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淼心里发寒,警惕看了看四周后才开门进去。
出租屋里并没有翻动的迹象,也没有藏人。
她确认没人进来之后,才进到厨房里,把天花板上的两个匣子拿下来。
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袁淼这才放心。
但这里已经不安全,她得尽快搬家。
原本想着等拍卖的结果出来之后,有钱了再买,现在看来不能等了。没钱买,那就先租房,搬离这里。
决定后,袁淼又把匣子放回了远处。
这天晚上,袁淼就把去拍卖行的经过告诉了爸妈,不过出租屋门锁被动的事情没说,她不想让爸妈担心。他们那边已经很乱了,前不久已经有人被抢。她虽没在现场,但也知道这时候文明社会的规则次序已经破坏。
人类本质上就是动物,当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本性就会显露,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
“既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你多看几家楼盘,一定要挑了一套安全合适的。车也可以买了,你现在上班的地方距离你住的地方远吗?”袁博文问。
“还好,路上只要一个小时。”这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袁博文和谢云溪心里都不是滋味,想当初他们一个在学校一个在医院,步行上班最多也就半个小时。
女儿现在的日子太难了。
“先买辆车吧。这几天就在你们单位附近找个房子,不拘大小,环境好点,安全系数高点,你先搬过去住几个月。等拍卖的结果出来之后,你再买套新房子,搬过去。”
袁博文跟袁淼的想法一样。
谢云溪说:“淼淼,妈妈第二次给你的匣子最底下一层是金子,你拿到宋记去兑换,应该能兑到一千多万,还有上次给你的金元宝,这些加起来应该可以买房了。不用等那么久!”
袁淼顿了顿:“我一下拿出这么多金子,会不会有麻烦?”
袁博文和谢云溪面面相觑。
袁博文想了想:“是不太好……要不,你多去几家?除了宋记,大福源应该也收。”
大福源是老牌银楼,至今也有百年历史了,不过,相比较宋记,它主要经营金银首饰等,影响没有宋记大,但也是全国排名靠前的奢侈品大店。
袁淼拿出一锭十两的金元宝,指着上面的字问:“这上面的庆元是什么意思?”
“那是银楼的标识,庆元是大顺朝有名的银楼,第一次给你的二十两规格的金元宝出自祥和银楼,祥和银楼是这边数一数二的大银楼!”
袁淼明白了,她现在发现,不仅金元宝上的字有讲究,谢云溪送过来的首饰上也有文字,都在不太容易发现的地方,想来也是父母那边有名的首饰店出品。
于师傅那句“出自名家之手”没有说错,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名家是另一个世界的名家。
马车外面突然喧哗起来,袁博文将帘子掀开一角往外看,顿时脸色大变,催促妻子:“出事了,快把镜子收起来!”转头又对袁淼说:“淼淼,爸妈这边出了点状况,一会再跟你说,你先休息!”
话音刚落,镜子里的袁博文夫妇就消失不见。袁淼吓了一跳,明白事情肯定不小,否则父母不会这么慌乱。
她静不下来了,但隔着无尽时空,再担心也没用,索性开始收拾东西。
袁博文夫妇这边确实出了大事。这天下了小雨,路不好走,没能按时到达先前约好的休息点,现在的停留点在一个山坡下,这里避风。
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郴州地界,在前往州府的路上,一路随行的难民比先前少了一些,但沿途经过的村落荒无人烟,不知道是被洗劫过,还是生计没了着落,村民全离开了,一片荒芜。
这夜风大,轮到袁归守夜,他与庄家的几个家丁围坐在篝火旁边。北风呼啸,光听声就让人心里发毛。有个家丁嘟哝:“这鬼天气,也不知道明天还下不下雨?”
“依我看还得下,咱们到郴州至少还得三四天咯。”
行程的时间一再拉长,前路漫漫,大伙都觉得难,又说起沿途见闻,饥寒已经是寻常,半路上倒下的不知道有多少。
袁归一直没吭声,再骇人的事情他都见过,倒下个人算什么。
暖烘烘的篝火烧着,白天的疲乏上来了,有人打起了哈欠。袁归站起身:“跟我到那边转转吧。”
那人揉了揉眼,还没起身,又被袁归拉住了:“那边,是你们的板车吧?”
庄家家丁定眼一看,惊叫一声:“坏了,有人抢车!”
篝火旁边坐着的另外两个家丁也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喊道:“站住!你们在干什么?”
