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肚子正不断发出催促进食的号角。
然而作为主人的少女却依然沉迷在游戏中,一双狭长的美目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眼底的乌青说明她不是头一次熬夜了,乌黑浓密的发丝被随意拢了拢用发绳绑在一起,额前还有几缕不老实的碎发落下,幽蓝的光芒照在令人惊艳的面容上。
眼底的乌青以及长期不规律生活导致的皮肤苍白,使得这份美丽是打了个折扣。
一只手搭在键盘上百无聊赖地敲着,握着鼠标的手不轻不重的轻点着,要不是因为今日这款游戏就要关服,她也不会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肝到现在,只为拿满成就奖励。
游戏里基本所有成就已经被她刷了个遍,只剩下最后的成就。
距离关服还有三个小时,已经几宿未睡疯狂肝成就的沢田花铃,早早守在电脑前,死死盯着显示屏。
离着最后的满成就,仅差最后这个了。
说什么都不能错过。
叮叮叮叮——,鼠标边的老式手机随着电话铃声开始震动起来,撇了撇是不认识的号码。
不准备理会的沢田花铃操纵着游戏角色,跑到会议厅角落面壁打开储物包,里面满满当当存满了各种物品,用钱氪出来的120格背包真的是一个空的都没有。
玩游戏喜欢满成的C有个不好的习惯,游戏里面的什么东西都想捡,见到东西就左键收入背包。
除此外自己的库房也是堆满了物品,当然她也没有放过公会仓库,直到被会长和副会长联手警告才最终罢手。
手机还在契而不舍响着,手机震动得连电脑桌都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稳稳坐在电脑前的花玲最终忍无可忍。
空出手拿起手机,接通后偏过头,将它夹着耳边和肩膀间。
舔着干燥的起皮的双唇,不带感情的说,“不买保险,不贷款,没钱买房,打错了,谢谢。”
……
电话那头被噼里啪啦扔下一句话,久久没有回应,想来是被她简明扼要的话术所震惊。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声音,沢田花铃顺手往趴在腿上熟睡的狗子的狗头上拍了一巴掌。
准备挂电话,继续清理库存。
电话那头出现男人磁性的声线,说:“沢田花玲,你该回意大利了。”
“斯咪嘛瑟,打错电话了。这儿没有沢田花玲,我是李花铃,”沢田花玲扫过自己包裹里现实的财富:99999999,思考自己还有什么该氪金的道具没有氪。
远在意大利的男人坐在灯光昏暗的酒吧卡座,手边是一杯特调酒,桌下躺着一地不能动弹的黑衣人。
他勾了勾嘴角,“没关系,替我告诉‘她’继承人战已经开始,而她的位子我已经在一个星期前发给竞争者,不用感谢。”
说完,他挂断电话后将手放在桌上,一把银色手机化为变色龙,慢悠悠地爬上他的指尖。
沢田花铃:……。
抓了把长期熬夜游戏,来不及打理的长发,手下捏了捏狗子的大耳朵,一副半死不活的麻木脸。
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告诉你,将继承万贯家业,你会有何感想?
放在这种电影情节的事情,沢田花铃是想都未想过。
而这戏剧的一幕发生在某天清晨,屋外是鸟语花香,春光灿烂,阳光明媚。
难得起了大早,花玲刚走下楼发现全家整整齐齐地坐成一排,在客厅等着自己,对她报以璀璨到虚假的微笑。
放在楼梯扶手的手不禁一颤,右眼皮开始不详地跳动,第六感告诉她,今天会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发生。
于是,在家人‘关怀备至’的目光下,抱着满腔怀疑的花玲坐在了他们对面,一双眼睛对上三双眼睛。
心底咚、咚、咚、咚……快速在胸腔发出强有力的声响,她嗅到‘阴谋’的味道。
首先发言的是老爸,沢田纲吉。
意大利水产公司的销售人员,业务能力不错,客户遍布欧洲,常年出差在外,性格柔和得不像话;还有一堆基里基气的搭档,从有记忆开始这些叔叔们最喜欢上门蹭饭,还爱掐她脸颊,当然统一都被她无情的打掉,并送上‘死亡眼神’。
沢田纲吉搓着手,紧张的在老婆的眼神鼓励下,将自己准备退休的消息公布出来,随后怯怯地望了眼大女儿。
要知道在家里,他最害怕的不是自己老婆,而是这个老是爱夸着脸的女儿;莫名其妙和童年时期云雀学长的气场特别像,尤其是爱笑不笑,用蔑视目光扫过来的瞬间。
如果不是那张和自己相似99%的面容,还有出生就点亮的大空火焰,沢田纲吉真的会认为抱错了孩子,他绝对不会生出一个女版云雀学长!
