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天气暖了一些,余谓送茵茵上学也不用替她拿围巾了。
姐姐前几天发了信息来,提醒他茵茵快生日了,还打了些钱。
余谓没有收钱,这几天一有空就在查小学生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牵着茵茵的手也有点走神,直到女孩掐掐他的掌心,
“舅舅,我的生日要到啦。我们怎么过生日呀~”
余谓眼一瞥就看到家门口那辆简直写着任有道名字的迈巴赫,于是扬起一个夸张的笑容,
“不如这样,我们从现在开始就玩个游戏。”
茵茵看到他这样的笑容都有些害怕,悄悄松了手。
“这个游戏就叫,”余谓还没察觉他骗人的时候过于生硬像个机器人,“挑战在生日之前不告诉大舅你要生日。”
...
茵茵停在原地,突然觉得他的笑容不可怕了,好傻。
本来想反驳,女孩脑子灵光一闪就点了点头,假装被这个游戏吸引,
“好!”
余谓松了口气,显然低估了这孩子的战斗力。一直到孩子在校门口下车,他都没从后观镜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脸。
这么巧这天余谓要加班,组里有点事情要开个小会。接孩子的担子自然落在了任有道肩上。
任易回来以后任有道没有再回过公司,似乎在试图用摆烂表示他不在乎任易的这些“赏赐”。
收到余谓信息的时候他在商场逛得正开心。本来这种时候没有人能撬走他,可接茵茵这种大事被他放在紧急事件第二位。
第三位是地球爆炸,第一位还没想好。
所以他随意从面前抽出一件买了单,匆匆出去了。
来都来了,还是得带点什么走。没时间精挑细选,反正他穿什么都好看。
到校门口的时候,女孩已经乖巧地在等他了。紧急事件他也会迟到,反正能到就行。
任有道下车,隔着女孩就在空气中摆出一个“大”字,
“看今天哪个大帅哥来接你啦!”
“大舅!”
女孩毫不犹豫冲过去撞上这个大字,任有道也有点低估这孩子的战斗力,差点没站稳。
好容易稳住两个人,他笑眯眯去玩女孩头上的两个小辫子,
“你舅好久没让我来接你~这是他给你扎的?”
茵茵摇头,小辫子一甩一甩,抽了任有道两个**兜,
“舅舅不会扎,我自己扎的。”
任有道好像早料到会是这个回答,轻蔑地笑一声,牵起女孩往车边走,
“呵,我就知道他菜得不行。以后大舅给你扎。”
茵茵露出和早上一样的眼神,
“你早上起不来啊。”
任有道倒是一点没被她的鄙视影响,理直气壮说,
“晚上给你扎好,你第二天早上就不用扎了。”
...
茵茵停在原地,很无语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也像早上那样掐掐任有道的掌心,
“大舅,我快生日啦。”
“什么时候哇!”任有道比余谓激动多了,果然告诉他是对的。
“下个星期天!”茵茵骄傲地说,然后露出一个可疑的笑容,
“大舅,我们玩个游戏吧~”
任有道跃跃欲试,眼冒金光!
女孩于是宣布,
“从现在开始——”
“挑战不让舅舅知道我告诉你我要生日!”
任有道在原地懵了,
“啊?”
这么奇怪的规则是谁发明的?
在办公室准备会议资料的余谓猛地打了个喷嚏。所以他决定明天还是穿件厚点的外套。
————
“这样可以吗...”
菲菲踮着脚,好不容易才把一个木质的猫屋推到树干上,
任易在他后面坐着轮椅,笑成眯眯眼,
“对对对,你固定一下,小心啊...”
“放心,易先生你亲自做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让它摔了。”
菲菲艰难地挤出力气说话。
任易却笑出声,觉得他离谱似的,
“我是让你小心啊。”
手一顿,菲菲忽然觉得没那么累了。过了好久他才觉得不回答很没礼貌,于是拍拍手上的灰说,
“先生真善良,还给流浪猫专门搭个窝。”
任易抬头看着他,又看看猫窝,好像想说什么。可这时手机响了,他做出一个抱歉的手势,接了电话。
“喂,到了?好,我在院子里。”
菲菲愣愣神,猛地想起今天易夫人和宝宝回国了。
连他都有点激动,轮椅上的人表情却平静得很。他搭猫屋的时候都比现在看起来更快乐。
菲菲爬下梯子,放到树干后面想着下次再收,这时院子的门被推开了。他猛地看过去,任易的秘书在带路,后面紧跟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戴帽子的婴儿。
女人打扮精致,长得也很漂亮。
任易的轮椅没有向她们靠近,脸上停着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笑容。
“老公!”女人笑着过来,任易伸手接过宝宝。
温馨的家庭画面。这段时间看着任易因为任有道生了太多气,菲菲站在旁边觉得终于解脱了。
女人没看到他,先是看看房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房子还挺漂亮的,我们的房间在二楼吗?”
她说着,这才远远地看到菲菲站在树下,猛地注意到树干上刚摆好的猫屋。
“这什么啊?”女人皱眉,嘴唇的颜色也不像刚刚那么好看了,“不是说不养宠物吗?”
