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式神不同寻常 第14章 第 14 章

“阴天呐……”

灰蒙蒙的天看起来比往常要低许多，似乎下一秒就要下起倾盆大雨。

眉眼忧郁的男人站在窗边，身上的袈裟随风飘动，被天气染的暗淡。

看样子是不能到楼下晒衣服了，夏油杰只好将衣服挂在了窗边。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清水凛走了进来，看到他的动作后不解道，“不是说不让你洗衣服吗？”

这段时间她总觉得自己在被这个男人照顾着，这让她很不习惯，明说不需要让他收拾宿舍后，他依然这么做。

夏油杰理所当然地表示，“作为仆人，为主人洗衣服是份内的事，是吧，主人？”

清水凛:“……”

“不过内衣没有洗哦。”他微微一笑，“这可是很亲密的事，要是主人吩咐的话我也是很乐意的。”

清水凛一看他这副笑眯眯的样子忽然就来气，走上前从他手里夺回衣服，“我自己晒。”

“好吧，那我先去收拾一下卧室。”夏油杰心态良好地包容了女孩所有的小别扭，出去前再一次柔声强调道，“主人去做任务一定要带上我，不能跳窗户跑走了哦。”

说完他还是不放心，刻意敞开了门。

清水凛看他又开始收拾桌子，想制止又知道说了没用，顿时有些憋闷的难受。

她很想冲到夏油杰面前大喊“有人占据了你的身体！你还在这里悠闲地打扫卫生！”，可是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承受不住，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晾好衣服，清水凛关了卫生间的门，她还有个任务要去做。

宿舍门半敞着，夏油杰好像知道她马上要出门，早已拿着伞在门口等候。

“辛苦主人自己拿着伞了。”

他好像对主仆关系上了瘾，非常热衷于自己的仆人身份，却不会让人觉得卑躬屈膝，反而因为卓越的外表让人别有一番感觉。

再这样下去清水凛觉得自己迟早要出心理问题。

“路上不准跟我说话。”

“好的，主人。”

“……”

没走几步他们就遇到一群正帮五条悟搬家的人，在一群目不斜视的青年人中有一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背着冰箱却脚步轻松，眼神似有似无的往清水凛身上瞟。

“是五条家的家主……不对，现在是前家主了。”夏油杰曾经见过，在御三家中算是个有脑子的正常人，“估计是专门来看你的，悟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些人来找你，只好出此下策了。”

清水凛收回目光，脚步一刻未停。

走远了些，夏油杰看着不出声的女孩，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莫名想说些话，他轻声道，“凛，你不用在意这些，悟自己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自然也不会让你被束缚着。”

“我对他很了解，他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清水凛打断他，“你不是暗恋我吗？这么想让我和老师在一起？”

淡漠的眼神让夏油杰一愣。

“这不是没可能吗……”他心中苦涩，脸上却挂着笑，“只要你们幸福，对我而言就很满足了。”

“凛，再习惯孤独的人也会渴望陪伴，所以我不想悟一直孤零零一个人。”

“我的挚友有了爱人，我喜欢的女孩有了好的归宿，这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吗？”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皆大欢喜……”清水凛看了他一眼，“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油杰垂下眼眸，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那真是太好了。”

啪嗒。

下雨了。

“凛，撑伞。”

就要到公交站了，清水凛加快了速度，雨水打在脸上，她胡乱抹去。

很巧，公交也到站了，几乎是她坐下的一瞬间，外面的雨大了起来，在车窗上快速汇聚成细流。

“凛，快用纸擦擦雨水。”车里开着冷气，夏油杰担忧地蹙眉，“别感冒了。”

可是女孩似乎非要和他对着干，擦净脸后对身上的水珠不管不问。

夏油杰也是有育儿经验的，知道青春期的孩子多思善感，因此情绪变化的也快，他帮忙抹去女孩衣服上的水珠，温柔询问道，“凛，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他回忆了一下。

“是我不该谈论你和悟的事对不对？”

他有些不解，悟和凛两情相悦，他并没有编排什么。

夏油杰觉得自己应该是猜错了，虽然想不出原因，但是他还是认真道了歉，“我错了，原谅我吧？凛。”