挑挑眉,沢田花铃总觉得老父亲话里有话,她微扬下颚,“重点。”
吞咽几下口水,沢田纲吉,声若蚊蝇,“就是……。”
“大声点,给你们三分钟,”翻过腕表,沢田花铃声音加大。
那么大一男人,居然转身趴在老妈怀里哭得跟宝宝一样,沢田花铃撇撇嘴。他那份非洲抓企鹅的工作,真的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kpi,能抓到企鹅才有鬼。
接踵而来的消息是老妈要带心灵受创的老爸出去散心,小弟准备毕业后就去自己兼职的公司出任ceo。
沢田花铃挑眉。
在她看来这些消息都是小问题,略高冷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着神色愧疚的老父亲·沢田纲吉,心虚的从身后捧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婴儿出来,讨好的把婴儿放在茶几上。
顿时,沢田花玲觉得晴天霹雳,“你们什么时候偷偷生的孩子!”
要知道家里什么事情她不知道,老妈肚子平平坦坦,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婴儿的,于是目光锐利地扫向愧疚的老爸,不会是他在外面胡来的私生子吧?!
她都没有来得及指责父亲,站在茶几上的婴儿开口了。
“ciao su(你好),从今天起我将担任你的家庭教师,蠢刚的孩子。”
看起来连奶都没断的婴儿,奶奶的声线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
彼时,沙发上的父母和平日里愚蠢至极的欧豆豆,同时用一种歉疚的神情看向她。
在婴儿自我介绍得知,他叫做Reborn,是老爸曾经的家庭教师,如今来到种花国是因为作为水产公司首领的他,竟然敢提前退休,抛下意大利的事务连夜买飞机票跑路,现在老爸必须推选出接班人来收拾烂摊子。
而巧的是,这人选落在了她的头上。
什么——个鬼啊,吓得她三叉神经都劈叉了好吧!拜托,这种严肃的信息能不能别再愚人节宣布,听起来真的就很没有可信度。
不管如何不愿意相信,作为沢田家一号种子选手的沢田花铃在全家的欢送下,被新上任家庭教师Reborn打包送到了日本。
》〉
港口的海风,微微吹拂其耳畔的碎发。
手指尖跳跃着代表大空的橙色火焰,掏出手机按了一行短信,准备点击发送——临头又反悔的全部删除,收件人是:云豆老爸。
熄灭火焰,沢田花玲转身,背后是幽静的海面,万千灯火点缀而成的海岸线,作为环形的港口,白日里可是热闹非凡,唯有入夜后才会获得短暂宁静。
格外惆怅的她,抬手瞅着佩戴的[腕表]。
漆皮表带,圆盘的表面内的底纹是抱着巨剑的闭眼的天使,时针是一把长长的小刀,分针的顶端是黑黑的骷髅头。
时间定格在11:06分的样子。
安静的港口地面,横七竖八躺着呻·吟着的黑衣人。
啧。
难得清闲的日子,送个外卖都能被截住。
夜幕下的港口。
