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心!
“······怪不得她还未曾筑基便能领悟峰主的剑道的几分真意,”公孙长老大笑起来,“居然是琉璃心。”
周围的剑都被他的笑声震得抖了三抖。还有一些被吵醒的剑坏脾气的冲他发了几道剑意,落到公孙长老的护体真气上时不堪重负的消融了。
掌门理他稍远一些怕剑气误伤,随后感慨道“万年前万法之源、法修盛世的开创尊者就是琉璃心,自他之后法脉长盛。”。
被掌门提醒之后,公孙长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大笑莫名其妙变成了苦笑:“······魔主麾下屠城十三,血流千里的人修叛徒莫期不也是琉璃心吗,他还曾是万众瞩目的天才弟子。与魔域一战中也未曾见到他对昔日同门手下留情······仙、魔的界限对拥有琉璃心的修士来说太过模糊,而他们跨过这道线又过于容易了······”
千万年来拥有琉璃心的修士也有数十。他们刚开始大多澄澈简单。因为拥有当世绝顶的悟性,以及超脱常人的对天道的感悟,对万事万物的理解更加深沉,极容易钻牛角尖。他们之中要么是闻名天下的天之骄子,要么是为恶一方臭名昭著,绝无平庸的可能。
一念入魔,一念入仙·······这样的弟子教起来也是够难的。
“你与鹿拙相处这么久了,还不清楚她的秉性吗,”掌门说,“我觉得她不是莫期那样的人。说不准将来会是另一个法尊或者剑尊也未可知。”
“你倒是宽慰人,”公孙长老看了掌门一眼,“还不是准备交给无咎峰教导?”
掌门笑:“其实在还不知道鹿拙有玲珑心的时候我就想要收徒她为徒了,是小弟子自己执意要拜入无咎峰。既然如此,他日我就再同她讲讲拜入主峰的好处······”
“诶诶诶?”
公孙长老正气凛然的打断了掌门的话:“你身为掌门可不能出尔反尔。”
掌门哑然失笑。
“不过老朽活了一千多岁,能见到峰主这样的无垢镜心,又能教导有琉璃心的弟子,这辈子也算值了。”
谈话间两人离开了剑阁。公孙长老重新把剑阁封好,又走了几步正要在说些什么。却忽然停下,随后朝着向无咎峰主殿方向望去:“是峰主出关了。”
年轻的掌门一愣,他环视一周,终于感受到一股突兀出现的若隐若现的气在空中流动,似乎是一瞬间无咎峰活了过来,在热情的迎接他们结束闭关的主人。
“近些日子魔主不太安分,峰主要频繁闭关。”公孙长老大致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小弟子的事我待会儿只能看情况禀报。不过你要知道,鹿拙无法承受下一次使用那道剑意的代价了。你那边要多看顾一些,一切还是要等无咎峰这边稳定下来再说。”
说完公孙长老又补了一句:“就不远送了。”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真正追随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无极道,真正听命的也只有无咎峰主一个人。年轻的掌门自是不必多言的点头。
他负剑离开,一路行至主峰,打开了主殿的大门。
摇曳的琉璃金火的影子在他侧脸不停跃动。年轻的掌门来到主座坐下,缓慢又温柔的将无锋剑抽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随后闭目静待。
天色将白,便有守卫的弟子来报,太微门的长老和一些群情激奋的太微门弟子求见掌门。
高坐于上的掌门眼都未睁开,只道:“让抱云舒一人前来。”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抱云舒居然真的独自走了进来。他脚步落地分明无声,可才踏进大殿,掌门未曾睁眼就说了一句:“你来了。”
“我来了。”抱云舒面色一如既往的冷酷。
随后满室的死寂。
分明无风,琉璃金火却突然晃动了一下。
就在这须臾之间,掌门睁眼,他出剑了。
遍踏山河观金阙,一剑鳌占十九洲。
无锋剑裹挟着厚重又磅礴的剑气笼罩了整个日居殿。在隐隐的鹤唳声中它带着摧山崩海的气势朝抱云舒劈来。
化神的威压在这一刻完全铺开,教人止不住战栗。
可抱云舒却不曾躲。他看着眼前之人,恍惚只觉得他的身姿似与当年重合。万般思绪心头起,他冷硬的脸庞肌肉紧绷,瞬间将剑抽出。朝着那奔腾袭来的磅礴剑意悍然挥剑!霎时殿中剑气璀璨如星芒,他的每一剑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仿佛能够开山裂石般奋勇直前!
