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偷偷摸摸将杂物间的门开了个缝,把头探出去,小心翼翼左右环顾,确认着周围有没有人。
要知道一男一女单独在一个屋子里,传出去,便是成了婚,名声也会不好听。
站在她身后的云琼忍不住开口道:“附近没有人,出去吧。”
听云琼这么说,白若松松了口气,伸手拉开门栅,跃过门槛跳了出去。
云琼紧随其后,长腿一跨,随后转身合上门栅,与白若松在门口告别。
白若松得去见易宁,而云琼则打算回将军府,同云祯说道说道白若松入赘的事情。
白若松脚尖蹭着地面,恋恋不舍地瞧着云琼,双臂一展,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示意地眨了眨眼睛。
云琼无奈,长腿往前一步,主动走进了白若松展开的双臂之间,任她环过自己的腰肢,将脸侧靠在自己胸口蹭个不停。
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登徒子的意味,若是换了个别家小公子,怕是都要尖叫出声。
云琼却是已经有些习惯白若松的这点小癖好了。
别人眼中厌恶不已,连多瞧一眼都恶心的身体,也不知道为何,在她这里就变成了宝贝,一有机会就要贴个不停。
但云琼还是天真了。
他自认为习惯了的亲近,其实已经是白若松克制的结果了。
如今白若松自认为二人关系更近一步了,胆子也大了许多,手掌贴着云琼的腰线一路向下,手指头居然卡进了他的腰窝,还默默扣了扣。
卧槽,好性感!
白若松色女本质暴露无遗,口水都险些流下来。
云琼如遭雷劈。
他肌肉瞬间绷紧,忍受着白若松的毛手毛脚,最终在那只手继续肆无忌惮地往下滑的时候,才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摁住她的手臂,咬牙道:“你……你差不多行了……”
白若松靠在云琼胸口,只觉他的声音自胸腔传来,低沉又带着些沙哑感,十分迷人,正偷偷笑着呢,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白若松瞪圆了眼睛,抬首去看云琼,云琼也看白若松,那不大显色的小麦色的皮肤上,居然明显地泛出了红色。
不知道是不是白若松的错觉,她觉得云琼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种名为“羞愤”的表情。
“你……”白若松咽了口唾沫,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云琼在自己两侧的手臂某个穴位上一摁,双臂瞬间麻木地垂落一侧。
云琼则趁机退了好几步,一下就与白若松拉开了距离,猛地转身,背对着她,宽厚的肩膀随着他的粗喘而一起一落。
白若松第一反应,糟糕,有些放肆过头了。
第二反应,原来云琼的脸也会红啊,她一直以为他只有耳朵根会红一红呢。
终归是自己唐突了别人,白若松忍着双臂传来的蚂蚁啃食一般的麻疼,小心翼翼道:“抱歉,我,嗯......”
说了半天,她又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不能说“是你太性感”了吧,那跟渣女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的腰真的很窄啊,后腰的线条流畅而充满了力量,臀部也......
白若松实在想不出想不出有谁能够抵挡自己心上人的这种魅力。
她叹息一声,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这婚要是能早点成就好了。”
这句话其实是有急色的成分在里头的。
云琼微微侧身,瞥了她一眼,眼神淡淡,可掩饰不住眼尾还未曾消退的欲色。
要是易宁这么瞥白若松,白若松早就缩着脖子装鹌鹑了,可偏偏这么做的是云琼。
白若松不但不怕,还有些小得意,有恃无恐地对着他露出一个笑来,厚着脸皮想要往上贴,却被云琼一步避了开来。
“不是还要去见易郎中么。”云琼伸出一根指头,抵住了白若松的额头,声音平平道,“时候耽搁挺久了,快些去罢。”
白若松两条手臂还在麻痹当中,发挥不了作用,只能眼看着自己与云琼只隔了一步半的距离,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完了,下手太放肆了,看把人吓得。
白若松啊白若松,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叹息一声,后退一步,与云琼拉开了距离,脚尖在地上搓了搓,不情不愿道:“那我走啦。”
云琼见她神情有些低落,心中也是不忍的。但是一想到她刚刚那只不安分的手在他......便硬下心肠来,板着脸颔首作答,道:“早些去。”
眼见事情再无转机,白若松总算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她被点了穴位的手臂稍稍恢复了一点知觉,虽然还不能正常举起,但是已然能做一些细微的动作,随着她一步三回头的动作,在身侧摆来摆去。
等白若松的身影一拐,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云琼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却是轻笑了一声。
*
另一边的白若松心情愉悦地小声哼着曲子,一路蹦蹦跳跳地往易宁所在的官舍去。
她才刚走出垂花门,蓦地被搀扶着崔道娘的钦元春挡住了去路。
崔道娘已经换下了她原先的那件淌着血的垮裤,整个人够搂着脊背,摇摇晃晃站在那里,看起来真的十分憔悴。
“崔娘子不休息,跑出来干嘛?”白若松虽然嘴里问的是崔道娘,疑惑的目光却是扫向了钦元春。
