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同光的尸体就放置在简陋的凉席之上。
虽说已经被罢了官,但到底是曾任正四品刑部侍郎的人,如今一身潦草短褐,披头散发地就这样死在阴暗潮湿的大理寺监之内,任谁看了,都要感叹几句。
大理寺监内没有窗户,便是青天白日,也有些昏暗。
白若松随着易宁一道蹲在了地上,帮忙举着一盏油灯,细细查验着地上的痕迹。
“这里。”易宁指着一处痕迹道。
仵作取了一根干净的竹片,拨开易宁指着的地方的上层松软泥土,露出下头掺杂着星星点点白色碎屑的痕迹。
仵作用竹片挑了一点,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嗅闻,迟疑道:“似乎是什么食物的碎屑。”
白若松接手过竹片,跟着一闻,不太确定道:“感觉有点香。”
易宁拧着眉头也嗅了嗅:“好像是什么花做的点心。”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接口道:“应当是荷花酥。”
在场的三个人,六只眼睛,突然齐刷刷地望向大理寺少卿,把她吓一跳,怔然道:“这,怎么了,干嘛都看我?”
易宁:“少卿大人怎么知晓是荷花酥?”
大理寺少卿眼神游移,清咳一声道:“就,从前同何侍郎一块在……那啥喝酒的时候,她抱怨过自家正夫回回都做荷花酥这同一道点心,让她闻着就想吐。所以我想,要是这幕僚当真是受何侍郎正夫所托,那必定是带着这道点心的。”
白若松对她这幅心虚的模样实在是感兴趣,私下里偷偷想着,兴许所谓的“喝酒”不是单纯的喝酒,而是喝花酒。
从前大桓第一任女帝,桓高帝制定律法的时候,其实明确禁止过大桓的官员狎倌,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只是这样的严苛律法,不但并没有将狎倌的风气压制下去,反倒在私底下繁盛了许多私人的象姑馆,造成了许多略买人口的乱象。
到了桓德帝的时代,为了取缔这乱象,下令设置教坊司,开设官倌,并且严格管理风月场所的经营许可,没有许可的一律强制关闭。
既然都开设了官倌,那对于狎倌一事便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不再做惩处。但被发现了,也是会被检察院的人上折子弹劾的,严重一些的这辈子都别想再有晋升了。
所以那会虽然大家都会去象姑馆,但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大张旗鼓。
而到了桓文帝这个时代,无论是倌馆,还是赌场,都变得十分宽松。
宽松到一个,官员之间设宴招待,都能大张旗鼓摆在象姑馆内的地步。不但不以为耻,反以风流自居,引以为荣。
显然,这位大理寺少卿,也是一个会在象姑馆内宴饮狎倌的做派。
不过大概是易宁这个人太过正直清明,导致她不敢在这里说得太明白。
毕竟从前有人想拉拢易宁,于象姑馆内设宴,将她骗了过去。结果准备的美男美酒不但没能得到她的好脸色,反而被她写了一份五尺长的折子弹劾。
据传,当时文帝展开这道折子的时候,折子的一侧不甚掉在了地上,滚出去老远,把她当场就看笑了。
文帝倒也没有惩罚这位设宴的官员,不过是派人将当时身为员外郎的易宁升了个官,还赐下了绫罗绸缎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从此,整个朝堂都知道易宁是块顽固不化的石头,还是女帝默许的石头。
现下,这块石头果真板着脸,朝着大理寺少卿道:“少卿大人,酒色皆需有制。”
白若松别过脸去,捂着嘴偷偷笑了几声,手中油灯的焰火跟着晃了好几下。
易宁警告似的,用眼刀扫了她一眼。
大理寺少卿脸部表情扭曲了一下,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赶忙转移话题,对着仵作问道:“这食物中,可查得出有什么问题么?”
仵作瞪着眼睛,瞅着那竹片上,混杂在泥土中的,比芝麻还小的星星点点的点心碎屑,面色古怪,仿佛在说“你是认真在问吗?”。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仵作才清了清嗓子,道:“这,怕是有困难的,大人。”
大理寺少卿其实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为了缓解尴尬而强行找了个话题罢了,闻言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朝着易宁道:“现下可如何是好啊,郎中大人。”
幸好易宁注意力在案子上,并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托着下巴思忖立刻一会,道:“总之先找到那位来看望的幕僚再说。”
大理寺少卿立刻大声道:“来人。”
守在外头的大理寺的衙役立刻匆匆进来两个,在大理寺少卿面前抱拳行礼道:“大人!”
“将那个。”大理寺少卿一指还跪坐在角落的狱卒,“将她拖到老赵头那里去,让老赵头根据描述画个那幕僚的画像出来。”
衙役们领了命令,一左一右就将哆哆嗦嗦的幕僚架了起来,一路拖着离开了大理寺监。
易宁此时也站起身来,拍了拍官袍下摆上沾染的尘土,道:“时候差不多了,我还得去政事堂。”
政事堂是三省六部统一议政的地方。
平日若是有朝会,便在朝会之后去政事堂,下午再回各自的部门处理政务。
若是没有朝会,点卯以后就需要集中政事堂。
因为政事堂得大小有所限制,所以只容纳三省六部一些能够做主的主要官员,白若松还从来没去过。
可现在不是正在处理何同光被害地案子么,易宁这一去政事堂就是一上午,案子就延后么?
白若松正心中疑惑着呢,便听站起身来的易宁淡淡道:“等画像画完了,你取了去何侍郎府上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这个人,如果有就将她带回来。”
白若松:“......啊?”