二者剑意相撞,霎时间,整个大殿都笼罩进一片无法形容的、绚烂至极的剑光之中。
整座主峰的防御阵法被尽数触发,殿外的天空受到化神气机的牵引转眼便阴云笼罩,不多时狂风夹杂着铺天盖地的大雪如流水一般就冲了下来。
等在外面的太微门众弟子一个个被冻得知觉全无,主峰的弟子们不得不将他们一个个抬入一旁的休息室避灾。
可唯有一人,暴雪并未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他负剑在来客居住的之地的房顶,看着那座此刻被剑光笼罩的大殿,不由站直了身子收起脸上疲懒的表情,饶有趣味的说:“柳湛极、抱云舒。如此破局······有意思。”
月采薇正焦急的站在日常处理事务的大殿里踱步。她一侧头就看见临推尘不紧不慢的喝着自己的茶,瞬间就急了:“?你来就是为了喝茶的吗?”
临推尘:“······”
“我只会衍术,他们剑修比试,我又能做什么?”
“你算一卦啊!”月采薇高声说。
“······我不是说过了吗?陆知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让我起过卦了,吉。”他的杯子递至唇边轻啜,脸色比捧着的白玉杯子还要白上几分。分明是滚烫的灵茶,他却似不嫌烫一般。陆知注意到了临推尘的异样,走到月采薇身边拽了一下她的衣袖:“再起一卦也无甚意义,师姐,临师兄对气机像来敏感,次殿离主殿太近了大概他现在有点不太舒服。”
月采薇僵硬了片刻一甩袖子甩掉了陆知的手,自己大步出了次殿——她在这里总是坐立难安,出去看看至少不会再这样把火发到别人身上。
月采薇前脚刚出去,临推尘后脚就开口:“你也出去。”
觉得自己被迁怒了的陆知无辜的回头:“?啊?”
“主殿那边已经结束了,被牵动气机在消散,”临推尘缓缓放下杯子,“你不是也很担心么?还不去看看。”
陆知闻言撒腿就跑。
主殿里确实已经结束。
抱云舒狼狈的收剑,他发冠被削掉,长发披散开。身上淡紫色的法袍也已经被废。反而高坐于上的掌门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他亦将无锋轻缓的收好。
“你修为虽有进境,剑意却毫无长进。”掌门说。“甚至不如当年。”
抱云舒并未有辩解之意,他英挺的脸庞仍是一如既往的冷酷道:“你的剑更锋利了。”
柳湛极剑虽无锋,人心如刃。
对于剑修来讲,剑意才最能反应一个人真实的情况的——柳湛极虽为掌门可几百年来他显然并不是养尊处优,他对门派应该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变,不然他的剑意不会一日盛一日的锐利。
而抱云舒的浩然剑意寸步未进,不难说明此时太微门内明争暗斗是如何的肮脏激烈,才让他如此郁郁不得志。
两人交了手,反而对对方多了一些真实的了解和基础的信任。
室内安静了片刻,抱云舒单刀直入的说:“闲话少叙,我便直言了。伤我金丹期弟子的人真的是练气吗?”
“是。”掌门回答。
“我不信,”抱云舒也很果断,“我要亲眼见见那个弟子,亲眼看到那一剑。”
“不可能。”掌门拒绝的更加果断。
“……”抱云舒不明白,“为什么不能?”
掌门:“……因为她用不出那一剑了。生死之间的顿悟你总该明白的。”
抱云舒似乎想起什么,他突然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抬头仔细端量了一下高坐于主位的掌门的脸色,紧接着就说:“你说谎。你以前对我说谎就是这这个表情。”
……
掌门无语。
一路小跑正要一脚踏入大殿的月采薇和陆知:……
抱云舒并不在乎身后有没有人,他接着问:“况且练气期就算顿悟也不可能越这么多级一剑碎人金丹。她入魔了吗?”
“没有。”掌门回答。
抱云舒又仔细的去端详掌门的表情:“……你说的是……实话。奇怪,一个练气怎么能重伤金丹呢?”
年轻的掌门:“……”
在门口的两人:……不是?还能这样?
“抱云舒。”掌门无语道,“你金丹弟子为何会出现在无咎山脉,你还未曾给我一个解释。”
“他醒了之后一直在说伤他的是魔修,对自己如何出现在无咎山脉一概不知。”抱云舒回答的也很果断。
掌门呵了一声:“魔修。真是好大一盆脏水。也真是个好清白的弟子。我要见那个弟子。”
抱云舒回答:“不行。”
掌门:“容本座提醒你,你此刻正站在本座的主殿。方才本座甚至能留下你的头颅。”
“不行就是不行,”抱云舒也不兜圈子,他冷厉又不近人情的目光注视着几百年前分道扬镳的朋友,“你若见他,必会杀他。我身为太微门长老,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设局之人也乐得见到如此,这难道不是你一见我就要拿剑试我的原因吗?”
门口两人:?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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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