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似是有所动摇, 于连舟继续劝道:“人生苦短, 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 怡珍,别想那么多, 过好当下, 才是真。xinghuozuowen”
疼惜的捧着她的小脸, 他缓缓俯首, 吻住她的唇, 撬开她的贝齿, 寻找她的柔舌。
干枯的草遇火即燃,这样的热情快要将她融化,被按在墙边的她大脑一片空白, 只能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与炙热的黏吻, 她明知不该,却又推拒不开, 身间的浴念难以消磨,心底那一丝报复的快慰之感悄然升腾。
情与理苦苦挣扎对垒了许久, 她终是控制不住内心翻滚的意念, 也懒理什么对错与道德,只想把自己交给他,哪怕被世俗的烈焰焚烧, 她也不管不顾!
夜色浓如墨,在天幕上铺陈开来,府中人大都已入梦, 没人注意到,听风阁中正上演着怎样活色生香的画面。
谁被冷落逼疯,谁趁虚而入用朦胧月色织美梦,一场痴惘终落空,他撇得干净,丢弃于角落,任她蒙尘,再不肯碰,折了翅的雀被人舔舐着伤痛,想要逃离,与之比翼,却撞上被锁着的金玉牢笼,是久困其中,蹉跎一生,还是撞得头破血流,不得善终?
八月十三,乃是乾隆的万寿节,东珊受皇后之邀前往避暑山庄为皇帝贺寿。
才入宫的芸珠得乾隆垂怜,初封便是贵人,但贵人尚无到行宫伴圣驾的资格,是以东珊未能在行宫中见到自己的四妹,倒是有幸见到了跟随愉郡王一起前来的三妹芸茹。
行走在山庄间,饶是骄阳当空也不觉热燥,迎面的风沁凉怡心,东珊心道:怪不得乾隆每年夏季都会来此,建在群山碧水间的山庄,的确是避暑胜地。
行了一段路,但见绿叶粉荷,摇曳生姿的池塘边,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沿着曲径朝这边走来。一个步伐挺阔,一个莲步婀娜,正似一棵参天大树展开枝叶,为身畔那株幽兰遮风挡阳。
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行走在一起,真真是赏心悦目。
待近前后,东珊依礼向芸茹请安,芸茹听着姐姐称她为福晋,着实不习惯,忙扶了一把,“姐姐千万别这么称呼,可折煞我也!咱们姐妹万莫说些见外的话。”
“此乃规矩,这不是得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嘛!”
愉郡王打趣笑道:“九嫂的意思是,本王是外人?”
所谓外人,无非是指周围的这些个宫女太监们罢了,自知失言,东珊窘笑道:“岂敢岂敢,王爷乃是芸茹的夫君,那自然是一家人的。”
方才远远走来,她已瞧见愉郡王与芸茹说说笑笑,相处甚是和睦,近前又见妹妹面色红润,想来这愉郡王对芸茹很是疼爱呢!
心知她们两姐妹想要单独说话,愉郡王也就不在此打扰,对芸茹柔声道:“我去给皇上请安,你先跟你姐姐去拜见皇后娘娘。”
芸茹点了点头,等他走后,才与姐姐一道前往延薰山馆。
路上东珊问起她最近月事可有来,怔了一瞬,芸茹才明白姐姐的意思,红着脸道:“上个月来过。”
东珊低声交代着,让她注意自个儿的月信,若有异常,便请大夫来瞧瞧。嘱咐过罢,东珊又问她在王府过得如何,可有被人欺负。
想起一事,芸茹道:“去年在西郊,我不是踩坏了一位姑娘的风筝嘛!她叫宝妍,是弘庆的表妹,最近我才知道,原来她钟情于弘庆,即便明知弘庆已有福晋,她仍想做弘庆的侧福晋,婆母没什么异议,但弘庆没同意,说是才成亲,与我感情和睦,没有纳侧福晋的想法。”
喜欢一个人,真的不在乎他是否有女人吗?东珊无法理解这种所谓的深情,更担心宝妍耍花招,
“那你可得提防着点儿,那位姑娘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她若是真有这样的心思,指不定还会继续纠缠,不达心愿誓不罢休。”
芸茹是想着只要弘庆能坚守住,便不会出事,是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说过便忘了。
说话间,两人已乘船到得延薰山馆,两姐妹齐齐向皇后和三公主请安。
三公主今年已有十岁,出落得越发水灵,气质与皇后一般,温雅恬静,即便她是公主,却也不摆架子,待东珊等人朝她行礼之后,她又依照侄女的身份向东珊请安,懂事守礼,十分讨人喜欢。
皇后一直没机会得见侄儿,听说福灵安住在兰桂苑中,便问东珊为何不把孩子抱来。东珊只道今日是大日子,行宫中人多,担心孩子来了会闹腾。
难得面见皇后,东珊忍不住询问芸珠的近况,皇后晓得那是东珊的妹妹,对她格外照看,
“芸珠初入宫难免不适应,本宫得空便会留她说说话,日子一久,她便不再紧张,还会说笑话哄本宫呢!你们那拉家的女儿皆是文采斐然,皇上还跟本宫说过,说芸珠小小年纪便能吟诗作对,夸她是个聪慧伶俐的,你不必担忧,她在宫中过得很好。”