说完,三人朝着那边过去了。
袁归手慢了片刻,一个都没拉住了,急得跳脚。他早得了袁博文的嘱咐,任何时候人都是最重要的,一辆拉货的板车能值几个钱?这一看就知道还有后手。
他连忙拿起地上的锣鼓敲起来,声音才起,就见到四面八方钻出了好些个人,各个手上拿着家伙。其中有两个正冲他而来。
眼见人就要到跟前了,袁归只得丢了锣鼓,捡起了一旁的棍子。
袁博文跟谢云溪交待了几句后下了马车,手里拿着佩剑,瞧着过来的人就捅。他下手很准,一剑就见了血,后面的人一时吓得不敢上前。
福伯手里拿着扁担,瞧着一个后脑勺就捶,那人惨叫一声倒地。福伯护着念荟来到袁博文旁边:“老爷!”
袁博文盯着前面的人:“念荟上车!”
他说着话,手里的剑也不好含糊,划伤一个上前的抢匪。
念荟吓得不轻,掀开帘子正要上去,对上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匕,她心里一惊,差点叫出声。
谢云溪一把将念荟拉进来,又把手中的匕首塞到了她手上,自己则又拿起了一旁的弓/弩,搭箭拉弓,动作流畅。
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为了找到能回家的办法,走南闯北去了很多地方,也遇到了不少险境。当下里谁都没慌,一个在车上应对,一个在车下砍人。
庄家那边则乱成了一团,庄炜拿着佩剑护在女眷的马车旁,但他完全没有袁博文的从容淡定,此刻提剑的手都在发抖,好在他家的人多,很快聚拢过来。另一辆马车一时没人看守,抢匪上了车,搬了东西就走了。
有家丁要追,庄炜叫住他:“回来!保护好老夫人!”
已经得手的抢匪刺激了同伙,原本不敢上前的这会也猛冲起来。庄炜虽提着宝剑左劈右砍,却一点章法都没有,还是叫人上了马车,一时间马车里哭声喊声响成一团。
袁博文见情况不好,又砍倒一个后,把袁归抓了过来:“你在这边守好,不准任何人上车!我去那边看看!”
他提着剑冲到庄炜跟前,一剑捅伤一个抢匪后,又把往车上爬的另一个人揪下来,上了马车就见里面的人挤成了一团。
庄老夫人抱着孙子,手里拿着一支带血的金簪,庄夫人披头散发护着他们。
袁博文把抱着手惨叫的抢匪一脚踹了下去:“没人受伤吧?”
庄老夫人摇头:“我儿呢?”
马车旁边的庄炜听到声音:“母亲,我在这里!”
袁博文见人没事就下了车。庄炜见袁博文这么凶猛,这会也有了胆气,砍伤一个后,又要追另一个,不料这人是个狠茬子,反手夺过了他手中的剑后,一下刺中了他的胸膛。
庄炜不敢相信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剑,人往后倒了下去。
“老爷受伤了!”不知道是哪个家丁叫了起来。
场面更加混乱了。
袁博文抢到庄炜跟前,按住他的伤口。
庄炜死死盯着他,正要交待后事,袁博文阻止:“你别说话!这伤云溪会治!”
原本绝望的庄炜也生了勇气了,点了点头,安心躺了下来。
袁博文一把抓住了庄炜的手,教他捂在伤口上:“按好了!”
庄炜点头。
得了手的抢匪纷纷跑了,没跑的要么被围住了,要么受了伤。袁家马车这边的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谢云溪也看到了庄家那边的情况,找出一个袋子下了车,与赶过来接人的袁博文刚好对上了。
夫妻俩来到庄炜跟前,配合十分默契,一个帮忙解衣裳,一个在拿药。
谢云溪看了一眼中剑的位置:“不要紧,离心脏还远!”她按住了伤口,让袁博文拔剑。
剑被拔出来时,血也喷了出来。下了马车的庄老夫人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腿脚一软,差点倒地,庄夫人则一下晕厥了过去。
谢云溪连忙消毒止血,她现在很庆幸,女儿上次传过来的药很全,碘伏棉签都有,止血的中药常备,抗生素也还剩下了不少。
现在也顾不得被人发现了。她剥了两颗胶囊塞进了庄炜嘴里,嘱咐他咽下去。好在庄炜的伤在肩胛处,天冷,穿的厚,伤口也不深,性命应该无碍。
伤口处理好了,袁博文嘱咐家丁们把人抬上了马车,又安慰庄老夫人:“伯母放心,玉瑾不会有事。”
庄老夫人一脸感激,幸亏跟袁家结伴同行,否则这一次他们说不定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抢匪已经跑光,他们就是难民,原本就为抢劫而来,虽然有所收获,但也伤了好几个。庄家这边除了庄炜受伤,还有两个家丁也受了伤,谢云溪也处理了。
回到自家的马车旁边,福伯报告了损失,另一辆马车上的东西丢了不少,好在都是些不值钱,值钱的东西先前就被谢云溪传给了袁淼,她乘坐的马车没一个抢匪上去。
庄家的损失看样子不少,不过好在到郴州也没几天了。
夜已经过了大半,谢云溪问:“要不要跟淼淼说一声?”
袁博文想了片刻:“说吧,免得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