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揣‘极度恐男症’这个副作用的我现在有些大事不妙。
视线落在太宰身上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已经不自觉地抖如筛糠,可他甚至还没有触碰到我——他仅仅只是迈着一贯优雅闲散的步伐朝我走来,微微俯身,向我伸手了他的手。
我以跌坐在地的狼狈姿态扬头盯着他那只白净修长、骨节分明、漂亮至极的手,全身居然开始痛。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是跗骨之蛆的痛,是粉身碎骨的痛,是心脏被子弹贯穿的痛。
“哈哈哈晴子不会还在回味圣洁的灵魂洗涤心灵的深入吧?”麻衣的调侃在此刻像我的救星。
我看向麻衣,努力状若无事的,簌簌发着抖想要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太宰没有给我自己爬起来的机会。他抓住了我的手,以温柔的十指相缠的姿势把我轻轻拉了起来。
撕—心—裂—肺,这个词每一个字,在这一刻我忽然就切身体会了。
可是我明明完好无损,毫发未伤。
而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我跌倒了。太宰伸手拉我起来。就是如此简单。但我……痛到快要无法呼吸?
我确定没有受伤。但是疼痛在此刻却如此的真实。这就是‘极度恐男症’的威力吗?可怖如斯!
【阿统你确定之前使用头两个道具的那个疼痛副作用真的没有随机带过来?!】我诘问我的系统。
它笃定地否认:【绝对没有。你现在的所有症状都是‘极度恐男症’的副作用啦,只是可能面对不同男人的时候症状也会不一样?】
“小晴刚才是不是想躲开我?”太宰黏黏糊糊地抱着我,眼神冰凉而温柔。我对上他视线的那一瞬间,痛出了眼泪。
太奇怪了。我居然,痛出了眼泪。
仿佛凉丝丝的雨水,轻飘飘的恰好落在正在溃烂的伤口上,带着冬日清晨薄雾的寒气,激荡起隐秘而彻骨的疼痛。
我微微红着眼眶看他,用力的闭眼把莫名其妙的眼泪从眼眶里眨掉。
太奇怪了。
我痛到快要无法呼吸,吸气间仿佛连脆弱的肺叶都在淌血。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无声叫嚣着——危险!!快跑!
像是有一辆时速120迈的跑车拉响刺耳急促的鸣笛,向我疾驶而来。
可我居然没有躲。我站在高速公路的中央,居然朝着那辆会将我撞得粉身碎骨的车辆,迎面而上。
——会死哦?
——我知道。可是这一秒我依然想抱住他。
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鲜血淋漓的感觉。
是的。鲜血淋漓。似乎鲜血淋漓的我依然在渴求一个仿佛让我痛彻心扉了的人的拥抱。
太奇怪了。这所有的一切症状,感受,体验。
“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靠近的那一瞬间……”
我望着他鸢色的眼睛,诚实地回答:“心脏有一种被子弹贯穿的痛。”
在我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原本就苍白的面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浓郁而深沉的雾气弥散在他的眼底。
那一瞬间他的神情,简直就像是——他曾经亲眼看见过我的心脏被子弹贯穿一样。
“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是又不想躲开。就像是,我是飞蛾,你是会将我燃烧成灰烬的火?我知道靠近你会死去,但是还是想要忍不住的靠近,已经被灼痛了却还是扑扇着翅膀想要靠近。”
我轻声的语速飞快的说,以此来转移身上这些痛楚的注意力。
“和太宰在一起,不会真的被燃烧成灰,死的只剩下一捧骨灰了吧?”我虚弱的用开玩笑的语气揶揄他。
他垂下眼睫安静地望着我,又露出了那种,沉郁而悲伤到了极致,于是连眼泪都干涸的神情。
“不会的。”潮湿而细密的吻落下,他温凉的唇描摹我的眉眼。“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哦。”
我被他的吻刺痛,因他的吻悸动。
【哦~这该死的——致命的——轰轰烈烈的,爱情。】系统重新操起它华丽的咏叹调。
“啊啊啊你们俩太甜了,真是想让你们原地结婚!”麻衣花痴地瞅了一眼太宰,捧着脸又看向被他搂在怀里的我,化身尖叫鸡。
“或者原地开房。”绘美理笑眯眯地加了一句。
我推开太宰状似害羞的跑到了她们的身边——身上的疼痛果然在远离男人后消失了。
我别过脸错开太宰投来的委屈视线——虽然很喜欢和你贴贴呢太宰,但是容我缓一会儿真的要痛晕过去了!
我一点也不想当着麻衣和绘美理的面被道具产生的副作用痛晕倒在太宰的怀里,因为我几乎都能想象这两个女人的夸张语气——
‘果然是昨晚太激烈了所以晴子一下子就腿软了吧哦呵呵呵呵呵’之类的!那不就彻底的翻车了吗!