海浪卷携着喧嚣的风,不断拍打着岸岩,撩人眼花五彩斑斓的城市,远远望去像幅桃源美画。
“喂,大哥,醒醒,起来上班。”
沢田花玲挽起衣袖,不客气的往快昏过去人脸上招呼,脸色臭的跟什么似的,被她踩在脚下的西装男,哼唧几声。
大半夜穿着统一西服出场,不是搞保险,就是卖房子的。
她都再三声明说来,不买、不卖、别跟我,没结果。谁知道这行人就没有谁听得懂中文的,还左右夹击的架起自己跑,搞得正着急回家上游戏刷成就的花玲当场炸毛。
买卖不成,仁义在啊,啥子人哦,不讲武德!胆敢偷袭她这娇弱无助的少女。
领头的黑衣男哭唧唧的躺平,侧着身想让自己能够好受点,肿胀成面团的脸上两条细缝涌出断线似的泪珠。
呜呜呜呜……好重,让开点脚可以吗?别踩了。
听着如同悲风中弹棉花的呜咽声,好不凄凉。
良心并不怎么痛的花玲蹲下身,在黑衣人的衣服口袋里翻找起来,她不相信卖保险的还能玩绑架,身上肯定有些能够显示他们意图的东西。
果不其然,没一会就在西服外套下摸出块东西,拿出来在手中掂量几下。
大哥大?
沢田花玲略显鄙视的轻哼,垂眸,“你们还挺潮的嘛,欧吉桑。”
黑衣人领头,哭得不能自己:太恶劣了,人家才二十岁。
搜出来的大哥大,背面写着[下行村]。
沢田花铃挑眉,没听过的牌子啊,别是什么山寨货吧。抽出大哥大顶端天线,眼睁睁弹出层薄灰雾,有点嫌弃。
解下黑衣人领带把大哥擦了擦,强烈谴责黑衣人不爱卫生的习惯。
不用多思索几秒,熟练的按下串号码,走到岸边的石柱坐下来,背对昏暗的海绵,正对着地面七零八碎躺一地的黑衣大哥。
这点体力还想做暗杀部队的人,回去在练练吧,耳边是黑衣人们的痛苦呻吟,沢田花铃凶神恶煞回头吼道:“安静,没看到正打电话吗?”
迫于淫威,地上的黑衣人跟拉了闸一样,安静如鸡。
嘟嘟——几声后。
电话那头有人接了起来,兴奋地问。
“搞定了??!”
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蠢狗一样的银发少年正在摇尾巴。
沢田花铃直接开口:“你是蠢货吗?”
“!!”
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吓到了,下一秒就想要挂断电话。
沢田花铃:“敢挂我电话,抽飞你信不信。”
“竟然威胁本大爷,我早已不是被你追着打的人了。”少年鼓起勇气反抗,“等本大爷继承位子,一定要把你贬到南极喂企鹅。”
沢田花铃淡定地抠着指缝,瓦利安有这种少主是要完的节奏,“下次再干这种蠢事,就把你的女装照片放网上全球展览。”
说完就把大哥大拿远些,保持恰好能听到的安全距离,等到对方气的嗷嗷叫完,再放回耳边。
沢田花铃恶狠狠地威胁:“闭嘴,把你的过年钱和私房钱打给我,今天是‘YGGDRASIL’关服,我还有成就没有完成。”
“呜呜呜呜,老爷子说了,现在意大利这边不允许任何人接济你,除非愿意参加继承人战,”少年不甘心的呜咽着。
“你那不能叫接济,是战后赔偿,”沢田花铃继续诱导,“继承人战我不去,索尼子你的机会才会大很多不是吗?”
