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两天妈妈怎么了 第18章 咸腥的七仙女（十八）

天宫市的路不好走，不知垃圾和污水是如何处理的。

路上，元以昼翻遍道具库，给她们三个“猎珠人”稍微改变了长相，以免被玩家认出。

肉痛，定价一万，三个人又是三万，现在她们总账是负六万。

还好道具并非一次性，她们可以随意改变切换、卸下和重装道具效果。

元以昼觉得这三万花得也算是值。

希望能顺利拿到和老板结盟的那十万积分！

正是夜晚，“中央胜利”内灯火通明。

末世尚且有可安居一隅的基地，危机四伏的天宫自然也具备供人喘息的休憩之处。

“中央胜利”像是一个孤岛，在末世的海洋中静静散发光芒。

“中央胜利”得以不被入侵、戒备森严的原因总是人们口中经久不衰的谈资，他们将老板的感情史和片面侧写当下酒菜，乐此不疲地讨论她是如何汇聚各方助力、一举开设这座城中最大的信息交换中心的。

馆外会在固定时间更换巡逻和站岗的人员，他们的穿着和元以昼在基地看见的防守力量并不同源，应该不是政府的人。

是老板的势力吗？那她还挺厉害的，能在男市长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储备自己的武装部队。

直到进馆时，元以昼听到他们交接时的说辞：“永为钱德勒主教效劳。”

是教会的人。

在这片欺母忘祖的土地上，教会信奉的会是什么神明？

无暇多想，孙云起拉着她们迅速去光线较暗的酒吧区落座，隐蔽行踪。

只要伪装得当，在鱼龙混杂的“中央胜利”做到水融于水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队伍里只有奥菲莉娅是金色长发。孙云起扫视全场，学着那些数量极少的女人们的装扮方式，用侍者提供的一束暗色丝巾缠绕奥菲莉娅头部一圈，将所有的金发收束得妥当、整齐，不再惹眼。

五人藏身于酒吧的暗处，昏暗的灯光为她们开辟了一个掩护的空间，使她们可以暂时脱离危险，安心观察四周情况。

酒吧内的气氛热烈嘈杂，各色人等在此交汇。虽然人流繁杂，但并没有人特意去关注她们。

尽管如此，孙云起还是保持警惕，时刻注意周围异常的动向。

中央胜利提供的服务贴心、周到，哪怕不付茶位费也可以久坐。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获赠侍者赠送的免费酒饮，怪不得这里会发展成最大的信息交流中心。

还没坐定多久，系统阴魂不散的提醒就追响在元以昼耳边。

【系统提示：您已完成任务“俄里翁的要求”，获得奖励积分。】

元以昼瞟了一眼数据栏，奖励积分竟然相当可观。

如果这种任务多来几次，比照孙云起告诉她的最终完全离开副本所需积分数量，她这个副本过完就能换赎身券了。

【系统提示：您所使用俄里翁的道具“墨洛珀的珍珠·仿”未得到俄里翁自愿赠与的承诺，已从您的账户中扣除积分：十万。】

元以昼的身体僵在原地。

数据栏的数字变幻了一下，那个略显富足的数字很快变成了负数。

“你什么意思？共同财产能用但是还要花积分？”

【哎呀，抱歉顾主，我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呢。】系统懒洋洋的声音飘过来。

“我看俄里翁就是个草包，”元以昼看系统根本没把俄里翁当正统的主子，放心大胆地发表评价，冷冰冰地在心中与它对话，“你们父神的道具都是抢来的吧？自己除了暴力什么都不会，所有物的来源都很可疑，估计不是剥夺来的，就是从别人那抢占的——哦，该不会都是墨洛珀、普勒俄涅和芭特弗莱一族的吧？”

系统不知她怎么得到这些结论、又是如何认识墨洛珀的。

反正副本结束时积分为负，元以昼照样会消失在自己面前，它开开心心、尽职尽责地回复：

【顾主，您确实使用了道具。“墨洛珀的珍珠·仿”并非您个人所有。因此，在使用时，您需要得到父神俄里翁的自愿赠与承诺。由于您并未得到承诺，系统按照规定进行了积分扣除。】

元以昼深吸一口气，一道悦耳的女声挽救了她风中飘摇的心情。

【通关条件：与中央胜利的老板达成同盟。奖励积分：十万。】

父本系统聒噪的声音消失了，但疑问接踵而来。

老板对母本来说很重要吗？

还是说，和老板结盟，是后续所有计划的必经之路？

元以昼倾向于后者，掌握全城信息资源的老板一定知道战争时隐没的军械库位置。

如果她愿意提供助力，她们的实力会得到大幅度增长。

母本在一步一步引导她们达成毁灭猎户座的目的。

不管会不会用武器，有总比没有好。

往灵智不高的禽鸟脚上捆绑刀具，任其扑腾飞翔，尚且能伤到人，会思考的人拥有了武器，更是如虎添翼。

看到元以昼的脸色一会一个样，孙云起好奇，悄悄凑过来：“想什么呢？刚刚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奥菲莉娅她们三个很受男侍者欢迎，已经喝上了免费饮料。他们像对待珍稀小动物一样宠溺地看着她们，时不时嘘寒问暖，可能将她们当成了外地来的、被异常现象困在天宫的游客。

