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哪里惹了他,你知道,他一直看我就不顺眼,随时找借口欺负我,今天估计又哪里不顺心了,拿我出气呢。”安绘轻描淡写把事情掩盖了过去,又问:“沈茂,伯父伯母呢?”
沈茂:“我爸去市里开会,我妈今晚加班,都不在家,你放心。”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们有什么一样,不过,沈父沈母不在家,的确要方便很多。
“我想借你们家洗手间收拾一下,还有就是处理一下伤口,你这里有酒精吗?”安绘问。
她一抬手,手肘后一道两三寸长的伤,便出现在沈茂面前。
沈茂脸都变了,他咬了咬牙,才忍住骂人的话,只轻轻说:“有,我帮你拿过来,你先去卫生间吧。”
安绘应了一声,抬脚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沈家和陈家都是一样的布局,只是镜像过来,因此,安绘很顺利就到了地方,她打开水龙头,将伤口送到龙头下冲,自来水接触伤口的一瞬,刺骨的痛就蔓延了上来,安绘咬紧了牙才压住疼痛,以及张口痛骂陈家三口的冲动。
伤口必须冲干净才能上药,如果没冲干净,留下铁锈灰尘一类的东西留在里面,风险就大了,酒精这些东西,毕竟只能消毒,不能代替破伤风针。
安绘咬牙冲了两三分钟,估计冲的差不多了,这才将伤了的手肘收了回来,然后就碰到了另一个难题,那就是如今整条手臂都湿漉漉的,总不能就这样滴着水出去吧。
“安绘,从右往左数第一块蓝色的是我的毛巾,今天才刚拿出来的,还没用过,你先用那张擦水吧。”
门外,沈茂的声音悠悠的传了过来。
安绘默了一下,也就没有客气,直接将毛巾扯下来用了,等她出来的时候,沈茂已经拿好酒精绷带在沙发边等她。
“我自己来吧。”
安绘刚这样说,就被沈茂瞪了一眼:“伤员听安排,少指手画脚的,坐好了,把手伸出来。”
果然是温柔挂的,就算是凶人,也让人觉得很受用。
安绘没有再多话,手肘背后的伤,处理起来的确不太顺手,她坐到了沈茂身前,抬起手肘,“谢谢。”
沈茂处理伤口的时候,安绘就抬了眼,打量屋里的陈设,说起来,两家虽是邻居,但因为自卑,安绘还真没来过,这还算是第一次进沈家,只是虽都是一样两室一厅的布局,但相比陈家的粗糙简陋,沈家却显得要温馨很多。
比如同样是木质沙发,陈家的其中一条腿都断了,用路边捡来的砖头垫着才没歪下去,但沈家的沙发呢,不但好端端的,表面还铺了自己手工做的靠垫坐垫,而在每个青色靠垫的边角处,都用线细细密密的缝上了鲜色布料剪出来的小花,显得很是温馨,靠墙的四人原木色餐桌上,还摆了个插了矮矮的粗瓷平,几朵明黄色的野花插在里面,为屋子带来了几分鲜活的味道。
从这些细节来看,沈家一定是个很温馨的家庭,难怪,能养出沈茂这样贴心细心温柔的男孩子来。
原主记忆里不多的温柔时光,很大一部分都是沈茂给的,给她带吃食,送她学习用具,送她感冒药...
正想着,胳膊上一阵剧痛袭来,安绘猝不及防差点叫出声,却在最后一刹那咬牙忍住了。
“痛就叫出来,别忍着。”沈茂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女孩子,心头一悸,忍不住说道。
安绘摇了摇头,“万一惊动了他们怎么办,我忍一忍,没问题的。”
沈家父母不在家,要是惊动了陈家那两口子,闹腾起来,自己倒也罢了,沈茂估计要吃亏的。
沈茂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但对隔壁那对没良心的夫妻,厌恶感又更重了些。
伤很快处理好了,安绘站起身,“我该回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发现我不在,要是闹腾起来,那就麻烦了。”
回去?
怎么回去?
沈茂还没反应过来,安绘又接了下一句,“对了,你家里有没有厚一点的旧衣服或者褥子?有的话可以借给我吗,回头我洗干净了还给你,可以吗?”
沈茂一愣,但立刻明白过来,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安绘:“你打算到阳台上窝一晚上?你疯了!这种天气,你会感冒的!”
的确有感冒的可能,可以的话,安绘也不想在那个地方呆着,但她接下来的计划,需要她在陈家再呆一段时间,因此,回去是不得不做的。
“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少女低下头,从沈茂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苍白脸上羽扇般的睫毛,她声音低低的,“那...毕竟是我的家...”
