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我瞬时瞪大了双眼,感觉被惊喜砸中,发自肺腑道:“师尊你真好。”
“你可有什么心愿?”
师尊看着我,嘴角漾出一个轻微的弧度,但是我看得出,她的眼睛里,是没有丝毫笑意的。
这让我压下了所有的雀跃,并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幼稚的念头全都埋进深深的心底,小声道:“师尊,我想去看看我娘。”
“好。”
我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带我踏上云朵,但这次她随手往空中抓去,顿时打开了一道黑漆漆的门,这让我很是害怕,进去时,脚都站不稳,但是很快,有无形的力量包裹着我,它们像是手掌一样抵挡在我身体周围,格外的温暖舒适。
我暗暗开心。
黑暗中,时间过的分外慢,一丝声音也无,我有些慌张地搜寻师尊,却什么也看不见。
正满心惶恐时,身旁传来一道平稳的声音:“无需惊慌。”
我顿时心安,偷偷往她身旁挪动,此情此景,我揪住师尊的衣角,她应当不会生气吧?
可还没等我寻着衣角,面前便亮堂了起来。
我们到了。
一年前离去时,娘的坟山光秃秃寸草不生,如今这座山栽满了四季常青的松柏,并修了上山的台阶,一直绵延到我娘的坟下。而我娘的土坟,已被翻修一新,门前立着的碑石,高大、雄伟,仿佛皇亲国戚的陵园。
山脚下还建了大门,大门紧锁,旁边有一石屋,几个壮汉正在里面喝酒吃肉。
我求助地看向师尊,她挥了挥手,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来到娘的坟前,师尊从虚空取出黄纸白烛猪头等祭拜用品,我忙跪下磕头。
其实我从未这般正式祭拜过我娘,毕竟以前连饭都吃不饱。
磕完头,忽然很想对我娘说说话,我偷偷看了一眼师尊,她默默站在一旁,夜色掩映了她的模样,只能看见那双墨色的眸,平静且幽邃。
我小声开口。
“娘,我拜了师尊,师尊对我很好很好,送了我很多好吃的,还有漂亮衣裳,你再也不用担心我吃不饱穿不暖了……娘,我想你,这是猪头肉,比窝窝头好吃……”
我爬起来时,师尊仍是肃立在黑暗中,衣袍与夜色融为一体,清浅的月色勾勒出她美丽的侧脸。
“想不想放烟花?”她忽然开口。
我有些迷茫,不知烟花是何物,师尊已取了一支出来,帮我点燃,跳跃的光滋滋射向空中,爆发出一团团五彩的火花。
她递向我。
烧热的纸管有些发烫,烟筒滋滋吐出火苗,我拿的很不稳当,射出来的火花便东摇西晃,毫无章法。
师尊跨出一步来到我身后,双手从背后伸来,帮我把住烟花筒。
“这般握住。”
烟花筒在她手里很稳,夜空绽放出朵朵璀璨的烟火,我忍不住回头。
恰好一朵烟花从空中爆开,映出她的脸庞。
近在咫尺,美若天仙。
她松开手,将烟花筒交给我,又取出几支放在一旁。
“放吧。”
她跳上一团云朵,坐在上面,喝起了酒。
我在下面放着烟花,心里有些后悔,师尊是不是不喜欢我看她?
回到木屋后,师尊交代了几句,又取出一些食材和衣物。
我很舍不得她走,便向她说起乾元仙君送来的吃食和用品。
师尊听完,只简短道:“既是送你的,你便收着。”
我又去找来砍竹子的宝剑,展示给师尊看:“师尊,乾元仙君还送了我一把宝剑。”我拿在手里挥舞了起来,正是和小猴子每日玩耍时的幼稚招数,想讨她欢心,想让她多留一会儿。
只舞了几下,我就停了下来,师尊的脸色变得很冷,眼神更冷,隔着丈余远,我都能感觉到对面传来的寒意。
“师尊……”我嗫嚅着,不知哪里做错了。
“这是你父亲的本命灵剑。”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起身走了。
这次离去,师尊许久不曾露面,转眼便是又一年的年关,我想,除夕夜,师尊总会来吧?
但她没来。
我守着孤月,坐了整夜。
第三年,我开始探索石山更远处,每一条路都放上了我亲手做的竹筒,小猴子不亦乐乎地蹦跳在身边,不厌其烦地骂我:“蠢货!”
有时候我会停下来:“我不蠢。”说完我又继续。
小猴子跳脚大骂:“蠢货!蠢货!说了石山寸草不生,什么都不生!”
“你不懂。”
小猴子被我气走了。
第三年,师尊仍是没来,乾元仙君也没来,除夕夜,陪我的只有老黄狗。
床底堆放的记时竹片,清理了一回又一回,我渐渐忘记过去了多久,师尊留下的食材,却吃之不尽,这让我莫名恐慌,是不是只要我一直有吃的,师尊就一直不会来?