有皇后这句话,东珊和芸茹也就放心了。
中秋节过后,傅恒伴圣驾前往木兰围场,东珊则带着孩子先行回京。
她最喜欢的,还是这样波澜无惊,平平淡淡的日子,闲来与嫂嫂们闲唠家常,带带孩子,甚是惬意。
芸茹住在愉郡王府,离承恩公府并不远,虽说平日里两姐妹不能随意走动,但两家若遇寿宴之类的喜庆日子,便能互相串门。
令东珊尤为惊喜的是,冬月间,乾隆册封芸珠为舒嫔,十五岁便是嫔位,实乃皇恩浩荡,若是得了嫔位的封赏,那么明年芸珠便有资格到避暑山庄陪伴圣驾,到时候东珊便可与妹妹相见。
窗间过马,秋去春来,转眼已是乾隆七年,本是一等侍卫的傅恒被提拔为御前侍卫,这御前侍卫与乾清门侍卫较为特殊,皆由御前大臣统一管辖,不归领侍卫内大臣所属。
御前侍卫离皇帝最近,较之旁人更易得到皇帝提拔。傅恒才转御前侍卫两个月,乾隆便在琢磨着为他安排官职。
这总管内务府大臣原本有四人,分别由来保、三和、海望、阿里衮担任,阿里衮乃是军机大臣讷亲的弟弟,乾隆欲将阿里衮转为兵部侍郎,如此一来,总管内务府大臣便留出一个空缺,正好可由傅恒来填补。
乾隆七年六月间,时年二十一岁的傅恒就此告别侍卫生涯,升任二品大员,傅新亦转至刑部,擢为四品的参议。富察家喜事连连,章佳氏这个做主母的面上有光,心里头欢喜,人也瞧着容光焕发,一点儿都不显老。
东珊由衷的为傅恒感到高兴,她的夫君这般优秀,令她心生崇敬之感,而他一升官便向她讨赏,要她在上面,享受夫人主动的特殊感觉。
起初东珊还觉得偶尔一次也无妨,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乾小四对傅恒根本不像是姐夫和小舅子,更像是亲兄弟,不,也许乾小四对自家亲兄弟都没这么好,傅恒才升任总管内务府大臣没多久,紧跟着又被皇帝委派,兼管圆明园事务,这下好了,晚上傅恒又来找她讨赏了!
东珊欲哭无泪,心道乾小四你也太偏心了吧!一年三升,简直就是给傅恒拉仇恨啊!
就在傅恒接连升职的档口,鄂容安那边却是出了状况。
这一日,傅恒入宫当差,东珊正在家带福灵安玩小木马,苏棠匆匆赶来,满面忧色,出口的声音明显哽咽,
“东珊,我家出事了!休如他突然被皇上夺职,连他阿玛也被皇上召进宫问话,我该怎么办?”
据东珊所知,鄂容安时任詹事府的詹事,还在上书房行走,教皇子皇孙们读书,他为人谦逊谨慎,能犯什么事呢?
“你先别慌,坐下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东珊拉她坐下,蔷儿奉上茶盏,苏棠摆了摆手,示意她放置一旁,此刻她心烦意乱,无心品茗,以帕拭泪,勉强止住哭声才道:
“具体的我还不知道,只听人说,是跟仲永檀有关,仲永檀本是个监察御史,因为敢于直言进谏,被皇上赏识,休如欣赏他直爽的性子,两人平日里多有往来,这回不知为何,突然被人告发,说仲永檀将朝廷机密泄露给休如,皇上得知此事大为震怒,只因休如的阿玛是军机处领班,理当晓得朝中之事不可外泄,皇上认为他教子无方,便将他们父子一同问罪!”
仲永檀这个名字好生耳熟,东珊仔细一想,才想起傅恒曾与她提过此人,那个工部的凿石匠遗留下的家产牵连多名官员,起因便是仲永檀的密奏。
后来仲永檀被乾隆提拔,东珊并不晓得鄂容安与仲永檀交好一事,若然他们真是朋友,打听几句朝廷之事纯属人之常情,她不相信那些个承旨的官员们真的从未与任何人通风报信过。
大约是鄂容安倒霉,才会被人告发吧?
此事一出,东珊心有余悸,只因傅恒也时常将朝中之事说与她听,好在她嘴严,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哪怕婆婆与嫂嫂们偶尔问起,她也只字不提,就是怕给傅恒添麻烦。
转念一想,东珊又觉此事疑点重重,朋友之间的话,旁人怎么会知晓呢?“他有什么仇人吗?你可知告密者是何人?”
正因为一无所知,苏棠才越发忧虑,“你也晓得他阿玛乃是朝中重臣,纵横官场四五十载,至今屹立不倒,肯定有自己的党羽,亦会在无形之中得罪很多人。是谁告密我尚不清楚,就怕皇上会因此而惩处休如,他若是被关在刑部,会不会遭受严刑拷打?”
官场的规矩,东珊不太懂,只能等着傅恒归来再打探,“此事尚未有论断,兴许是诬陷也未可知,鄂容安乃是首辅之子,皇上看在鄂中堂的面上,应该不至于严惩他。你稍安勿躁,且等傍晚傅恒归来,我将来龙去脉打听清楚,再差人给你回话。”
“那好,不管傅恒是否知情,今晚你都差人来跟我说一声,否则我难以安心。”
东珊又好言安慰了几句,苏棠这才擦了擦泪,就此告辞,回府等消息。
苏棠走后,东珊也开始惴惴不安,只因傅恒与鄂容安关系最为密切,却不知此事会否牵连到傅恒?
掌灯十分,傅恒回到南月苑,神色颇为凝重,不似先前那般轻松欢愉。东珊隐隐生忧,没让丫鬟为他更衣,亲自过来为他褪下官服,问及鄂容安被夺职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