车窗上只映着清水凛一个人的身影，她回头，男人抱歉地笑笑，目露担忧。

这就是夏油杰，永远在为他人考虑，自己给自己上了一道又一道枷锁。

哪怕是清水凛，也一眼看穿了那个假冒的人。

那是个很可怕的人，让人分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假，下意识地要相信他。

在恢复记忆之前，或者说在弄清那人的意图之前，清水凛一步都不敢走错。

至少目前是这样。

她拉起夏油杰的手放在腿上，在他手心上写着:我没有生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写完后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夏油杰浑身一震，指尖不由发颤，他盯着女孩的侧脸，久久不言。

掌心在发烫，那热度快速蔓延到了心脏，他难耐地闭上了眼。

雨势渐渐小了起来，厚重的乌云却迟迟不散去，翻滚的黑暗下似乎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雨。

这样的雨天在清水凛的记忆中也出现一次，少年院的那一天，空气中都透着不详。

下了车，清水凛撑开伞并举高，示意夏油杰到伞下来。

“不用了，凛，雨淋不到我。”夏油杰摊开手，细密的雨滴穿透了他的手掌，“真奇怪……”

明明其他东西都能碰到，水难道算活物？

清水凛也看见了，她没有说什么，一手撑着伞一手打电话联系人。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只三级咒灵，躲藏在一个女孩的家里，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出来偷东西。

起初女孩以为家里遭了贼，报了警的同时安装了监控，可是在监控里没有出现可疑的人的情况下，东西却依旧丢了。

这类事件自然就转交给了咒术师。

“同学！”

清水凛循着声音看见一位气质温柔的年轻女性正朝着自己招手，手机里传来同样的声音。

她们准时碰了面。

本来是有一位辅助监督从中协助的，不巧的是他的孩子生病了，脱不开身。

中间人临时找不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清水凛自己联系房主了。

事情有些仓促突然，但是委托人没有丝毫不悦，反而面露愧疚。

“你叫我纱织就好，这样的天气还要你出来工作，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什么，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进了屋子，清水凛发现纱织早已备好了点心和茶。

“知道你年纪不大的时候我可是很惊讶呢。”她边笑着边倒茶，“没想到世界上真的存在着有特殊能力的人。”

“你收服怪物的时候我需要出去吗？”

虽然不想在比自己小的女孩面前露怯，但是纱织还是不免紧张了起来。

“纱织小姐，房子里的咒灵很弱小，您可以把它当成一只老鼠。”清水凛感受到她的害怕，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过咒灵长得不太好看，您最好去外面等一会儿。”

纱织深知自己也帮不上忙，于是连连点头，“那我去朋友家待一会儿，这里就麻烦你了。”

清水凛:“好，结束后会联系您。”

纱织退出屋子后刚想关上门，却出现了一股力道关上了门，她脊背发冷，吓得转身就跑。

门后，俊美无铸的男人冷漠地擦了擦碰了门的手，转身的瞬间眉眼柔和起来。

“凛，先放【帐】。”

清水凛没有忘记布【帐】的坏习惯，夏油杰却总是提醒她。

随着【帐】的完成，他们开始在房子里分头寻找咒灵。

咒灵的气息弱的几乎觉察不到，房间找了大半，他们愣是没寻到半点踪迹。

只剩阳台的杂物间了。

夏油杰走在前面，他摸到门把手的一瞬间，顿觉冰冷刺骨的寒意。

“凛，不对劲，三级咒灵不会有这么大的压迫感。”

“又弄错了？”清水凛忽感疲惫与愤怒，低声道，“早就不该留着那些人了。”

她不是很能理解五条悟留着那些蛀虫的理由，简直是百害而无一利。

“凛，先出去，别惊扰它。”

夏油杰第一时间牵起清水凛的手往外走，只听“咔嚓”一声，杂物间的门忽然开了，一团黑影直直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先前清水凛让纱织把它想象成老鼠，没想到这只咒灵真的像一只大老鼠，小时候在福利院，有孩子将老鼠放到她的床上捉弄她，也许是那时候留下的阴影，她既觉得恶心又很害怕。

“啊！”

