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公子请您过去用膳。”
桂嬷嬷满脸笑意的过来传话。“夫人,公子他打小就独来独往惯了,不太会体贴人。今天难得请夫人过去,夫人你可要主动些,早日给府里开枝散叶,添个大胖小子……”
“好了嬷嬷,我知道了。”江漓听的头都大了,这个桂嬷嬷怎么三句话不离开枝散叶,成亲都是假的,开哪门子的枝,散哪门子的叶呀。
不过她还是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嬷嬷,你放心,我定会好生服侍夫君的。”
江漓沿着石桥穿过翠湖,来到主院。
微风拂来,淡粉色的花瓣落下,绊住了她的脚步。她抬头看着漫天的花雨,海棠花开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海棠树下,他拥她入怀,向她表明心意。可如今她却也嫁给了别人。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海棠树下,南宫玄昼把海棠禁步系在她腰间。看着她温柔的笑,却又霸道的说着,“这就当作我们的定情信物,我要用这个禁步栓住你,把你一辈子都拴在我的身边。”
江漓娇羞一笑,“我偏不,若我逃了呢?”
他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你休想,我手握千军万马,你逃不掉的。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的。”
“小姐,你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半夏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江漓回过神来,一切已成定局,回不去了。她淡然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年的海棠花开的格外早些。”
“对啊,海棠开的好美啊。”半夏踮起脚尖去闻花香,“对了,小姐,我们快走吧,一会饭菜要凉了。”
席间顾言拿起公筷,为她布菜。
“春色正好,夫人怎么不出府踏春?”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有空了,可以出府游玩,踏春赏花也不错。”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出府?”江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在江府的时候,大娘子不允许她随意出府,她连祭拜小娘都是偷偷溜出去的。
“我又有什么理由把你关在府里呢?”顾言温和一笑,“难道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顾言鲜少与她这样开玩笑,江漓倒有些不知所措,她放下筷子,略显扭捏的说道:“顾言,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很惊讶她会突然这么说,却不漏声色的看着她。
“谢谢你愿意帮我,还许我出府。”江漓冲着他真诚的笑着,“虽然这样说很唐突,向来闺阁女子总是像只金丝雀一样被关在府中,不像男子可以自由自在的行于天地,领略大好河山。所以你可能不会理解,自由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总之,谢谢你。”
顾言一愣,他有他的计谋,也不是白帮她的。听她这么说,反倒有些愧疚了。
“夫人不必言谢。”顾言继续为她布菜。“这道春笋还不错,你多吃些。”
“谢谢。”
“都说了不必言谢。”
江漓冲他感激一笑,嘴角带着些油,却显得十分娇憨可爱。
顾言拿起帕子,想为她擦去嘴角的油渍,刚抬起手来,江漓就已起身。
“我吃好了,先走了。”她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恨不得即刻就飞奔出府。
顾言放下手帕,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一点小恩小惠,就值得高兴成这样。
马车走进小巷,江漓在马车上换了套行装,她卸去钗环,将乌发束起,穿了身天青色窄袖束腰长袍,仿若一位清秀的书生。
“小姐,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啊?”半夏不解的看着她。
“我还是要查一下才放心,总要知道自己嫁的是个什么人吧。”
“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你在这里乖乖的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
半夏这个丫头整日叽叽喳喳的,她生怕她穿帮了。毕竟,青楼这种地方也不是她们该去的。
南宫玄昼回京后,他满心欢喜的去江府提亲,却看到了门口的大红喜字。
南征和北战面面相觑,他们两个怕影响王爷的心情,会对战事不利,所以,一直瞒着他 。
北战愤愤不平的说道:“王爷,江姑娘两月前就已嫁给顾言那个王八蛋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真是瞎了眼了,我们王爷哪不如他……”
南征眉头一皱,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原来你们都知道,都瞒着我,就我不知道,只有我不知道!”他自嘲的笑着,眼里满是失落,“阿漓,你为什么不等我,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嫁给我的仇人!”
他转身颓然离去。
“王爷,你去哪呀!”北站忙追了出去。“王爷你不会要找个地方哭去吧。”
“找姑娘去不去?”南宫玄昼想起了密信上的内容,他倒要查一查夜阑干里有什么猫腻。
“王爷,你……”这也变心太快了吧?北战还以为他会伤怀一阵子呢。“原来王爷不伤心呀,早知道就早点告诉王爷了,我瞒了这么久,生怕哪天不留神就说漏了嘴。”
“你少说两句话能死吗?”南征白了他一眼。
“不能是不能,哎你怎么说话呢你!”北战追了出去,“我藏不住话,你知道我瞒的有多辛苦吗?”
