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城,早上鸡叫了三声。
浅浅的阳光透过了窗户洒在了年轻姑娘的身上,姑娘的脸红润而透亮。
又是一声鸡叫,张文捷努力搅动着眼皮,翻了个身,抱怨道:“老早就开始叫,都叫了几次,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灵啊,起来了,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今天张予程一家要来家里做客呢”,刘芝安放下喂完兔子的草料桶,进来摘下围裙,准备上来拽自己的女儿。
睡眠的黑洞里,自己听到什么鸡叫、做客,张予程发现脑子做不出任何反应。
张文捷挣扎着起来,适应了好一会儿强光下的靛青世界,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还是显得模糊。
一位打扮十分温婉的中年妇女拿着扫把,正在扫地上的碎屑:“快起来吧,早点吃饭。”
扫完了一块儿地,归拢了扫把和簸箕。
刘芝云坐在了床边,把自己那睡眼朦胧的小闺女揽在怀里,耐心地说“今天有客人来,可不能使你那个小性子了,想想你多大的人了,别人开个玩笑,你就当着那么多人面哭,这样可不礼貌,多给你爸下面啊。”
刘芝云刮了刮小闺女的鼻子说:“你说,你哭就哭嘛,还能给自己哭过去,小小年纪,气性怎么这么大。”
“还有啊,我和你说啊,你的那个什么海东哥是个油嘴滑舌的,也就哄哄你,可不能再提了。”
张文捷看着抱着自己的阿姨,陌生且不对劲,这是在哪里啊?这人在说什么,我不会被卖了吧。张文捷挣扎着起来,蹬着裤子,在床上迅速穿完衣服,准备百米冲刺,往外跑。
刘芝云还没反应过来,望着淑灵的背影说:“今天要好好的啊。”
看准了大门,张文捷趁着院子里喂鸡的男人背过身子,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大门。刚出去没走几步,撞上了一个姑娘,这姑娘绑着两个辫子,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年纪,手提着一个水桶,里面放着一个瓢。
那女生看着自己,瞪着眼睛,一只手上来死抓着自己的胳膊,骂道:“你又要干什么,欠收拾是不是。”
说着把自己往回拉,虽然说自己平时张牙舞爪,偶尔也去健身房打打卡,但是体力还是抵不过实实在在干农活的。
“妈,淑灵又要跑了。”
如果站在上帝视角,张文捷觉得自己特别像一只待宰的小猪,太狼狈了,就没有受过这么野蛮的待遇。
院子里那姑娘松开手,堵着自己想要跑的每个方向。
张文捷:“你们想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
“你们放我走,我妈会给你们钱,到时候你们你们有钱就能住大房子。”
“我实话给你们说,我天天吃外卖,不好传宗接代的,但是有钱了你们可以讨厉害的姑娘,多生几个还能帮助你们干活,你们说是吧。”
张文捷在院子里盯着自己视力范围内的三个人,越说越激动,一副攻击的模样。
“你是不是有病,说什么疯话,是不是赵海东教你的?”,姑娘用脚背踢了自己屁股一脚。
张文捷不能放弃,开始不顾一切往外冲。但是反应过来,这姑娘已经把自己压在地上了,而且降住了在空中乱挥的手。
“这是姑娘吗,力气这么大?”
“秀清啊,你带着妹妹洗把脸,赶紧吃饭吧”,刘芝云无语地看着地上的闹剧,对着王家峰说:“家峰,收拾收拾赶紧吃饭吧,别等会儿人提前来了。”
“王淑灵,你闹够了没有!”王秀清冲着头发凌乱的张文捷吼道。
头发凌乱的那个人愣住了。
王淑灵,王秀清,等一下,这不是老妈最近在家放的老大声儿的有声小说里的人物吗?