易宁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神色淡淡睨着还蹲在地上的白若松。
“咳,我就是觉得,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就这么去查案,被人打了怎么办?”白若松小心翼翼提议道,“要不让孟安姗和我一块去?”
易宁想都没想,立刻否决道:“不可。”
就在白若松正怀疑着宁是不是假装合作,其实背地里打算悄默默把自己除掉之际,她话锋又一转道:“我会安排妥当的人同你一起去的。”
老赵头是大理寺的奇人,最擅画像,有时候刑部那边有搞不定的东西,都会来大理寺借老赵头。
刑部尚书好几次都想挖人,可惜老赵头年纪大了,嫌刑部事情多,只愿意待在大理寺养老。
虽然那狱卒的描述颠三倒四,把老赵头气得,拿着手里的烟管子砸了好几次人,但磨了一个多时辰以后,白若松还是顺利拿到了那所谓的“幕僚”的画像。
当她怀里揣着那张画像,自大理寺而出,见着倚着墙壁,候在外头的钦元春的时候,一下便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易宁所说的“妥当的人”。
钦元春今日没有着武官的官服,只穿了一件暗色的翻领袍,头上戴着一条金棕色的抹额,显得沉稳又有些贵气。
她听见脚步声,一转头,瞧见了跨出大理寺门的白若松,抬起手来招了招。
“怎么是你啊。”白若松快步走到钦元春面前,有些讶异道,“我不过是去调查个案子,易郎中居然去云血军借调了个将军陪我?”
钦元春却只是勾唇微微笑着,没有回应白若松的疑惑,只是道:“咱们要去哪?”
“先去何侍郎府上。”
白若松其实也没有怎么和钦元春说过话,自觉二人不是很熟悉,所以也没在她的不回应。
况且比这个,白若松更在乎的是别的问题。
“你到这里来,怀瑾身边不就没有人了么?”
“将军身边还有姐姐呢。”钦元春道。
白若松这才想起来,其实从前跟在云琼身边的一直是钦元冬,只是后来因为她对自己有所不满,出言顶撞了云琼,便被云琼罚去了越骑营。
她如今已经回到云琼身边了?
二人走出去好一段路,本来走在前头带路的白若松因为步子慢,渐渐和钦元春肩并着肩了。
她偷偷瞄着旁边走得大步流星的钦元春,发现她其实和钦元冬长得完全不像。
钦元冬个子高得吓人,并且脸型较方,腮边的肌肉发达,再加上脸上的疤痕,妥妥一副土匪凶相。
而钦元春,虽说个子也高,但是鹅蛋脸,浓眉大眼,看起来柔和许多。
“钦将军与......我是说您与钦元冬将军是亲生的姐妹么?”
“可别您您您的,折煞我了。”钦元春连忙摆手,随后好笑地看着白若松,“你是想说,我两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吧?挺多人都有这个疑问的。”
其实这个问题是有点冒犯的,钦元春一说完,白若松就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只是好奇罢了,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也没什么方不方便的,唔......”钦元春思忖着,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片刻后道,“我与钦元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早我三个年头出生。我们的父亲是先嫁给了钦元冬的母亲,后来钦元冬母亲在北疆战死了,父亲便又带着年幼的钦元冬改嫁了我的母亲。”
说到这里,钦元冬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啊,不过后来我母亲也在北疆战死了,所以我们两个其实都是父亲拉扯长大的,自小也没感觉到过什么不同。”
白若松一时哑然,半晌才小声道:“所以你们其实都是烈士子女?”
“嗯?”钦元春不解,“什么叫烈士子女?”
“呃,就是为国捐躯的,忠烈之士的孩子。”
钦元春咋摸了一下这个词,笑道:“总结得还挺贴切的,确实如此。”
白若松感到一些触动。
她自盛雪城长大,可以说接触得最多的便是戍边的士兵。而盛雪城的院子里,除了她以外,剩下的孤儿也全是战死的士兵们的遗孤。
“你们的母亲都死于北疆,你们的父亲居然同意你们姐妹两个一同参军么?”白若松问。
大桓征兵,有规定每家必须留下一个壮丁,像钦元春钦元冬两姐妹这样一同参军的及其稀少。
况且白若松不认为在经历了两任妻主为国捐躯的那个男人,会忍心将自己的孩子全部推上战场,毕竟这一不留神便是绝后的下场。
“父亲当然不同意。”钦元春轻描淡写道,“不过他现在也管不着我们两个了。”
“管不着”这个词,有很多种理解。
可以说是她们如今大了,不受父母管束了。也可以说是,二人如今离家较远,她们的父亲无法知晓她们的近况,自然也无法管教。
但是按照这个时代,孝道最大的习俗来看,白若松觉得都不是。
大概率钦元春的意思是,她们的父亲已经长眠于地下,所以无法管到她们了。
白若松不确定,但也不敢继续再问。
二人一路沉默着出了皇城,来到了何侍郎府上。
何同光的府邸,至少从门面上来看,是一栋十分朴素的寨子,朱红色的大门甚至有些掉漆。
白若松礼貌地敲响了紧闭的府邸大门,不过片刻,便有女侍前来,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警惕地望着外头。
“刑部司员外郎,白若松。”她极有礼数地一叉手,道,“前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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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先开哪一个,看大家喜欢哪个
现代奇幻《异种管理局》 表面阳光小狗背后杀人如麻人外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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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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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 1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