清水凛下意识地往夏油杰身后躲，咒灵像是认准了她一般追着她。

“凛！先出去！”

这种咒灵夏油杰原先根本不放在眼里，他拿起身边一切能用的东西攻击过去，却没能造成多少伤害，反而显得他自己狼狈不堪。

惊慌过后，清水凛稳了稳心神，立即转身抽刀砍了过去。

咒灵身体裂了一道大口，她迅速补了一刀，刀身穿透咒灵身体，血液四溅，拔刀时咒灵忽然爆发出一股力量，紧接着从一只肥硕大老鼠进化成一只金刚毳毛老鼠。

夏油杰及时接住了被弹开的清水凛，眼见情况不对，他揽着人往大门退去。

霜还嵌在咒灵身体里，细微的咒力在刀身流转，清水凛脑子清醒地告诉她要逃，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挣脱开来，不顾危险地冲上去握住刀柄。

没意料到这种情况，夏油杰又急又气，眼见咒灵举起爪子要拍下来，他搬起桌子挡住了这一击。

“清水凛！那就是把刀，你要多少悟都会给你！”他不明白女孩怎么忽然没了理智，拼命劝阻，“赶紧离开！”

桌子已经出现裂缝。

为了方便用力，清水凛是双手拔刀的，又一次手滑想再次握上时，右手不小心握住了刀身，鲜红的血液瞬间流淌出来，尽数被霜吸收。

如银河般耀眼的光芒在刀身流转，顷刻间咒灵便消散了。

清水凛怔愣地看着这一切，刀掉落在地的嗡鸣声在脑海中回荡，她的手被捧起来，夏油杰无比小心地查看伤口，却见她手掌细嫩如常，根本没有伤口，如果不是布满了血迹，还以为没受过伤。

夏油杰无心探究这种异常情况，确定女孩无伤后便冷了脸色，“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女孩捡起刀，指着刀身上的图案认真地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字吗？”

“凛！”夏油杰气得想把刀碾碎，“我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字！你需要解释一下——”

“是‘神宫’。”清水凛打断他，或者说根本没在听他的话，恍惚般喃喃道，“那个人叫我‘神宫小姐’，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

那她的家人都死了，死在一场阴谋中。

刹那间头痛欲裂，她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凛！”怀中的女孩面色苍白，痛苦地攥着他的衣袖，夏油杰慌了神，“我带你去医院…硝子！对，回高专找硝子！”

可是路途遥远，他如今已经不是有万般神通的咒灵操使了，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不用。”清水凛觉得自己有些虚脱，不过片刻，她借着夏油杰扶她的力站起身，“我没事。”

虚弱无力的声音让夏油杰的担忧不减反增。

“凛，打电话让人来接你好吗？”

见女孩没反应，他着急地拿过手机拨了号码出去，很快，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凛，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啊！”

清水凛忽的心中酸涩，张了张口，“老师……你能不能来接我……”

她又把自己弄进了医务室。

家入硝子拿了身干净的病号服给她换上，帘子外是五条悟难以压制的声音。

“你说你们不知道？”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低过了屋外压抑的天空，“什么都不清楚……既然这么没用还活着做什么！”

雨声盖过了他的声音，清水凛有些听不清了，没一会儿他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小凛。”五条悟坐到床边握住了女孩冰凉的手，心疼地抚着她的头发按到怀中，“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天知道他有多后怕。

“那只咒灵长的很恶心，像一只老鼠……”女孩委屈地朝他倾诉。

五条悟亲自去她长大的福利院调查过，用了些手段知晓了几乎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没事了没事了，小凛已经把它消灭了哦，没想到我们的小凛竟然这么厉害！”

女孩埋头在他胸口小声哭了起来，接二连三的遇到这种事，任谁也受不了。

五条悟后悔没有早点把那些烂橘子杀光，他就不该容忍他们！

等清水凛哭了一阵，缓解了心情，他才开玩笑般温柔笑道，“小凛是水做的吗？眼泪比外面的雨还多，我都心疼死了。”

“等会儿悠仁他们要来看你，别哭了好不好？瞧这眼睛都肿了。”

他边给清水凛擦眼泪边朝外喊，“硝子！拿点冰块来！”

