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瑾鸢的精神体是一条绿色的蛇,有剧毒。她曾经开玩笑说,如果中毒了,她可以以毒攻毒。
苏方木得口腔溃疡时,每天在丁仲凉的督促下定时定量地服用维生素,饮食各方面都被严加把控,直至口腔溃疡完全康复。
风瑾鸢就不同了。她采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一旦出现口腔溃疡,她转头就去摘生辣椒啃。当苏方木疼得斯哈斯哈连粥都不想吃的时候,风瑾鸢吃餐餐加一道辣椒菜,吃得津津有味。
“我知道有各种各样的毒,体内的热毒寒毒,不是所有标着可以解毒的草药都能给你们用。”丁仲凉捏一把苏方木没有什么肉的脸颊说,“以毒攻毒我做不来,我可以以肉功肉,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大可不必,不用了。”苏方木反射性地呕一下。经丁仲凉一提,她这才想起自己体内有其他毒素。
苏方木倒是不担心营地医生给她的解毒剂是否与身体内的其他毒相冲,而是探究苏万叶中毒有多深。
假设以毒攻毒这个法子真的有用,苏万叶是因为中毒太深,这点小毒对她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才会恢复得这么快?
苏方木的行动力又恢复得比丁仲凉快一些。“苏万叶你……”
苏万叶:“什么?”
“不,没什么。”苏方木心情好了些许。她不想让丁仲凉担心,所以不在丁仲凉面前提及令人不高兴的事,同时又为丁仲凉感到高兴。
最起码丁仲凉活着的时间会比苏方木要长。
丁仲凉的目光在欲言又止的苏方木和困惑不解的苏万叶身上来回打转,“方木你是怎么中毒的?”
“我不知道啊。”苏方木坐在丁仲凉的右手边,她纠结好一会,无辜地眨眼睛回答,“上课的老师没有教我这个。”
丁仲凉和苏方木无语地对视三秒,捂住头疼的脑袋说:“你有没有吃陌生人给的糖?”
“没有哇。妈妈从小就教我,不能吃陌生人给的糖。”
丁仲凉深呼吸的气终于顺了一点。她对苏方木头疼程度远大于听说苏方木中毒的愧疚。“你仔细想想,有没有遇见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中毒了?”
她问了好几个问题,把苏方木逼的很紧。
“说实话,我不知道。”苏方木不再用轻松地语气和丁仲凉说话,“等我发现自己中毒,我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为了让副队长放心,苏方木懒洋洋地抬起手,一前一后地动两下,然后换一边手重复同样的动作。“丁副队你看,我现在还活着,好好的。”
“她知道吗?”丁仲凉按下苏方木要继续换边的左手问。
苏万叶主动接话:“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丁仲凉仅用大拇指和食指就能圈起苏方木的手腕,她说,“别怕,姐姐在。谁欺负你,你跟我说。”
她不是副队长,只是姐姐。
苏方木的瞳孔微微震动一下,唇角露出一点笑容。她的唇角不自然的颤抖两下,维持不住笑脸。“不关她的事。我中毒不关她的事。”
“真的与她无关?你没有骗我?”
“没有。”
“到底是怎么个事?”丁仲凉烦躁地解下眼镜,她控制不好眼神,充斥戾气的眼刀子刮过游离在外的苏万叶,余光擦着苏方木的侧脸扫过,忿忿地重新戴上眼镜。
“你中的毒……有生命危险吗?”
苏方木耸肩,摊手。“我不知道。”
“啊啊啊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丁仲凉暴躁地锤动床铺,圈住苏方木手腕的手勉强的控制好不发狂。她连忙和苏方木解释一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如果我们没有……就好了。”
苏方木没听清丁仲凉后面说了什么内容,她无所谓地说:“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丁仲凉tui了一声。“狗屁。”
她依旧看苏万叶不爽。奇怪的是,丁仲凉和苏万叶的眼睛对视,她有一种无力感,没有办法对苏万叶做什么。
“真的不关她的事。”苏方木一再强调苏万叶没有做伤害她的事。
“她来到疗养塔之前,柳白和柳墨已经……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会这样?”
苏方木提起故去的柳白和柳墨,丁仲凉的无力感越发强烈。她痛恨自己的力量微薄,“如果队长还在就好了。拿我去换队长也没关系。”
“要换也是我去换队长。”苏方木说,“我更没用。”
“狗屁!”丁仲凉又骂了一句,“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屁孩说这个大话。你们在疗养塔遇到什么人?”
“没有遇见特别的人,除了疗养塔工作的人。”
“蒋怡玫见过吗?”
“我狂化那天,她出现了。”
“还有吗?”
“疗养塔举办宴会那天。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蒋……大殿下。”
“你呢?有什么要补充的?”丁仲凉没好气地瞪一眼状态外的苏方木,转去问苏万叶。
苏万叶:“没有。”
“蒋怡玫没有去过白塔?”
“我不知道。”苏万叶和苏方木一样迷茫,“我只在毕业那天见过她。”
“没说过话?”
“没有。”
“啊呀!”丁仲凉抓着头发,整个人快要炸开了,一口咬定幕后主使者,“一定和蒋怡玫有关。柳白和柳墨s……走之前有没有留下说什么话?”
“柳墨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话。我和柳白、柳墨的病房是挨着的。我在疗养塔一直睡不好,我没有听到柳墨的病房有异响,第二天才知道她不在了。”苏方木的双眸失去光彩,痛苦地用掌根锤击额头。
苏万叶朝苏方木跨出一大步,阻止她继续敲自己的行为。
丁仲凉:“苏枋别说了。”
“柳白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苏枋,杀了我。”
丁仲凉的手指颤动,顿时说不出话来。她暴躁的表情来不及回收,怔怔地看向苏方木。“杀……杀了?你杀了她?”