沈茂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却不知该往何处释放,情感上,他巴不得安绘离那个家越远越好,但理智上,他知道那的确是安绘唯一的去处。
十分钟后,安绘先是探头,确定隔壁阳台上没人后,才小心的爬上了围栏,她单手抓住隔墙,脚下轻巧一跃,就回到了之前的阳台上,站定后她先是抬头看了眼窗户,窗帘依然拉得好好的,还依稀能听到电视机的声音传出来,看来,她偷偷溜到隔壁的事情,并没有露馅。
那就好,虽然就算事情被发现她也有其他应变计划,但到底不如有心算无心方便。
安绘舒了口气,探头到阳台外,另一侧,沈茂臭着脸将一件军大衣递了过去。
“谢了,晚一点还你。”
安绘接了过去。
“等一下。”安绘正准备缩回头,就听到沈茂的声音:“这里还有点吃的,还有一壶水,总之你小心,要是今晚有什么不对,记得随时叫我。”
递过来的塑料袋里,是几块桃酥和一个保温水壶,不用想也知道水壶里必然装满了热水。
安绘一愣,心里有些暖暖的,“谢谢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隔壁阳台上,却再也没有声音传来,那个体贴的少年,估计已经气鼓鼓的回到了屋子里了吧。
安绘笑了笑,这才认真的观察起阳台来,这阳台其实还挺大的,长度约有六七米,宽也有两米的样子,如今一侧堆了些杂物,安绘很快从杂物堆里找出一张坏了两条腿的躺椅,她把躺椅拖到相对避风的墙角,小心的把军大衣裹在身上,然后在躺椅上蜷缩了起来。
如今的天气也不算特别冷了,就算有风,但在厚厚衣服的保护下,过夜并不是什么问题,安绘以前执行其他任务的时候,曾遇到过很多次比这更艰难的处境,九死一生的场景都遇到过几次,因此,在有些寒冷但安全无虞的阳台上窝一晚,说实话,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安绘就这样躺了下来,本来她是想蜷缩着睡觉的,没想到因为她选的这个墙角刚好在窗户下,因此,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偷看就算了,居然还被她发现了!她名义上可是你妹妹,要是她嚷出去,你名声坏了可怎么娶媳妇!”
屋子里,三个人正坐在沙发上说话,洪大容低声抱怨陈家宝,但重点却并不是陈家宝的行为有问题,而是陈家宝不该被发现。
陈家宝是真的毫不在乎:“发现就发现了呗,没啥大不了的,就她那性子,哪敢往外说,不过说真的,这丫头还真是越长越水灵了,腰是腰腿是腿的,要真找不到媳妇,我干脆拿她凑合算了。”
“那怎么行!“洪大容一听就急了:“就不说她名义上是你妹子,传出去不好听,就她没有娘家帮衬这点,就是个麻烦,还有,她长得像个狐媚子,偏还瘦的麻杆一样,怎么看都不是好生养的,咱们陈家可不能绝后,你和她结婚这件事我不同意!”
“妈,你想什么呢,咋就扯到结婚上头去了,你不是也说了么,名义上她可是我妹妹,哪有两兄妹结婚的,传出去那街坊邻居可就有的嚼舌头了。”
陈家宝翻了个白眼。
洪大容一愣:“那你刚才...”
“嗨,凑合凑合的事,用的着娶她啊?”刚才惊鸿一瞥,虽然安绘遮掩的快,让陈家宝没看太清,但好歹也瞥到了大概,那细腰长腿的,馋的他差点就要流哈喇子了,如今心还痒痒呢:“再说了,咱家好容易把她养这么大,要真拱手把她送出去,得多亏啊,不如留在家多干两年家务,顺便给我用用,那才划得来呢。”
洪大容一愣,万没想到儿子打得是这个主意,这话虽然有道理,可不管咋样瞧那丫头不顺眼,总也是看着长起来的,她不由就有些犹豫:“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陈朝贵轻咳了一声,两人便都住了嘴,扭头向家里当家做主的人看去。
“这件事呢,也难怪家宝有想法,安绘那丫头如今大了,又出落的标志,天天在面前晃,年轻人有这个想法也正常,”说到这里,陈朝贵顿了顿:“何况,自古就有俗语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咱们养大的,好处自然我们要占大头...”
听到这里,陈家宝脸上不由露出了喜色,他就知道,他的聪明是遗传了他爹的。
“爸,你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