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盘星教教徒父亲 第7章 第 7 章

欺骗珠绪奈是件难事，和纱从没对珠绪奈撒过谎。

倒不是因为她们多亲密无间，而是珠绪奈的立场从来都与和纱保持一致。

和纱成为魔法少女，珠绪奈也签订契约成为伙伴；和纱是学生会会长，珠绪奈就自荐为副会长帮忙处理事务；

甚至连最容易出现矛盾的家族继承，珠绪奈也舍弃理方选择了和纱。

这种立场相似，使和纱在面对珠绪奈通常展露的是较为真实的一面，现在乍然之间要撒谎，总让和纱有点不自在。

但这又是最佳选择。和纱不想让珠绪奈知道自己曾怀疑过她的真诚。

休息室里，珠绪奈跟和纱说的果然是遗产问题。

由于珠绪奈的情报来源只是粗略读心，能确定的部分极少，大多是推测，但这就已经足够了。

在听珠绪奈说明期间，和纱取下三根棒棒糖的包装纸，依次将它们嚼碎吞了下去。等到手头只剩剩下三根带着咬痕的光秃秃白棍，珠绪奈的说明正好结束。

和纱将残骸跟包装袋一起丢进垃圾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终于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联系事务所盯一下进度。”

珍宝珠的糖分为和纱补充了一点精力，吃东西也很好地遮掩了一下她的反应。

“必须要抓紧了，时间很可能会不够，”珠绪奈没有过多怀疑，她很自然地说：“等捐赠清单弄出来之后，我们就和夏油杰见面，总之要先把现金流补上。”

“……好。”

珠绪奈对她笑笑，找出来一套毯子递给她：

“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等餐会再出去。我帮你回去盯着。”

本来就是借口有事脱身，太早回去也不好。

和纱点点头，等珠绪奈出去之后将门反锁，找了个舒服姿势躺在了沙发上。

她没睡，睁着眼发呆。

对使用珠绪奈的能力来追回财产这件事，和纱心里还是有点复杂的。

她不是什么高洁人物，以前也因为魔法少女的身份得到过便利，但基本都是能省下点睡眠时间、不容易生病之类。

最出格的就是上个月，为了不让霸凌的事情传到家里，珠绪奈让警察误以为她们两个是成年人。

像这样主动利用魔法去做什么、还是第一次。

她潜意识认为，真正的魔法少女或许该是更纯粹、为了守护他人而战的魔法少女……

午后的阳光斜着从窗户里透进来，能看到空中有星星点点的浮尘。

和纱望着它们，心里五味杂陈。

现实情况变化的速度太快了，即使她已经早做准备，现在仍然需要时间适应。

她在休息室待了四五个小时，中途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再醒来已经是黄昏。

房间里仍然是只有她自己，灯保持着白天关闭的状态，休息室大半笼罩在阴影里，只有晚霞斜着照进来一两片。

在挂钟嘀嗒的声音里，和纱坐起来清醒了一会儿，对着镜子整理了下仪容，才拿起静音的手机。

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另有珠绪奈断断续续的几条留言。

—「珠绪奈：理方和那个夏油竟然还没聊完」14:03

—「珠绪奈：一会问问他们在说什么」14:03

—「珠绪奈：结束了，夏油和禅院都走了」15:23

—「珠绪奈：问了一下，禅院是以霞会馆的名义来的」15:45

—「珠绪奈：餐会开始了，可以过来吃点东西。或者你直接回去睡觉也行」18:01

最后一条信息的发出时间就在几分钟前。

真正需要社交的宾客在法会时就见得差不多，基本不会留到这么晚，餐会去不去不太重要。

和纱仍然有点精神疲惫，不过她更不想独自留在休息室。在傍晚时分，人似乎会尤其感到孤独。

她步行去了举办餐会的地点，路上天彻底黑下来，更衬得举办餐会的宴厅灯火通明，一派热闹景象。

到了地方，和纱站在门口环视，

除了一部分客人，留到现在的还有不少她跟珠绪奈的同学，理方那边的也来了几个。

“和纱。”珠绪奈不知从哪里看见了她，很快赶过来：“怎么样，休息过来一点没有？”

“感觉好多了，”和纱回答，她看了看厅内，还是把珠绪奈拉到走廊上，低声问：“你三点多给我发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她指的是禅院以「霞会馆」的名义进入葬礼现场的事。

参加餐会的还有几名魔法少女，和纱不希望这件事被听到，只能这么含糊地指代。

珠绪奈心领神会，但她给的回答却不尽人意：“就是那个意思。这方面我不了解，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呢。”