“崔娘子听说来了圣旨,非要过来听一下。”钦元春苦笑了一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白若松想着之前被崔道娘缠得发脾气的易宁,就大概能猜想到这崔道娘也是个犟种,钦元春估计不大顶得这种类型的人。
“这圣旨听也听了,崔娘子到底该放心了。”白若松在一旁安慰道,“只要有圣人的旨意在这里,便是再来一个青东寨搅事,你弟弟的下落也能寻得到。”
崔道娘看着白若松,浑浊的眼眸中有一点熹微的光芒,扫了一眼扶着自己的钦元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若松心领神会,走上前去,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感觉抓握的力道都回来得差不多了,便接过崔道娘,对一旁的钦元春道:“怀瑾似是有事要回将军府,你去寻他吧,崔娘子我带回院子便可以了。”
钦元春一听云琼要走了,顿时也急了,顾不得去细想别的什么,匆匆谢过白若松之后,扭头就往外走。
她刚离开几步,崔道娘就迫不及待地扯了白若松的衣袂,嘴唇翕动着就要开口,被白若松食指一竖,嘘声制止了。
“走吧,崔娘子,咱们回院子里去。”白若松笑道。
崔道娘虽然伤势重,但性子要强,自己便是疼得冷汗直冒,搭着白若松的手臂哆哆嗦嗦着,也不肯把身上的力道都靠在她一人身上,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官舍的方向挪动。
二人走出数十步,白若松确保了以钦元春的耳朵也不听到她们的对话以后,才开口道:“如今既事情已成,娘子不该拖着伤躯一意孤行地出来,应当养好自己的身体,等着弟弟的消息才是。”
崔道娘知道白若松说得是准确的。
她独自一人,背着行李千里迢迢自陇州来到雍州告御状。甚至为了避嫌,按照白若松所说,先回到家乡蓝田县的家中待了几日,这才收拾了行囊,自陆路一路而来,以保证在每个关卡处皆留下了自己路引通过的痕迹。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这道彻查略买人口一事的圣旨。
从前在路上,风餐露宿,饮风吞沙的,心里头想的全都是计策能不能成。
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心底里却又有了别的忧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大人。”崔道娘一把抓住了白若松的手臂。
那些在赶路的日日夜夜里头,特意避开不敢想起的念头,再也不受克制地涌上心头。
她声音颤抖着,问白若松道:“大人,我......我弟弟他,当真还活着么?”
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包括白若松。
她沉默着带着崔道娘走了一路,直到二人站定在了官舍的街门口,她才思忖着开口道:“既是略卖人口,无论买方是谁,终归是自己花了银子的。这花了银子的东西,别说是人,便是物件,也是会小心几分的。”
白若松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可是这点子安慰,对于现在的崔道娘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东西。
她垂下的眼睑一颤,缓缓落下一滴眼泪来。
孟安姗就等在易宁的官舍院子里头,手中捧着记录着赏赐明细的册子,替易宁和白若松一一核对着。
见了白若松,她眼睛一亮,急忙迎上来,帮着她一起把半死不活的崔道娘送回了隔壁间。
钦元春请来的老大夫抱着自己的药箱子,还等在房间里头,一见崔道娘,登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骂骂咧咧了好半天。
白若松点头哈腰赔礼了半晌,这才让那怒发冲冠的老大夫收敛了脾气,重新坐下来,撸着袖子给崔道娘处理伤口。
别说是崔道娘,就连孟安姗都被这老大夫给骂懵了。
她扯着白若松的衣服,小声地不可思议道:“你现在可是,可是从六品刑部司员外郎了,怎么还能被个白丁老大夫骂成这样啊。”
“她不过就发泄几句,不妨事。”白若松感叹道,“大夫可得罪不起啊。”
要知道当年敢逗弄路途年的,无一例外不是被他的银针扎得嗷嗷叫唤,就是呗他的药汤苦得涕泪横流。
总之,面对大夫,只需要听话和挨骂就是了。
白若松:“你在这帮我看着点,我先去见一见易郎中。”
孟安姗一拍胸脯,保证道:“包在我身上。”
白若松出了官舍,又直奔刑部司书房,在外头敲了三声门,听见里头的易宁淡淡说了句“进来”,这才推门而入。
易宁喜静,因此青天白日也是紧闭着书房大门。
可刑部司的书房采光并不怎么好,关着门就更显幽暗,因此在书案的两侧便燃着掐丝珐琅的飞鹤烛台。
易宁就站在烛台旁边,脸侧被跃动的烛光照耀得半明半暗。
她手中举着一张薄薄的信纸,往那烛火上一靠,纸张瞬间被点燃,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上头的每一个字,发出炽烈的光芒。
易宁回身,将那燃烧的纸张往脚底下的铜盆一放。
周围的空气都因为着突如其来的炙热火焰而微微震颤,带着一丝热浪和燃烧特有的刺鼻气味,那张纸迅速蜷缩成一团,与底下的灰烬融为一体,只剩下燃尽的袅袅白烟。
“来瞧瞧吧。” 她用帕子擦了擦沾染了灰烬气味的手指,自一旁的暗格里头抽出一封信纸,放在桌岸上,往白若松的方向推了推,“这是十七姑娘那头转送过来的,漕运的来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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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 1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