恐惧让人停不下来,我开始拼命地探索,誓要走遍这里每一个角落,可当我能踏足的地方都摆满竹筒时,我依旧没发现师尊的住处,只有黑色的石山,到处都是石山,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我找到老乌龟:“你知道我师尊去哪了吗?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老乌龟这次答得很快:“答案在那个山谷,想知道,你自己去找。”
小猴子在旁边跃跃欲试:“那头龙死了,我们进去玩吧。”
但是我发现了它眼神中的狡黠,以及一抹掺杂着天真的恶毒,师尊告诫过我,不可再进山谷,我不想违逆师命。
我开始求老乌龟:“龟爷爷,我师尊在哪里,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求了整整一年,小猴子嘲笑了我整整一年,老乌龟没有告诉我答案。
这一年的除夕夜,我做了满桌菜,却一口吃不下,看着老黄狗吃饱后,我枯坐在门槛,独自望着月亮,漫长的夜让人心发慌,于是我开始数竹片,不知数了多少遍,才数清。
原来,我已有整整六年没见到师尊了。
天亮的时候,我身体开始大出血。
老黄狗趴在旁边呜咽呜咽地叫,我摸着它的头安慰它,心里却很难过,我可能要死了,但是死前,能不能再见师尊一面?
我爬起来,穿戴好,再一次找到老乌龟:“我要死了,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老乌龟漠然地扫我一眼,合上了眼睛。
我便知无望了,低着头朝回走,小猴子依旧蹦蹦跳跳地,好奇地问道:“你们凡人都要死的,你何必伤心?”
“我不怕死。”
“那你为什么哭?”
“我想见我师尊。”
“你真要死了?”
我没再理会它,小猴子抓耳捞腮了一回儿,忽然说道:“这里是牢笼,你找不到她的。”
说完它就惨叫了起来,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仿佛在被什么东西狠狠鞭打。
我想要去救它,它忽然跳起来跑掉了,看样子,并没什么事。
第二天,血仍是流个不停,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也许很快就要死了,遂找出我娘留给我的那件唯一的破烂衣裳,费劲地穿上,衣裳本来就破破烂烂,倒是能勉强罩在身体上。
我在门前跪下来,给娘磕了头,接着给师尊磕头。
“师尊,对不起,弟子要死了,只能来世报答你……”肚腹剧烈绞痛,下身血流如注,布裤尽皆染红,我痛的在地上抽搐成一团,眼前渐渐模糊。
朦胧中,听见老黄狗叫了一声,有声音冷淡地问:“因何如此?”
我睁开眼,看见师尊竟然出现在面前,我还以为是幻觉,不由地伸出手去,但是只能够到她的脚尖,一滴粘稠的液体滴在我手背上。
接着更多,我惶恐地向上瞧去,这才发现师尊的铠甲上染满了血,手里提着的剑也在向下滴血,而她的黑袍,已然被血水浸透。
她浑身浴血,宛若一尊杀神,刚从惨烈的战场归来。
“师尊,你有没有事?”我惊地大叫,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摔倒在地。
“顾采薇。”我听见师尊喊我的名字,抬起头去,看见她蹙着眉,一向寡淡无波的眸子,泛出些微无奈来。
她倾身,将我抱了起来。
我呆呆望着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是个女儿身,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愈发呆了,女儿身?
师尊指尖在我眉心抚了抚,我意识清明了些,有些忐忑地唤了一声:“师尊。”
“我在。”
她第一次这样应我,我忽然委屈至极,泪水像是积蓄了许久,决堤而出。
“师尊。”我再唤了一声,两只手攥紧她的衣裳,生怕她又一语不发地消失了。
“师尊,我害怕,我不想离开你。师尊——”我在她怀里哭的接不上来气,六年的岁月,她一次也不来看我,可现在来了,我就要死了。
“你不会死。”她语气更无奈了些,抱着我走向竹床,要将我放下。
我感受出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压根不舍得松手,瘪着嘴,泪眼汪汪地瞧着她:“师尊——”
可是攥着她衣裳的手还是被她掰开了,我再次感受到那种她即将离去的恐惧,泪水汹涌如潮,不断线地往下掉。
“师尊,师尊,师尊……”我不住地唤着她,期盼着她能感知我的心意,能多留一会儿。
她看我一眼,没说话,伸来一只手,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冰凉,可是触感很鲜明,我感觉到纤细修长的手指,柔软的掌心,将我的手包裹着,我下意识捏紧。
第一次,握住了师尊的手。
呜呜,有没有心软的宝宝浇点营养液,小树苗快渴死了,迫切需要浇灌,呜呜求求咯
(评论有红包掉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我的师尊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