵人家的，我家也是其中一个，可妖兽横行，北城那年突生许多妖兽。多年家业被一只妖兽给烧了一干二净，只留下了我和病重的母亲，说起来，我年幼时怕是比羽白更爱玩，所幸当时还会唱个曲，便入了这玉香阁为生活劳苦，说是苦怕也算不上，也幸亏有林影阁主的......那条蛇妖相助，没受什么大罪。

起初我并不知它是妖，只当这条蛇长得很奇特，一条蛇身，却有黑白两条尾巴，而且是雌雄同体，偶尔它会来这里听我唱曲，遇到动手动脚的客人，便会装神弄鬼，将他们吓走。有时它会带着伤来，我便替它医治。年幼无知，我索性孤伶，便把它当作一位朋友，只是它并不时常出现。”

乌小二不可置信，说道：“我们说的是同一只妖吗？”

尹青灵温柔地笑了下，说道：“后来我母亲离去后。我孑然一身，我不知去往何处，该做何事。幸遇见了灵心宗掌门，她见我有天赋，正好我还未满十五，便将我收作为徒。我也是此时才知道，它是条蛇妖，可见，妖兽并非我们以为的那样。”

洛无目抓紧的茶杯，问道：“那妖到底是怎么样的？”

尹青灵不徐不疾地说道：“妖兽以'引'为起，天地滋长而生。它们的缘起来自万物，草、树、藤、污秽、骨头、血肉，石头皆可幻化。”

洛无目死死地抓着杯子，指节泛白，良久，他才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他压制着胸口上下的起伏。

他继续说道：“可妖兽杀人。”

尹青灵回道：“妖兽和人一样，**无非来自求生，但又和人不一样，它们的行为会更加的直接，习性一部分会跟所生出它们的“引”有关，另一部分，跟它们的成长环境有关。

所谓妖杀人，人杀妖，无非是两个物种的对立罢了，为之自然，没有对错。”

洛无目脸上不再有笑容，说道：“可妖兽无心？”

尹青灵回道：“无心不代表无情。”

砰的一声，杯子被洛无目捏爆了，破碎的瓷片划伤了洛无目的手指，流出血来。

凌思远惊了一下，马上要给洛无目包扎。

尹青灵站了起来，将手放到了洛无目受伤的手上空，烟蓝色的灵气从掌心流出，伤口却已经开始愈合。

尹青灵的表情短短惊讶了一下，眼中带着共情的伤怀，说道：“它们都是很纯粹的。”

洛无目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耳中的“汪汪”，受伤、梦中，模糊的声音此刻变得越来越清晰，一声比一声重，砸进洛无目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