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曜目光直视沈思翊的这位队友,一副散漫的状态,也不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说着玩:“那天洗手间里,你和张博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他稍作停顿,又添上一句,“我手头还有录音,所以你最好别想着狡辩。”
当然后半句是假的。他只是不想和纪鹤多扯皮,所以直接把话说死。
纪鹤表现出一种不经意的轻松,回应道:“就算听到了又怎样?我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吗?药//又不是我下的。”
他外表维持着那份难以捉摸的淡定,但内心其实早已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他承认,他嫉妒沈思翊拥有的一切——优越的家世、万众瞩目的光芒,这些都是他梦寐以求却难以得到的。他感到不甘、愤怒,甚至还有一点羡慕。他并不想真的与沈思翊为敌,只是希望沈思翊能吃点小亏,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毕竟,他们共同经历了从练习生到出道的漫长岁月,现在也是携手前进,算是同甘共苦多年。
如果沈思翊不是如此耀眼,或许他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祁楚曜嗤笑一声,“看来你并不怎么在意啊。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把录音曝光给大家看看?还有,你是不是指使小严在沈思翊的化妆品上动了手脚?放心,我连瓶子都留着呢,到时候一查指纹,真相自然就大白了。”
纪鹤原本只是感到轻微的不安,但听完祁楚曜的话后,那种不安迅速升级,变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慌乱。
说是不在乎名声那纯粹是扯淡,没有谁比他纪鹤更注重脸面。
纪鹤懒得再去怪小严办事如此不当心,他表面上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所以你想怎么样,将我逐出团队?你能决定得了我的去留?”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深意,“在这个圈子里,能有几人心思单纯?SIYI吗?”说完,他冷笑一下。
“我是决定不了。”祁楚曜现在的表情不怎么好看,一副爷要搞你的架势,“但是我可以让你名声扫地,你觉得证据确凿的前提下,别人都会怎么看你?一个背叛队友、阴险狡诈的小人?你的粉丝如果知道这些事儿,还会继续盲目崇拜一个如此两面三刀的人吗?至于SIYI,无论他有何行为,我相信他绝不会做出如此无底线、伤害队友之事。你,凭什么和他比?”
这些话精准地击中了纪鹤的要害。他多年来的努力与奋斗,就是为了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他不愿因这些丑闻曝光而功亏一篑。
于是,纪鹤的语气变得平和而诚恳:“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祁楚曜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了纪鹤一眼,语气低沉而坚决,“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以后不要去伤害沈思翊。如果你再去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绝对会说到做到,甚至会更狠。你好好想想,你最怕什么,我或许就会用那一招来对付你。”
祁楚曜觉得,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能豁得出去,以前是,现在也是。
上学的时候,他随心所欲,他想不去考试就不去考试,谁去劝他都没有用;想去揍谁,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不会手软,即便是面临双方家长的轮番教育和全校的通报批评,他也毫不在乎。他行事向来随性,不计后果,一切只凭心中所想。
如果对方不是沈思翊的队友,祁楚曜估计不会以如此平和甚至客气的态度与其交谈,也不会手下留情,丢掉那些可能损害对方声誉的证据。他不想因自己的举动而影响到他们队友之间的情谊,只是想给纪鹤一个警告。在他看来,以纪鹤那种贪念大又缺乏担当的性格,这样的警告已经足够。
说道这里,纪鹤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黑漆漆眸子里散发出的冰冷,就仿佛冬日里凝结成霜的湖面,没有丝毫温度,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气从脚底升起。纪鹤明白,对方绝对不是在虚张声势。
纪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避开对方的目光,“嗯”了一声后,便匆匆离去。
望着纪鹤渐行渐远的背影,祁楚曜很轻地嗤笑一声,随后他从烟盒中取出一根烟,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烟嘴,低头将烟叼在嘴边,用银制打火机一按,“咔嚓”一声,火焰跳跃而出,点燃了烟丝。
烟雾随之袅袅升起,缭绕在他周围,他整个人显得既痞气又冷漠。
纪鹤回到拍摄现场后,队长温澈再次将他唤了出去。
对于温澈,纪鹤并不反感,甚至可以说心怀敬意。作为团队的队长,温澈总是勇于担当责任,哪怕队友遇到什么小病小痛,他都会悉心照料。更不用说这么多年来,温澈为团队解决了多少麻烦事儿。
纪鹤二话不说,便随温澈步入了更衣间。此时,室内空无一人,唯有他们二人相对。
温澈收敛了先前的轻松笑容,神色变得郑重其事,“老三,我有些话想和你认真聊聊。”
纪鹤在团中年龄排行第三,因此温澈习惯性地称他为“老三”。
纪鹤礼貌地回应道:“队长,请讲。”
“我知道你可能对SIYI有些误会。”温澈的话语中透露出深长的意味,有些事情他或许表面看似不以为意,但不代表他真的一无所知。团队内部出现矛盾,作为队长,他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解决,“我的话,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当我没说。我和你谈这些,与SIYI无关,他对此事毫不知情。”