麻衣垂涎地瞥了一眼跟在我们不远处的太宰,视线从他挺括的黑色长西服下那双优雅而修长的腿——一点点上移,定格在他那没有被衬衣的衣领和绷带缠绕住的,泛着淡淡光泽、细致如瓷的脖颈——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气。
尽管大大咧咧并且喜欢犯花痴,麻衣和绘美理还是下意识的不敢对上太宰的眼睛。她们会不自觉回避他的视线。
像一无所知的小动物用天生的第六感,感知到了某个天生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优雅却致命的亡灵。
“果然男神都和女神在一起了。也只有如此极品大帅哥才能配上我们的mafia夫人了诶嘿嘿。”
……不要再叫我这个羞耻的笔名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会谢!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别别别叫我这个笔名了啦。我男朋友他还不知道呢……吧?”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他应该肯定是看了我当时的采访的。所以那本羞耻无比的小说他到底看没看啊?
我们漫无边际的逛着,在路过法国某驴牌,某爱X仕,某Y_L的时候,我们都只是逛橱窗展似的站在门口欣赏了一下展示窗边的那些当季新品,却没有迈进去一步。
麻衣和绘美理径直走进了某维D利亚的秘密——一家M国著名女装店——当然,她们除了内衣,还有卖情/趣内衣。
“让你男朋友陪你逛啦,我和绘美理先去挑我们自己的内衣喽。”麻衣还不等我反应,就拉着绘美理准备撇下我和太宰单独相处。
在这之前,麻衣还不忘带着调侃的笑对太宰眨了眨眼:“太宰君make love的时候要温柔一点了啦,昨天晚上是不是太激烈了啦,她今天好像腰疼的都晕倒了呢。”
我只是虚弱啊啊啊!不要乱给我加台词和设定啊少女!
我看着她们两个消失在衣架后,只恨自己腿不够长,跑的不够快。危,晴子危。
“昨天——晚上?”他状似天真微微上扬的语调里透着熟悉的危险感。
太宰从身后抱住我,臂弯拢在我的腰侧,是一种温柔豢养的姿势,他微笑着垂落眼睫看我,语气温柔极了:“昨天晚上,晴子不是在和你的这两位朋友一起吃饭吗?”
我垂眸看他骨节分明漂亮至极的手指,本能的绷紧了神经,那种莫名的痛又一次复现。
桎梏似的的拥抱。
“对呀。”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他的手臂走进音乐响亮的店里,希望用音乐声遮住我因为心虚和疼痛而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他一定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我此刻的绷紧和颤抖。从指尖、到手臂、甚至连被他拢着的腰侧都在颤栗。
这种颤抖可以是因为痛,也可以是因为紧张。
鉴于我身上没有伤,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判定为后者。
“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在挂断电话以后我再给晴子打过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晴子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再也打不通了呢。”
音乐声太震耳欲聋,于是他低下头温柔的在我耳边耳语,看起来就像我们在耳鬓厮磨那般:“晴子是睡着了吗?”
他温热的呼吸像羽毛瘙挠着我的耳蜗,半垂着眸子,视线落在我裹的严严实实的脖颈上,危险而冰凉的审视着我。
而他的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快。让我心惊胆颤的明快。
像是飓风呼啸而至的夜空,所有的风起云涌都被一张虚假的晴天幕布遮盖住了。
“对呀。”我转过身,忍着痛,颤抖着依偎在他的怀里,状似亲昵而依恋的用我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胸膛。
隔着那层材料并不算单薄的白色衬衣,我居然都能感受到他线条清晰的锁骨,硌疼了我的肌肤。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好好吃饭了,太宰?
“一般都睡得早因为……”
他轻快的接过我的话:“因为哥哥管的严吗?”
伴着音箱混沌雀跃的音符,我对上他晦暗不明的视线。
我不能再被他的话带进去了。
这个话题如果继续下去,只会是自寻死路。他已经完全摸透了我的话术。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昨天,在车上…”我故意含糊不清地停顿,簌簌发抖的轻声说:“我都哭着求你…求你不要了,你还……”
他这张隽美无暇的脸上露出了极为逼真的困惑,连语气的困惑都听起来真的不得了:“可是,不是晴子之前和我说,女孩子说‘不要’的时候,其实是‘想要更多’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混蛋!!!不可能!!!
【啊失忆之前的晴子的确是说过呢。】永远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插嘴的系统也同样在咔咔磕着瓜子替我的攻略对象澄清。
就算是……是以前的我说过的,那此刻我也是不可能承认的混蛋!
“我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呢!总而言之——”我假装生气地推开他:“麻衣说的没错不是吗?在那种事情上,太宰的确是要对我更温柔!更疼惜一点啦!”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视线停留在他致命弧度的下颔线,不敢再上移。
他伸出拇指,温柔而爱怜地抚过我的唇瓣,声调又像撒娇似的黏黏糊糊了起来:“只是太喜欢晴子了。”鸦羽似浓长的睫毛遮掩住了他眼底所有晦暗不清的情绪,他低垂眼眸,轻声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好爱你呢。”
他轻轻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咽喉上,食指的指尖正对着脆弱的动脉
——“晴子怎样对我都可以。”
——“怎么样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就算这一秒,你想要扼住我的咽喉,让我死在你的手里,我也会很感到很幸福呢。”
——“除了离开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
他握着手轻轻贴上他的面颊,微微阖着眼以近乎虔诚的姿势温柔吻了吻我的指尖。
——“我是真的,会生气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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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