夜阑干内,歌舞升平。
他闻到了一抹熟悉的玉兰花香。难道是她?南宫玄昼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她虽身着男装,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不过,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她已嫁给了顾言,难道是过来打理生意?南宫玄昼藏下心底的苦涩,上前打趣道:
“顾夫人,来收账啊?”
江漓闻声回过头,看着这个她曾日夜思念的人。江漓曾幻想过无数次以后再见会是什么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说什么?”
他上前一步,伏在她耳边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这间权贵云集的烟花场所,就是你的夫君顾瑾言所开。”
“什么?”
好消息,夫君他不是小馆。坏消息,他是开青楼的。
江漓定定的看着他,好久不见,他消瘦了许多。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你回京了?战事结束了吗?你有没有受伤?你会不会怪我嫁给了别人?你还好吗?可话到嘴边,却就只说了句,“那你呢,又为何在此?”
“我啊,我的心上人都嫁作他人妇了,我心里苦闷,自然是来寻欢作乐的。听说夜阑干的姑娘最是能歌善舞善解人意,尤其是这里的头牌夜芙蓉。”南宫玄昼挑眉一笑,“这位公子,一起吗?我请客。”
江漓眸子一沉,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亏的她还日日担忧他行军打仗会不会有危险,他倒是过的潇洒肆意。“不必了,就不打扰王爷雅兴了。”
“别走啊,芙蓉姑娘的风姿也不是谁都能有幸一睹的,今日本王就大发慈悲,带你开开眼。”
“我说了不必了。”江漓在心里暗暗念叨,“我又不是男人,对美女没兴趣。”转身就要走。
南宫玄昼一把拉住她,“来都来了,看看又何妨?”
丝竹声起,红绸舞动。她赤足踩在莲花台上,节律渐快,她随着旋律舞动着婀娜的腰肢,眼神如春水般妩媚多情,似乎能夺人魂魄。夜芙蓉的容貌才艺均是上上等,堪称花娘中的尤物。
“喝,别客气。”
“我不会喝酒,先回去了。”
“怎么,才见面就要走?你可知这一路上……”南宫玄昼冷笑一声,算了,和她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结束战事之后,他从北境一路赶到盛京,路上累死了三匹马,可他却一刻都不敢停下来休息。生怕晚一步,江漓就嫁给了别人。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南宫玄昼抬眼定定的看着江漓,她离得这么近,却又那么远。他从来没怕过什么,不论是血流成河的死人堆亦或是被敌人围困求救无门时,他都没怕过。可现在,他怕了,怕她会离他越来越远。
“看来这位公子不会喝酒,不如我喂你喝?”
说着便搂住江漓的腰身,把她禁锢到怀里。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着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曾经情意绵绵的一双杏眼,如今只剩惧怕和疏离。
“喝!”他的眼里全是不甘,他恨她,她竟敢背着他嫁给别人。
“咳咳……你放开。”江漓被烈酒呛的直咳,用尽全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我说过,我不会轻易放手。”南宫玄昼凑在她耳边,“你休想离开我。”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恨不得把她揉碎在怀里。
“放开,王爷请自重!”
“自重?来这种地方不就是寻欢作乐来的吗?”他说罢就轻浮的抚上她的脸颊。
“那王爷继续吧,我先告退了。”他竟拿她取乐,江漓气极了,推开他就要离去。
“等等!”
“他,对你好吗?也曾这样拥你入怀吗?”他盯着她的眼睛,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南宫玄昼在心里暗暗想,“若是你过的好,我便放手。只要你好,我再不舍也无妨。”
“对,他对我很好,我与他朝暮与共,万分恩爱,定会白头偕老,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哼,是吗?”南宫玄昼紧皱着眉,把拳头捏的吱吱作响。
朝暮与共,好一个朝暮与共!
他还在为她黯然伤神,她倒好,这么快就把他放下,投入别人的怀抱。“如此啊,那不如我就顺手拆散一对鸳鸯?”
本以为自己能放下,可听到回答后却嫉妒的快要发疯,恨不得立刻冲进顾府把顾言那个伪君子给碎尸万段。再把她的娇妻掳进宸王府,管她愿意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