所谓的「霞会馆」，其实本质就是个社交俱乐部。

当初华族制度被废除后，华族会馆并没消失，而是转型成了普通社团组织，改名叫「霞会馆」。成员全部是旧华族和皇族，其代表能够被天皇接见。

「霞会馆」规定，会员资格只能由男性家主继承。

如果一个家族只剩下女性后代，那么在现任男性家主去世后就会被除名。

根据能收集到的资料，霞会馆成员的主要活动就是弘扬传统文、推动社会公益之类的高雅事务，几乎都是用来抬声望的。

栖川家又是过继又是入赘，就是为了保住会员资格折腾，和纱根本不知道意义在哪。

她决心自己继承家主后就退会，不过现在还不好撕破脸，当时象征性地发了邀请过去，没想到真有人会来。

看今天的表现……那个禅院和夏油杰认识？

和纱思考着其中的关联，随口问：“理方呢？已经回家了吗？”

“被外祖母叫走了，”珠绪奈的语气里有微妙的讥讽：“平时没办法见到看重的继承人，现在有机会了就总是召理方过去，杂事都由我们做就好、真的很潇洒呢。”

“……”和纱不知道该不该叹气，最后只是说：“新年后她就走了，再等两天。”

和纱的外祖母平时独居在京都，这次为了参加葬礼到东京来，正好又赶上新年，预计要在这里呆七八天。

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三天，就已经跟和纱的母亲大吵两次、小吵无数。

和纱的母亲讨厌理方，她将理方当作空气，从不跟理方说一句话。

外祖母截然相反，简直将理方视为栖川一族的希望，来到东京后就彻底抛弃了和纱这个「传话筒」，将理方带在身边教导，带他出席各种场合。

说起这个……

“理方前两天不是去过霞关*？你问他了吗？”和纱问。

父亲死讯传来的第二天、和纱在筹备葬礼的时候，理方就作为准会员参加了霞会馆的小型会。

珠绪奈说：“他对禅院没印象，但是说今天一直在跟那个和尚聊小型会的事情。”

……？

就是说，对正儿八经的会员禅院氏没印象，反而跟夏油杰分享了不少霞会馆的见闻？

跟他一个假和尚说什么啊？

和纱沉默一下，问：“具体聊的什么？”

珠绪奈颇有些无奈地微微侧头：“还能有什么，就还是那个「寿司之神」。”

和纱也沉默了：“…这样啊。”

倒不是很意外。

不知是不是性格使然，理方过于感性，有时显得有些幼稚。他很向往英雄拯救世界的戏码，痴迷特摄剧。

那天从霞关回来，他就兴冲冲地分享说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两眼全缠着绷带也能自如行走，发型则像个白色羽毛球，直直地向上立起来。

“那个大哥哥好像很厉害，大家都很尊敬他！叫他神、…神什么，说他是最强的！还请他帮忙祓、…嗯……给我赐了福！”

“姐姐，他是不是赛文或者电王那种暗中拯救世界的人啊？我以后能不能变成他那样？变身——SWORD FORM！”

理方喊着不知道哪个特摄剧的台词，见人就说这事，兴奋了好几天。

和纱最近总能在起雾的窗户上看到「简易羽毛球」的涂鸦，「羽毛球」的刺刺一根根朝天，非常精神。

所以那个夏油杰，跟理方聊这件事聊了那么久？这未免也太有童心了。

和纱跟珠绪奈没讨论出什么来，晚上回去跟理方再三确认，得到的答复仍然是「只聊了白色羽毛球」。

不是，这究竟有什么好聊的啊？

探寻无果，和纱放弃了这件事。

眼看马上就要是新年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考虑这些弯弯绕绕。

她和珠绪奈想办法从外祖母那里拿到了点现金，加上手头现有的钱，总算在账面上能平安无事地将年过完了。

而在现实中，和纱开年过得非常刺激。

新年的家族聚会上，母亲带去了一个陌生男人，让他坐在和纱没来得及退订的位子上——原本那地方该是父亲坐的。

然后，母亲宣布要跟那个男人闪婚。

不用说，外祖母暴跳如雷，双方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后，母亲宣布要离家出走，说在外祖母同意这桩婚事前都不会再回来。

说罢，潇洒摔门而去。

整个过程在开始上菜前就走完了。

女招待端上来第一道菜时，见气氛不好，还殷勤地掀开漆碗的盖子，介绍说这是年前捞上来的最后一批灰眼雪蟹，请大家细细品尝云云。

蟹肉在浓稠的芡汁中煮得鲜甜，让人食指大动。

但和纱没什么食欲，她看着雪蟹心想，不是说要吃吗？回来吃啊？

……真是的。

就算赶完了葬礼，这开端也不是什么让人心情畅快的好兆头。

*霞关：霞会馆在东京的地址为霞关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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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