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印的摄影事业进展得如火如荼。
整日背着相机在村子里四处拍照,村子里拍得差不多了,便去隔壁的村庄和附近的牧场,亦或是更偏更远的深山。
这简直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背着背包,骑着骆驼,便敢贸然踏上完全陌生的未知旅途。
起初巴太也不太放心,将放羊的事情托付给朝戈,陪着她去了几次。
后来却慢慢发现,那个曾经羸弱怯懦的汉族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脱胎换骨,蜕变为另外一个人。
她变得越来越来从容,也越来越坚定。
长久以来被深深压抑的天性终于破茧而出,挣脱了束缚的自由灵魂,肆意地行走于辽阔的深山草原之间,重新点燃了心底的火。
阿勒泰远比想象中还要大。
祁正印的心里却翻滚着沸腾的热情,一刻也无法止息。
她贪婪地想要在秋天结束之前踏足更多的地方,往往刚从一个地方回来,短暂地休息一晚,便又迫不及待地踏上新的旅途。
有时一去便是好几天,饿了就吃随身带的干粮,渴了就去牧民家里讨水喝,累了就找个地方支起帐篷睡觉。
运气好的时候,遇到牧民的毡房,便能美美地借宿一晚。
哈萨克族是她见过最好客的民族。
当地有一个说法,牧民的财产有一半是留给客人的,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来家里做客,他们都会报以最大的热情,烹牛宰羊,美酒以待。
祁正印不知道第几回在素不相识的牧民家中饱餐一顿过后,心生浓浓的愧疚,总觉得应该回馈些什么才安心。
便特意去请教了张凤侠,问她该给牧民带点什么回礼为好。
没成想后者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边悠闲地吐着瓜子皮,一边不遗余力地数落她道:
“你这个小孩子简直不要太傲慢诶!牧民对你大方,那是人家骨子里天生就带着善良,你跟人家谈回礼,不是侮辱人吗!而且人家招待你的时候,就已经从中获得了满足和快乐,这难道不比回礼更珍贵啊?”
说着,她抬起手指重重一戳祁正印的眉心,又轻嗤一声,放缓些语气道:
“你啊,既然决定留下来,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犹记得她当年刚来新疆的时候,也跟身前的这个年轻女孩一样,什么都不懂,像个刚刚睁开眼睛看世界的初生牛犊,横冲直撞,野蛮生长,吃了不少的苦头。
若不是李山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身边,或许她早就灰溜溜地逃回老家去了。
想起那个男人,这个素来不轻易在人前示弱的小卖部老板罕见地流露出一抹感伤,背过身去长吐一口气,丢下身后的女孩径直走了。
夕阳沉沉,日暮西山。
粉紫色的晚霞在天幕里缓缓铺开,沿着云层的纹理向着更远的地方肆意蔓延,细长蜿蜒的溪流水波流转,倒映着漫天霞光,宛若一条轻柔的飘带,将河边盛放的白色花丛分割开来,生生划为了彼岸。
河边的女孩抬眸望向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背影,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个一生要强的汉族女人,已经不再年轻。
她的腰背已经有些佝偻,身姿也不再朗朗威风,隐约间透出些萧索的孤零。
她在晚霞里沉默地走着,缓缓走向那扇老旧的蓝色木门,也走向房子里慢慢亮起的暖黄色灯光。
还好,那里还有一个人始终等待着她,让她不至于孑然一身。
秋天的阿勒泰就好似挖之不尽取之不竭的隐秘宝藏,每一处山林湖泊,每一处草原荒漠都充满无穷的韵味,令人很轻易便沉醉其中。
祁正印又一次从深山里满载而归,满怀欣喜地躺在那个好看的哈萨克青年腿上看星星。
在他们头顶,墨蓝色的巨大天幕里,群星若带,银河斜挂,月亮圆似银盘,温柔地俯瞰着脚下的山河。
纵是频繁地见过许多美景,她仍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真美啊!”
被枕着双腿的男人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星空,目光扫过中北天区状若飞马的璀璨星群,倏尔想起马场的那晚,缓缓开口道:
“好久没去看逐风和比劫了。”
先前因为担心逐风的身体,他隔三差五便要去马场里看看,一度搞得达力扎布误以为他准备重回马场,后来逐风慢慢好起来,他才去得少了。
巴太随手拾起散落在腿上的女孩的一缕头发,放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轻叹了口气继续道:
“也不知道比劫现在有没有适应训练。”
之前他去马场,正好撞见了驯马现场,它总稍微感觉到一丁点危险便吓得撒开蹄子满场乱跑,任凭驯马师喊破喉咙也叫不回来,胆小又暴躁的模样,简直和踏雪如出一辙。
他这样想着,眸光略微一暗。
身前的女孩隐约察觉到他敏感波动的心绪,撑起手肘翻了个身,抬眸望向那个沐浴在月色里的男人。
月光似雪,落进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撩拨起流转的光华。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提议道:
“不如我们明天去看它吧!”
女孩的声音清脆,洋溢着不加掩饰的爱意。
听得身前的哈萨克青年心头一暖,抬手将人捞进怀中,静悄悄地在她看不见的头顶落下一个轻柔克制的吻,有些不确定地问她:
“可你明天不是要去可可托海吗?”
被偷偷亲吻的女孩却是毫无察觉,俏皮地笑了一笑说:
“可可托海可以改天再去,反正秋天还长着呢!”
说完,她又想起些什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略显烦恼地抱怨道:
“你能不能帮我管管张三丰啊?它最近很不听话,老是舔我的脖子!”
张三丰就是当年苏力坦抵给张凤侠的那头骆驼,之前祁正印问它叫什么名字,电视机里正好在放《倚天屠龙记》,张凤侠随口便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也是相当之随意。
巴太垂眸望向苦恼中的女孩,本想教她些正儿八经的应对办法,眼珠子一转,却生出些狡黠的念头,故意逗她道:
“这我哪里管得了!它老是舔你,那肯定是因为喜欢你呀!而且……它现在正是发情的时候,我能有什么办法?”
“啊?发情!”
祁正印闻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满脸嫌弃地皱起眉毛,下意识伸手摸向被舔的地方。
却还没有碰到皮肤,便被那个好看的哈萨克青年一把握住手腕,挪到了身侧。
只见他忽然欺身过来,埋头吻向了她的脖颈。
月色朦胧,旖旎荡漾。
低低的喘息之中,她听见他含混不清地在耳边说:
“我也很喜欢你啊。”
大晚上,来点刺激的吧!
啊哈哈哈哈哈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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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也很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