纪鹤微微点头,示意温澈可以继续说下去。
“老三,我把你当作好兄弟,才和你说这些。”温澈诚恳地说道,“做人不能贪心不足,既要又要。”
听完这句话,纪鹤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温澈回忆起往昔,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还记得我们最初是如何受到关注的吗?那是在组合刚出道,还没有任何资源的时候。”
闻言,纪鹤的眉头轻轻蹙起,仿佛在努力拼凑起那段既艰难又充满意义的时光。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记得。”
那时,他们刚出道,只能跟随其他前辈团体去参加免费活动,刷纯在感。粉丝寥寥无几,甚至需要在身上挂上姓名牌子,方便粉丝辨认。如今,四年多过去了,他们八个曾经籍籍无名的小辈,已经成长为在大街上随便抓个年轻人,即使不认识他们,也听说过这个组合的名字。
后来,情况逐渐好转,这得益于沈思翊的一位富婆粉丝,她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商业演出机会。沈思翊在出道前,就已在短视频平台上积累了一定的粉丝基础。纪鹤也曾浏览过他的账号,尽管沈思翊并不频繁更新动态,但每条视频都能稳定获得上万个点赞量,即便没有专业的团队进行运营,他的粉丝数量也已接近一百万。
这个热度,还是在沈思翊十六岁、还没出道的那时就拥有。
沈思翊十三岁时便进入了公司,那时的他就与同龄人截然不同。别人的十三岁就是小屁孩,幼态可爱,而他却已开始展现出青春的魅力,拥有着令人惊艳的美貌。他身材高挑挺拔,五官清秀而立体,鼻梁挺拔,仿佛是雕刻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因此,他的走红几乎是必然的,毕竟粉丝第一眼往往会被颜值所吸引。更何况,他的能力也同样出众。
粉丝们通常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去关注他所在的整个团体,进而追踪他们的动态。所以说,团体最初的名气与沈思翊息息相关。正是有了他的高曝光度,才有人愿意为他们投入资源,这才让原本可能更为艰难、漫长的奋斗历程得以大幅缩短。
温澈说话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即便在我们这样的大公司,也有名气不大、不够火的组合。所以,并不是人人都能走红,也不是有能力就一定会火,在这个圈子里,谁又没点本事呢?对于我个人而言,能与SIYI成为队友,是我的幸运,毕竟我实实在在受益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我没什么嫉妒或者不满的。”
说完,温澈拍了拍纪鹤的肩膀,转身离去。
纪鹤陷入了沉思,回忆起从刚出道时的默默无闻到如今在娱乐圈声名鹊起的点点滴滴。
他的心思,温澈都一清二楚,沈思翊又怎会不知道?或许,作为队友,沈思翊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态度,不愿过多计较。以沈思翊的心智和头脑,如果真想对付谁,对方绝不会好过。张博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前一天还口若悬河,第二天就丑闻缠身。
所以,是时候适可而止了。
纪鹤沉思片刻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沈思翊的联系方式,缓缓输入了“对不起”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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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楚曜走到室外抽了几根烟,估摸着这个时候沈思翊应该已经忙完了。当他再次踏入Kp大厦时,察觉到气氛异常不对。
路过的艺人、助理,甚至保洁阿姨,都拿着手机边看边议论纷纷。
这种情况,显然是有什么劲爆的新闻刚刚爆料出来。
祁楚曜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了最新的热搜,关于“傅听雪”这三个字霸占了整个热搜榜。
“知名影星傅听雪二十九岁生日公开出柜。”
“傅听雪生日。”
“傅听雪女友。”
“傅听雪六年。”
祁楚曜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知道傅听雪与沈思翊关系很好,是一位备受瞩目的影星,今年年初还荣获了影后的殊荣。
作为实力派演员,29岁的她正处于事业发展的黄金时期,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开恋情?
祁楚曜带着这个疑问,搜索了傅听雪的微博并点击进入。她的微博拥有三千多万粉丝,在女演员中算是佼佼者。他往下一翻,就看到了今天发布的那条微博,已经收获了几十万点赞和十几万评论。
傅听雪发的微博配了一张图片,图上展示了一个美少女动漫造型的蛋糕,蛋糕上插着蜡烛,挂着一块写有“29”并抹上草莓酱的巧克力牌子。傅听雪做出许愿的姿势,而坐在她身旁、靠在她肩膀上的,正是她公开承认的恋人——一个短发、樱花妹发型,长相可爱的女孩子。
文案写道:“感谢生日的第六年有你,兮兮,是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了[爱心]。”
【今天是什么日子?上午张博自爆猛料,下午傅听雪就公开恋情。】
【姐姐好勇敢,越来越喜欢你了!】
【姐姐,原来你是喜欢女人的啊。】
【楼下的小喷子消停点吧,什么年代了还拿性别说事??】
“沈思翊SIYI”的微博号在一分钟前发表了评论,短短几十秒内,他的评论就凭借高点赞量冲上了热评第一。
祁楚曜扬了扬眉,阅读起他的评论:“祝福听雪姐[撒花]。”
祁楚曜其实有点没想到沈思翊会第一时间送上祝福。虽然说谈恋爱不必非得避嫌,但毕竟现在正处于“同性恋”话题的风口浪尖上。对于公众人物来说,能避开这类敏感话题还是尽量避开比较好。
傅听雪很快就回复了这位顶流男星:“SIYI,你也要抓紧了哦。”
“沈思翊SIYI”回复道:“好嘞,姐。”
此时,微信联系人“老板”的消息从屏幕中弹出,祁楚曜点击查看。
老板:【你在哪呢?我现在在三楼休息室。】
Q:【在楼下抽了根烟,你等我,我马上去找你。】
祁楚曜顺手改了备注,将“老板”改成了“沈思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