“我没有动手。”苏方木带动苏万叶的手把遮挡视线的头发捋到脑后。
“柳白最后是……怎么没的?”
“她被疗养塔的佣兵拉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苏方木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分辨不出眼睛在哪里的柳白流下的两行血泪和离奇感觉到的留恋。
“苏枋……”丁仲凉想要安慰苏方木,迟钝地摸到脸上冰冷的泪痕,“你……没事了。”
苏方木:“副队长,我有一个疑问。3872年,队长和你都在前线吗?”
“对。我和瑾鸢都在。”
“3872年前线击败异兽获取的一批a级异兽结晶都交给谁了?文子爵还是其他负责这份工作的人?”苏方木咬牙切齿地问,“3876年异兽潮爆发时,大殿下和文子爵是否出现在前线?文子爵是向导,她是不是参与了后勤工作?”
“文子爵……我记得她很菜,我最讨厌四处叮咬人的蚊子了。每天都要被蚊子叮一口,比抽血还烦。抽血不会起蚊子包。”丁仲凉呢喃一句,“她确实在前线。每次出现大规模异兽入侵时,文子爵都在。”
“药老师的实验记录册子上有记载3872年获取的大批血液样本的数据。”苏万叶的声音变得很嘶哑,“每次出现大量异兽和异兽潮的时期,哨兵和向导的身体数据和血液样本最为详细。”
“药老师啊。”丁仲凉认真回忆一下这号人物,“听说她很厉害。没听说她和蒋怡玫有什么交情。”
苏方木感受到苏万叶一瞬间收紧的手掌。
苏万叶:“药老师和文子爵的交情呢?”
“仅仅是一个子爵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丁仲凉思索道,“我在前线听一些向导说,药老师性格很古怪,还患有恐哨兵症。与其怀疑药老师和文子爵有私交,这绝对和蒋怡玫脱不掉关系。”
丁仲凉对蒋怡玫的敌视已经根深蒂固。她可以和二殿下和平相处,却无法公正的看待大殿下蒋怡玫。
苏万叶:“丁副队你在淼城有没有注射药剂?”
“什么药剂?”丁仲凉问,“从森城过来的药都是用在营地的人身上,我和齐麟她们只配得到向导素试剂。”
——苏枋别注射塔里提供的药剂。
苏方木:“柳白狂化那天,叫我不要注射疗养塔的药剂。”
“是疗养塔的药剂出了问题?”丁仲凉恍然大悟,“混蛋啊,居然往药剂里下毒!你没有告发疗养塔?”
“疗养塔断绝了我们和外界联络的一切途径,除非有家人来探视,但是我没有告诉住在森城的姨妈。”
丁仲凉目瞪口呆。“不能上网?不能看电视?”
“不能。我不知道姨妈为什么会知道我在疗养塔。我怀疑疗养塔的药有问题,提醒柳白、柳墨说过不要注射,她们不相信。”苏方木快要无法呼吸。她一直以来都在逃避现实,直到遇见丁仲凉问起柳白和柳墨,她才忍不住问:“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药有问题。我的精神力比她们都要糟糕,结果她们走得比我早。现在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不是你的错。”苏万叶垂眸凝视用力抠自己的苏方木,“我查过了,只有你的药剂有毒。”
“为什么她们会……”
“我不知道。”苏万叶答道,“其他哨兵的用药都没有发现毒性。”
苏方木:“但是胡老师收到的资料里标注柳白和柳墨的尸体内检测出毒性。”
“等一下,胡老师?”丁仲凉脑子嗡嗡嗡地,“胡老师我认识。她是瑾鸢的老师和监护人。她哪里拿的资料?”
“不知道。”苏方木说,“资料说,队长可能没有死。”
丁仲凉的眼眸瞬间亮起来问:“真的吗?队长没有死?我就知道队长不会死的!”
丁仲凉狂喜过后,看到苏万叶和苏方木两双沉寂的眼睛,冷静下来说:“如果队长没有死,你能够看到队长的精神体是没有毛病的。”
苏方木望着曾被蛇咬过的地方说:“队长没有死的化,她为什么不回来呢?”
丁仲凉:“队长可能被什么拖住了,她会不会被我的臭汁臭晕?”
“呕!”门外传来二殿下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丁仲凉你泼了什么鬼玩意!好臭!”
“臭汁,闻着臭,但是有大用途。”丁仲凉隔着门回答二殿下,“你先不要进来,别熏着孩子!”
“二殿下!”门外又传来几个着急的声音和杂乱的跑步声,“我们检测出营地内哨兵的血液什么味道,呕!”
“血液怎么了?”
“有毒呕!”
医生们检验带回来的蜘蛛毒液还分析了一部分哨兵的血液发现问题,连忙跑来报给二殿下。
房内的三个人对视一眼,立即互相搀扶着去门外。
二殿下:“中了什么毒?蜘蛛毒?”
“不是蜘蛛毒,但是和蜘蛛毒液相似。奇怪的是,苏小姐和苏向导身上的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左一右架起丁仲凉的两个人身上。
二殿下情绪稳定,连忙问:“她们两个怎么了?”
医生:“两位今天才来到淼城,体内有一种毒和我们淼城的哨兵的毒一模一样。”
丁仲凉:“你是怀疑方木把毒传染给其他人了?”
“没有没有,请不要误会。”医生连连摆手否认。
苏方木清楚记得她没有在淼城抽血检查:“你为什么会有我的血?”
丁仲凉:“对啊,你哪来的血?”
医生:“森城的院长给的血液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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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