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沃尔愣住了,瞳孔微微放大后滴溜溜地转了转,雷金霍斯知道这是她独有的表达“难以置信”的方式,还是没忍住吭哧吭哧笑出声。
艾沃尔还沉浸在突然得偿所愿的震撼和惊喜中,那姿态好像生怕自己动作稍微大点就把美梦打破似的。雷金霍斯笑得整张脸都皱了,他边摁着肚子边揶揄道:“怎么,喜到临头反而不敢相信,无法面对了?”
“那当然——没这回事。所以父亲是有意让你在此地长期驻扎?”艾沃尔飞快眨眨眼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淡定一些,奈何嘴角压不住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狂喜。
“‘你就当是去养老。’你父亲是这么跟我说的。”雷金霍斯微笑道,“看来下次回佛恩伯格可能就是连人带棺材了。”
“倒也不必诅咒自己,”艾沃尔保持微笑道,“那你带了多少人?”
艾沃尔这心情是真好啊,雷金霍斯暗想,否则你不可能看到她脸上维持笑容这么久。
“五十人左右,虽说人数不如之前阿格德尔佣兵的人数,但有你这前车之鉴,我也非酒囊饭袋,维持秩序是足够了。”
艾沃尔又问:“这五十人应该不包括家眷吧?”
“当然不包括,家眷还得一两天能到吧。”雷金霍斯说着费劲地抻直自己的腿同时膝盖咔咔作响,“关于朗格纳松,你还有什么要提醒我的吗?”
“不能让巴尔德活下来。”艾沃尔神情转眼变得冷漠至极,“还有布洛迪尔父子俩,最好都要除掉。”
雷金霍斯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你这是铁了心要让你好闺蜜坐上伯爵之位啊。”
“你得为自己幸福的养老生活着想啊,”艾沃尔皱起眉勾起嘴角煞有介事对雷金霍斯道,“谁当伯爵最能让你省心?你也看到了格尔达只是个单纯又天真的年轻姑娘罢了。”
雷金霍斯哈哈大笑起来:“这还用你教?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没想到你这么直白,确实,我也喜欢直来直去,毕竟——我们能像这样谈话的机会不多了。”
艾沃尔微微挑起眉头沉默片刻道:“也是,虽说我可以自由来去,但大概没那个闲暇,所以不如我们咱们抓紧时间。”
雷金霍斯揪起眉心问:“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做什么?”
“再过几手啊。”艾沃尔说着就用脚后跟推开凳子俯视着雷金霍斯说道,“你不是说过想尝尝我的肘子吗?”
原来是肘子啊,雷金霍斯会心一笑立刻明白过来,确实,他很早以前就想领教艾沃尔的神奇格斗术,毕竟你只能在她身上能看到人总用肘子打架。但之前他向艾沃尔提出要通过比试领教她自己鼓捣出来的奇葩武术,却意外地被艾沃尔拒绝,她的说法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这套格斗术还不成章法,不够成熟,对上老师恐怕也发挥不出真正的妙处,她这么说雷金霍斯也没有强求。
于是雷金霍斯边站起身边笑问:“这么说你那套肘击术,现在终于成气候了?”
艾沃尔边迈开腿往门外走去边侧过头应道:“不只是肘击而已,稍后你就明白了。”
“嘁,神神秘秘的,反正一上手就见真章!”雷金霍斯撇撇嘴表示不屑后,也加快了前往大门口的脚步。
*
得到雷金霍斯许可离开长屋后的格尔达一点儿也没打算勉强自己,让奴隶们给她换上了白天刚晒的被褥,洗了个热水澡就钻进仍有阳光温暖残留的被窝里幸福地闭上眼。
虽说暖烘烘的被窝令格尔达感到十分满足,但身边空空如也还是令格尔达感到莫名不适,此时身边再有个热乎乎的英俊壮汉那才叫真的完美,当然——是艾沃尔也行。
想到这儿格尔达自嘲地勾勾嘴角,艾沃尔要是知道她把自己跟壮汉一概而论肯定又要生气了,所以格尔达早早学乖尽量避免说出类似拿艾沃尔比男人那样的话,虽然她至今不能完全理解艾沃尔到底有什么好介意的,说到底那都是夸她啊。
唉,虽说过去格尔达和巴尔德三天两头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但眼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可能从此往后永远都不会再有他的温度,格尔达还是忍不住鼻子酸起来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安慰的怀抱,都不用考虑太多格尔达脑海里立刻又浮现出艾沃尔的面容来。虽然直觉告诉格尔达艾沃尔恐怕不怎么在乎巴尔德性命如何,可她再烦也会纵容格尔达贴着她睡觉。
要说找个可以提供安稳依靠的怀抱,那肯定是健壮宽厚的身躯最合适啦,虽然艾沃尔很大可能只会给她留个背,不过那也足够了。
思及此处格尔达再也躺不住了,她擦干眼泪起床来拾掇拾掇就出门去寻艾沃尔去了。她本来以为艾沃尔跟雷金霍斯即便是交接也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然而等她去客房一瞧根本就没有艾沃尔的身影,倒是长屋紧闭的大门外时不时传来人声呼喝,令格尔达感到十分费解。
询问过执夜的奴隶,得知艾沃尔自从跟雷金霍斯一道出门后就再没回来过后,格尔达还是决定外出看看。
守卫替她缓缓打开嘎吱作响的大门,门外呼啸的风声和冰凉的雪屑直扑面门,格尔达眯着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院子里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你来我往拳脚往来,战士仆役们围成一圈津津有味地边看边议论。格尔达隔着人墙也看不清两个对决者什么情况,但是等她强行挤开人墙探头往里一看,情况的确如她所料就是艾沃尔正在跟雷金霍斯对战。格尔达挤进人墙后先是气急败坏地整理了自己被挤掉挤歪的兜帽,然后才抬头看到艾沃尔一拳直击在雷金霍斯侧腹上将他锤得连连后退,紧跟着旋身拧腰飞腿来踹直奔对方面门,得亏雷金霍斯反应快叉臂防御硬生生用胳膊接住这脚,不然格尔达真担心他会就这么被踢歪脖子。
“我天,这老骨头经得起这么踢吗?”格尔达身边有个男人囔囔道,“那娘们是真下死手啊。”
“可不呢吗?”另一个男人越过格尔达头顶附和,“之前那肘子是直往胸口里捣啊,没闪开脏器都打坏了,会当场出人命的吧。”
这……这么恐怖的吗?格尔达惊讶望向艾沃尔,发现仍旧保持架势的她,确实是满眼毫不掩饰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