任易平静地扯一扯孩子头上的帽子,
“这是给流浪猫搭的。”
“流浪猫多脏啊!”易夫人反驳,有些大声,和安静的易先生形成莫名反差,“老公,家养猫我都不同意,你怎么能把流浪猫引到家里来呢?”
“万一跳到房间里抓伤宝宝怎么办。”
“你,”她视线一低就砸在菲菲头上,千斤重,“去把这东西拆下来,扔到外面去。”
明明刚装上...
菲菲有些抗拒地去看任易,可这抗拒也很收敛,不及他在任有道面前表现出来的千分之一。
因为他尊重易先生,下意识也尊重易夫人。
他们会结婚,应该是差不多的人。
任易没有看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好一会儿,他才轻轻说,
“拆了吧。”
说完他越过面前的女人看着秘书,
“小陈,辛苦你推我到客厅去。”
旁边的女人也没有半分去推他的意思,径直走到客厅去了,一边打量着房子里的东西一边说,
“老公,我想买点花回来,这房子里面太死气沉沉了...”
任易没有回答他,本来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只剩菲菲一个人。
他重新搭好梯子爬上去,却怔怔透过落地窗去看里面的任易。
本来还挂在脸上礼貌的笑容,没有了。
怎么一家团聚好像不是解脱,而是另一个漩涡。
他转回来,抬头,这猫屋还露着崭新的味道,闻着闻着他就开始心疼。
易先生的沉默明明很短暂,在他心里却决堤。
好奇怪啊,他只是想让易先生开心。可他生活,好像并没有属于快乐的部分。
————
周末,余谓终于可以晚一点起床。
可是偏偏任有道又发了癫一样早起,喊着要喝水。余谓没管他,过一会窗边就响起任有道的叫声,
“我靠!谁给我帐篷挪一边儿去了!”
他不是喝水吗...
余谓艰难抬起头,
“你用嘴接雨水喝的吗?”
任有道还在死死盯着窗口:
“诶你过来看看那是啥玩意儿,过来啊。”
“你过来啊你过来啊...”
余谓翻身。可是没有用,这个声音附魔一样缠着他,没一会儿被子不见了,再一会眼前就是窗户了。
余谓定睛,
“是个狗窝。”
他说完就往后倒在床上,手也恋恋不舍扯起被子往身上拖。
“不能啊...”任有道窗边站着,还在若有所思,“谁没事往别人家丢个狗窝...”
“诶你陪我下去看看...”
可怕的声音又靠近,这次余谓是真的忍不住脾气了。
“要不要我帮你喝水啊!”
他吼一声,一个枕头就飞到任有道脸上。
“哈哈!”任有道反而来劲了,把枕头往怀里一抱就扑过来,“好啊,你用嘴喂我...”
和张狗皮膏药似的,他牢牢粘在余谓身上,重得很。余谓真的受不了了,本来生物钟就早,这哪里还睡得着。
他把任有道一推就坐起来,穿了拖鞋打开卧室门。
“干啥去啊?”任有道像个无赖一样粘在床垫上扭来扭去,“帮我喝水吗?”
余谓忽然不生气了。和这种扭动的非人类体计较什么呢?
“看你的狗窝。”
他平静地关上门,甚至嘴边还出现了一点同情的笑容。
门外的风还是有点大,余谓披了件外套出来。
关上门没多久,又听见一次关门声在身后。
“我还真不信这是个狗...窝。”
任有道的声音又粘巴过来,靠近的时候却和他一样站着不动了。
一只橘色的小猫窝在木质的屋子里面,睡得很安稳。在这之前余谓都没注意到附近有流浪猫。
任有道的胳膊贴过来,余谓才发现他还穿着短袖睡衣。
“你看吧,我就说这不是个狗窝。猫窝才会长猫。狗窝长狗。”
天爷啊。
余谓在心里叹口气,胳膊却任由任有道贴着。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因为余谓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知道哪来的猫窝,附近有没有猫主人。
任有道忽然嗦了嗦鼻子。
“外套分我一半,有点冷。”
他说着就把余谓半边外套扒了挤过来,两个大男人硬是要分享同一件。
余谓没说什么,感受到他的愚蠢顺着冰凉的胳膊渗过来,但又逃不脱。
怎么办,这只猫...
真荒唐,旁边有任有道这个大麻烦,他居然试图先去安顿这只猫。
任有道又扭过头来看着他说,
“茵茵的生日我们怎么给她过啊?”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余谓下意识回答,过了一会才发现不对劲。
任有道为什么在想和猫无关的问题?
不对...他怎么知道茵茵的生日?!
“你...”质疑的眼神刚落到任有道脸上,任有道就猛地俯下身,把他那边的外套扯掉了。
他这里寒气逼人,任有道那里傻气逼人,挂着半边外套摇摇晃晃蹲下,
“对!咱们先把这猫送到宠物医院检查一下,驱个虫打个疫苗什么的才能收养...”
怎么又回到猫了!
余谓把半边外套一扯,
“谁说要养了!”
说完他就没收外套进了门,头也不回。
任有道真他妈是一道数学压轴题,搞不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