“等等,你看不起本大爷?我要正大光明打败你,叫谁索尼子,老子是五条悟。”
沢田花铃心底翻着白眼,就这小奶音,她能打哭十个。
三百六十天全年无休的工作还有人想要,神经病吧。
“管你的,十分钟要看到钱到账,如果没有……明天就算游回意大利都要削哭你。”
电话那头像是被恐吓到了,久久过后才犹如蚊虫的回了句:“那你好好记住我的名字,五条悟!不是索尼子啊,混蛋。”
什么五条悟。
作为瓦里安的少主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沢田花铃准备唾弃对方两句,前方平静的海面波浪滟滟反射出月光,海风骤起形成巨大的暴风,一时天地变色。
沢田花铃正被眼前突然的变化,搞得一头懵逼,耳边电话内熟悉的少年声音被电子音替代。
“世界覆盖进度10%。”
猛然,一瞬间惊醒过来。
周遭的事物开始改变,身后躺了一地的黑衣人身体融化成泥块,慢慢融入地面,码头处不断升起大火,很快将沢田花铃团团围在火海之间。
她什么时候,陷入[下行村]异象的?沢田花铃试着召唤弥额尔,她的妖力……消失了,刚才的一幕幕仿佛真实发生过,如电影播放的电影情节,强迫性的输入脑海。
一切的事情跟沢田花铃的过往两年内的经历十分相似,除了半妖的事情,她作为人类被通知继承家族产业,母亲与弟弟的面容在记忆模糊不清,没有外公、外婆。
“我以为你会明白。”
平地的泥面,缓慢凸起一个人形,高大的身形以及面部的轮廓同五条悟相似,泥人的双目睁开,猩红的眼珠不见瞳仁,“你想要作为人类,而我想要拥有人类的躯壳,我们本该是一类。”
[下行村]眨眼,已来到沢田花铃身前,伸出泥石组成的手臂,试着触摸对方的脸颊却被不留情地避开,“我可以完成你的愿望,作为人类。”
“我可以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没有妖怪,没有咒灵;你会拥有新的身份,以人类的身份活着,而不是以糟糕的半妖之躯存在,”[下行村]在沢田花铃身边,缓慢地绕行,说着蛊惑的话语。
“如果你讨厌那些逼迫你的人,我可以给你新的家人,他们会极为顺服。你可以在我创造的世界成为天之骄子,一切都可以为你所想而变化,甚至不会有时政,他们永远不能来骚扰你。”
[下行村]惋惜地在沢田花铃背后停下,它已经把所有的美好未来摆在沢田花铃的面前。它的确无法夺取她的时间线,无法模拟出她的替代品,沢田花铃的力量对[下行村]形同毒药,所以它一直试着跟她达成合作关系。
在三头妖狐消失前灌入的妖力,让它看到一些沢田花铃断断续续的过往,[下行村]利用这些画面,给她创造出一个未来,一个由它吞噬了世界意志后产生的未来。
“不了,谢谢。”
发间的黑色褪去,沢田花铃向身后的[下行村]发起攻击,包裹着大空之炎的拳击毁掉[下行村]泥人的半边。不等下一击,沢田花铃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港口消失,她重新回归到[下行村]。
五条悟扶住踉跄着往前倒的沢田花铃,蹙眉:“花花子?”
这状态不对,刚才沢田花铃眼神有片刻的分散,似乎在发呆一样,接着脸色变化着身体倒向前方。
大口喘着气,靠着五条悟的搀扶才能站稳身体,一边的弓着背暴躁的杀生丸,同样跟着沢田花铃一样摇摆片刻,站定身体晃动脑袋,才恢复短暂的清明。
想到自己的记忆被窃取,在[下行村]给她制造的幻觉中,她成为完全的人类,母亲与弟弟都成了背景里被涂抹掉的存在,这种行为无疑是激怒了沢田花铃。
“弥额尔,开启覆盖[下行村]。”
她要把这破东西揪出来打,站稳后推开五条悟让人站远一些,朝着火焰不熄的方向抬手,掌心向上。倏然间,上千只皎白盛雪的蝴蝶群冲破火焰,形似白浪飞来。
这些蝴蝶是她释放在[下行村]这早一批,吸取了[下行村]的力量,能够捕捉它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