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正常人,不,正常象,闻人家是这么闻的。
要说动物靠气味记住对方,识别对方,好歹也该讲究点,保持点社交距离。
怎么偏这对父女是这样的,女儿兴冲冲勾起同性象的尾巴,邀请爸爸闻一闻,闻一闻。
这是能邀请共享的行为吗。
一大一小两只象离屁股那么近,呼吸间还隐隐吹出热气,那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
白宁实在忍不了了,才会突然爆发。
本来她解开对巴雅性别的误解,在心里已经将巴雅昨夜的唐突冒犯一笔勾销。
加上巴雅刚刚奋不顾身冲进狮群拯救她,形象更是平地拔高大,可谁知,这孩子,会干这么不靠谱的事。
屁股那地方,是能随便闻的嘛。
就不怕肠胃突然闹脾气,吃屁啊。
想到还有这种可能,白宁放下四肢,扒拉地,豁楞起大片泥土,模糊巴雅和图鲁斯视线,同时,默默提了提肛......
白宁由崩溃大哭,逐渐转为哽咽。
但她这一系列撒泼打滚的丝滑动作,倒是给巴雅和图鲁斯看楞了。
大象原本是很温和的动物,除个别特殊场合,一般不会有情绪激动,大哭大叫的时候。
巴雅还好一点,她和白宁接触得比较久,算是提前打过预防针。
图鲁斯却是毫无心理准备。
他被白宁的野路子做派硬控数秒,硕大的象脸布满问号。
“女儿,她叽里咕噜说的什么?”图鲁斯勾起象鼻,打了个结,做出罕见的思考象生专用姿势,“像某种远古咒语,你听懂了吗?”
巴雅忍俊不禁。
图鲁斯转过脸,疑惑地看她。
顿了顿,语气认真地说:“爸爸来之前,她是不是就这样迷惑你的?”
巴雅脸上的笑意快掩不住了。
心里更是有点洋洋得意。
白宁说话的口音很重,但她现在已经能听懂大半,图鲁斯竟然觉得那是咒语,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和白宁之间有白宁和图鲁斯之间没有的缘分。
从小见惯祖母和象以外的生命和谐相处,她问过祖母,为什么语言不通,祖母却总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祖母对她说,能走到你面前被你看见,你们之间必早有牵连。
用心,友善,去倾听,去相处,去感知,久而久之,语言就仅仅是一种情绪传达,不必每个字都明白,就能知道其中意思。
当时巴雅并不能完全理解祖母的话,现在想来,只觉得,祖母温柔的注视中,饱含半生经历。
巴雅好像意会到祖母的传承了。
她很自信地回答图鲁斯:“那不是咒语,爸爸你自己想多了,她只是在说,别这么闻她。”
但先前她也这么闻白宁,白宁反应没这么大,巴雅往深一步猜想,白宁现在会这样,肯定是图鲁斯的缘故。
“好了爸爸,你往后稍稍。”
说着,巴雅肩膀还往前挤了挤。
留给图鲁斯一副疑似我和她是熟人,你是她歹人的模样。
图鲁斯从她防备的姿势,品出一股子嫌弃,象鼻打的结不由得崩得更紧。
“还不是你让我闻的。”
巴雅装没听见,不以为意的样子,傲娇极了。
老父亲平生出几分醋意。
“女儿,你这么维护她干什么,到底谁和你才是一家人。”
又来了,巴雅赶紧把耳朵关上。
图鲁斯总这样,看着威猛强悍,实则过于恋家,和家人在一起,铁汉就变得黏黏答答。
他是这片草原上,几乎唯一,拥有固定伴侣的雄象。
别的雄象每次发情期都会因为争抢不同雌象大打出手,只有他,自打认识巴雅的妈妈也丝起,恋爱脑就焊死在头上。
和也丝生下巴雅,后面又生了一雄一雌两只小象,他过足了丈夫和爸爸的瘾,占有欲自然也与日俱增。
从来自认除了象群其他雌象亲属外,他就是巴雅最亲的象,但现在巴雅竟当着他面,对别的象体贴关怀,还把他的位置排到后面,他可受不了。
“等等再胳膊往外拐,咱们先来算算账。”
图鲁斯解开象鼻,勾住巴雅前肢,把她往后拽。
“知道这次爸爸怎么这么凑巧,就在你附近不?”图鲁斯中气十足,“你妈让我来的!”
触发了压力关键词,巴雅立马老实了。
她赶忙后退半步,转过头看着图鲁斯,一脸装乖卖巧:“让妈妈担心了,我以后不敢了。”
图鲁斯似笑非笑:“是呢,担心而已,绝对没有生气。”
图鲁斯说得那么笃定,虽然笑得有点坏兮兮的,但巴雅还是天真地选择相信。
她刚要松一口气,图鲁斯却话音一转,补充道:“她还准备给你奖励呢,也就由你全天候辅助姨婆照看刚出生的那对弟弟妹妹三天而已。”
“啊——”巴雅眼皮耷拉下来,“不要——”
她有过照顾弟妹的经验,一些黑暗画面,瞬间在脑中翻滚重现。
巴雅半是撒娇求饶,半是抱怨逃避。
“两岁内的弟弟妹妹,又馋又皮,懒得走路就不说了,视力还差,没奶吃总拱我。”
“我又不是他们妈妈,我没奶。”
“爸爸,你帮我求求情吧,我保证下次真的不敢乱跑出来了。”
图鲁斯见多了这种场面,完全不为所动。
反而十分享受巴雅缠着他碎碎念的样子,但一旁哭累了正在歇脚的白宁就不这么想了。
白宁听到巴雅的独白,惊诧得睁大了象眼,眼皮都觉得崩得慌。
合着这家人都这么不讲究啊。
弟弟妹妹拱姐姐要奶吃,这么一对比,她比巴雅大,巴雅单从年龄算,也是妹妹,没吃她的奶,算是她口下留情了。
嗯???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她身上的鸡皮疙瘩突然就起来了,连堵塞了半天的鼻子也开始发痒。
象鼻末端的气口湿漉漉的,感觉非常难受,像得了伤风感冒。
真真应了那句话,闲话莫听,听不得呀。
白宁吸了吸鼻子,张开嘴,大大吃进一口空气。
脸颊两侧鼓鼓囊囊。
本想憋一会再把空气从鼻子吐掉,通一通鼻腔,谁知,大象的呼吸方式和人根本不一样,她鼻子使劲吐气吐猛了,竟直接顶出一个鼻涕泡。
bong~
那因阳光照射而色散,呈现五颜六色的气泡,就这么细若蚊吟,却震耳欲聋地在三只象之间轻响。
“......”
“......”
“......”
三张象脸,面面相觑。
白宁下意识避开了图鲁斯的视线,瞥了一眼巴雅。
巴雅那眼神,怎么说呢,直勾勾?虎视眈眈?
嘶,突然觉得有点冷。
鬼使神差地,白宁的前肢,交叉着捂住了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