家入硝子很快便拿了冰敷袋进来。

“五条，你带小凛回宿舍吧，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好好休息就行。”

五条悟听后询问她，“我带你回宿舍好吗？”

“嗯。”清水凛哽咽着点头，随即被抱了起来。

因着无下限，他们不需要打伞，夏油杰看着他们离去，默默跟上。

女孩的床上铺着两套截然不同的枕头和被子，五条悟愣了一下后将她放下。

“给土豆住的？”

沙发已经睡不下了吗？

自从鬼魂事件后，五条悟就察觉出清水凛有事瞒着他，也刻意避免和他聊土豆的话题，最近更是如此。

说实话，五条悟是有些在意的，在他看来，这关乎着他们之间的信任问题。

“老师。”清水凛的视线略过刚刚赶到宿舍稍显狼狈的夏油杰，“有件事我想和你坦白，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夏油杰心里一咯噔，走进宿舍的动作瞬间停滞。

“我永远不会生小凛的气。”五条悟表情认真，笑问，“什么事啊？”

清水凛告诉他，“其实土豆是只鬼。”

五条悟夸张地张大嘴，“哇！”

“……”清水凛终究是不忍心，主动揽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眼睛却不自觉地望着门口身形瘦削的男人，刚要开口，就听到了钉崎野蔷薇的声音。

“清水！你没事儿吧？”

她的身后跟着同样面露担心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

他们看到搂在一起的两人，顿时定住了，“你们……”

清水凛松开手，自然地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小小的宿舍一瞬间就挤满了五个人，夏油杰小心翼翼地躲到床后，心中五味杂陈。

经过这段时间的事，他是打算向五条悟表明身份的，可那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总不能一巴掌拍他背上说一声“好久不见”吧？

现在太突然了，让他措手不及。

凛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年级的三人知道清水凛没事后放了心，当着五条悟的面将咒术界上下批判了一通。

“这样下去我们还敢去做任务吗？”

“都是干什么吃的！”

“……”

五条悟笑了笑，保证道，“这件事老师一定会处理好，你们要是没有其他事就回宿舍休息吧。”

“你这是在赶我们走吗？”钉崎野蔷薇“切”了一声，“小气的男人。”

五条悟微笑着接受了她的评价。

“好了，钉崎，让清水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聊。”伏黑惠拽着她和虎杖悠仁就要离开，临走之前看向五条悟，“明天还上课吗？”

五条悟考虑了一下，“嗯…不上了，给你们放半天假。”

这假是给谁放的众人心知肚明，他们算是沾光了。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立即合拍了一掌，欢呼着跑了出去。

总算是把这群小家伙送走了，五条悟拉过椅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深深地注视着清水凛，示意她继续说。

夏油杰已经放弃挣扎了，静静地站在墙脚等候判决。

“老师，我说了你不要太过激动。”

五条悟笑着点头。

“也不要生土豆的气。”

五条悟答应她，“我不生土豆的气。”

清水凛这才说出来，“土豆其实就是夏油杰。”

她看见五条悟目光一颤，嘴角的笑容微微淡了下去，除此之外没了别的反应。

“小凛为什么要告诉我？他一定是让你瞒着我吧。”

闻言，清水凛皱起眉，眼眶的红肿还没消去，看起来颇为委屈，“他什么事都管着我，今天还凶我，变得一点儿都不可爱了，我不想养他了。”

夏油杰:“？？？”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咔嚓。

身体好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五条悟捂着脸低头笑了起来，好半天才笑够，他抚摸着女孩的脸颊，声音还带着笑意，“他竟然敢欺负小凛，我帮你出气好不好？”

接着环顾四周，“人呢？出来我们聊聊。”

“……”夏油杰默默蹲下身缩了缩，单单竖起了耳朵。

“老师，我有办法让你看见他。”

夏油杰唰的一下抬起头，只见女孩双手覆上五条悟的眼睛，等移开时，那双震人心魄的湛蓝色眼眸瞬间锁定在他身上。

“……”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微微靠在衣柜上撑着身体，尽可能表现的轻松如常，接着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好久不见啊，悟。”

五条悟扬起嘴角，“呵。”

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