张文捷依稀记得曾经的懒觉,那从厨房里传出的机械人工智能的声音,简直就是点燃起床气的引擎。
一般情况下,张文捷会冲向厨房,把手机的声音按小,随即老妈都会嚷着说:“别睡了,起来吃饭了,尝尝熬的汤。”
毫无例外,张文捷都是重新倒向梦乡。
“王淑灵“这个名字是张文捷穿书前最后一次传进耳朵的声音,再结合吃饭、老妈做家务时偶尔飘进耳朵的“王秀清”,很好,穿书了。
“真是赶时髦啊,啊哈哈哈哈哈啊哈,穿书了”,张文捷在心中苦笑。
张文捷镇定下来,重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心想:“年代文,为什么老妈不爱看种田文,再不济科技女强文都行。我压根儿就不熟悉接下来的走向,我为什么不仔细听两句啊,呜呜呜呜呜,救命啊。”
后悔的泪水开始涌出,能不能不穿书,为什么要费这个事儿啊。
王秀清看到妹妹哭了,上手一把把泪擦了,抹在了张文捷的衣服上。
拍着张文捷的背:“又哭,别哭了,你怎么这么磨叽啊。”
张文捷又难受,同时不情愿地躲着好心擦眼泪的手。
丧命会回到现实世界吗?张文捷开始思考着如何舒服点结束现在的自己。
抬眼一看,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大石头,这物件张文捷见过,在一些农家乐中有这样的项目,应该是磨豆子的石臼。
嗯,石头,石头硬,一下就可以了。
锚定完目标,张文捷开口:“那个...姐,我要洗脸,带我去洗把脸吧。”
秀清拉着自己到卧房的外面的墙角,打了一口井水,把盆放在一个靠着墙高高的木架子上,架子托着洗脸盆,镜子的上方是龙凤呈祥的木雕,镜子下面还带着一个香皂小托,里面放着一条黄色瘦瘦的香皂。
盆里是井水,冰冰凉凉的,一水下去,张文捷清醒了不少。
“让姐来给你洗吧“,张文捷刚听话音落,秀清那搓完了肥皂的手开始往张文捷脸上涂。
“姐,不要啊,我自己洗呀。”
“来嘛来嘛,和我有什么客气的。
一不留神,肥皂的泡沫进了张文捷的眼睛里,张文捷大叫:“啊!啊!啊!我的眼睛,辣眼睛,我的眼睛。”
王秀清慌了神,赶紧拉着张文捷乱挥的手,放进水里,又接着去打换洗的水。
洗了一会儿,张文捷捂着眼睛,沉默地站在原地,两只眼睛紧紧地闭上。
王秀清收了笑意,害怕地问:“淑灵你怎么了,你把手打开,让我看看。”
张文捷不说话也不动。
王秀清的声音开始发抖,不知所措地站在张文捷面前,带着哭腔说:“是不是我把你眼睛弄瞎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给你洗脸来着。”
“啊哈“,张文捷笑出了声,“姐姐,原来你是这么好骗啊,我可要把你看好,不能让坏人把你骗走了。”
王秀清松下紧张的身子,看到张文捷嬉皮笑脸的样子,气鼓鼓地盯着张文捷,转身就要走。
张文捷拉住王秀清,手沾了点水,在手里翻滚了几下肥皂,把肥皂泡泡往王秀清脸上涂。
“哎呀,王淑灵,你干什么!你有病!”王秀清用袖子护着自己的脸,回到堂屋准备找到刘芝云和王家峰告状。
明州张家,堂屋内。
“今天说什么你也必须去看王淑灵,这是早就约定好的。你爹我要不是当初你王叔“救命”,早就没有了,哪儿还有你啊”,个体户飞鸿建材的老板张国伟用拐杖杵着地,气愤不已。
“那王淑灵就是个乡村野丫头,我不干”,老张家公子哥张予程冷冰冰地说。
张国伟:“我再不管你,你在外面都玩儿野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家立业才是正经。”
一旁颇为年轻贵气的赵燕站了起来,赶紧往着张国伟的碗里送菜,“哎呀,予程不喜欢那个姑娘,还是不要强求了。国伟,你能不能想想其他法子,比如说给点钱补偿也行。”
“哼,说的轻巧,我当时欠了一屁股的债,家峰二话不说,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我抵债,你说多少钱能够补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们是生意人,诚信是很重要的。”
张国伟:“予程你记着,王淑灵可不是什么乡村丫头。你王叔叔是香城面粉厂的行政助理,只是教育理念独特,一段时间会把自己的孩子带到乡下干农活锻炼锻炼,这叫忆苦思甜知道吗,王淑灵不是城里娇滴滴的姑娘,你见了就明白了。”
“哎呀,行了吧,你又给我安排好了,我的人生大事儿就成了你的一场交易”,张予程双手抄住,托着自己的脑袋,向后摊在自己的座椅上。
“我怎么记得,上次你和阿姨去他们家吃饭,那个叫什么王淑灵的也不乐意啊。她不情,我不愿的,我是不会去的。”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要是不去就绑了你去”,张国伟没有一丝儿的让步。
“凭什么!”,张予程轰的一声站起来,推出椅子老远。
“我这辈子要娶我喜欢的人,我不像你,娶了一个又一个,见一个爱一个。”
“你...你,你个混蛋,你个逆子,无法无天了是吧”,张国伟一口儿气冲上脑袋,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