现在，那里三个脑袋聚在一块，沉浸在胡芙的说书世界中。

不用细想，主题肯定是“中央胜利老板传奇的一生”。

“体验了一把负债的感觉，”元以昼眼疾手快地捂住打开数据栏、准备惊呼的孙云起的嘴，“得积分的时候不均分，负债的时候各个都有，父本真是......”

“我们队有三个人，你要还三万了。”孙云起的唇在元以昼的巴掌后张合。

元以昼瞳孔紧缩。

有种结交渣男后连累和坑害闺蜜的感觉呢。

她简单解释珍珠道具的来历和积分变化的原因，孙云起啧啧感叹：“俄里翁好自恋，他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和他长得很像？就像那个希腊神话里，纳西索斯在水中发现自己的影子，然后无法自拔地爱上自己，众神出于同情让他死后化为水仙花。‘水仙’知道吧，这词就是这么来的。”

孙云起这番言语倒让元以昼想起一个一直没机会问出口的问题：“你上次说的‘奥菲莉娅’是谁？出自哪部经典名著？”

“《哈姆雷特》，”孙云起狐疑地看着她，“你不会没考过这本书吧。看起来你和我应该是同龄人，虽然考试的年纪的确已经过去很久了......”

元以昼点头确认，二人迅速排查一遍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发现的确有一部分对不上。

准确来说，除了一点点人生观和价值观差不多，世界观中的一些细节都不太一样。

例如，孙云起说自己出生的乡镇名称，元以昼搜了遍脑子，没找到具体的印象。

这一条尚且说得过去，但连省市都没听说过，那可就大有问题了。

搜检到最后，答案出来了。

孙云起住蓝星，元以昼居地星。

“星”是相同的，两个世界大体也是一样，但那一字之差却也是真的：

两个世界里细枝末节的地方有些许差异，这种差别渗透进方方面面，处处彰显她们并非来自同一个地星村。

但是有一点很巧，她们生活的国家都叫龙州，而奥菲莉娅这样长相的孩子，大多来自龙州西边那几个国家。

“平行世界。”孙云起最后只能这样解释。

与当前世界平行存在的另一个世界，就叫平行世界。

无数个可能会通向无数个未来，平行世界由此诞生。

一般来说平行世界互不干扰，在量子力学的领域中，生活在现实层面的人只能观察到一个结果。

但也有说法认为所有被观察事件所有状态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只不过分散在无数平行世界中。

她们原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中，由于副本的吸引力，才会相聚，并肩而行，共同战斗。

“这么说，感觉副本很像黑洞，会吸收一切物质，连光都不能逃逸。其余玩家和我们应该也是一样的状况。”元以昼道。

孙云起说：“副本好像的确杂糅了很多世界，里面既有我们熟知的原世界，也有平行世界。文化和生活有怪异的融合感。你有看见街边的广告吗？电话格式都是龙国的，按你告诉我们的那版七姊妹星团和俄里翁故事的背景，再看看这里人的名字……这儿并不属于龙国可能有的平行世界分支。”

“发展成了混乱的未来。”元以昼踟蹰道。

那本天宫市传说的结局虽不尽人意，七姊妹逃到了天上，和俄里翁遥遥相望，但远比现在这种异变的乱象要好。

甚至在这里，墨洛珀都死了，她的姐妹暂时不知所踪。

父本导向混乱的结局和未来，所有一切都在毁灭中走向衰亡。

发展的工业、建起的高楼大厦、滚滚而上的黑烟、烂漫绚丽的霓虹灯……

都是最终会消失的啤酒泡沫。

届时，留给地星的，只会是一片苦涩的基底。

元以昼的思绪被小小的争执声中断了，胡芙和琥珀好像发生了争吵。

“怎么了？”孙云起问。

“她说我们太极端了。”胡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琥珀。

远远地，元以昼看见有一些男侍者还在忙里偷闲地看着，仿佛看见小兽争执一般笑起来，交头接耳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奥菲莉娅补充道：“琥珀只是说不应该去找军械库，而且有些男人并不是那么坏，”她看了一眼琥珀，“嗯，坏得不彻底，还有商量的余地。”

“本来就是，”琥珀倔强道，“你们为什么要那么苛责他们呢？毕竟他们也算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而且有些孩子年纪还小，他们根本不会伤害人，甚至和他们的父亲不一样......”

看起来她痛恨的只有将这里变成炼狱的俄里翁，其余人都包裹在她琥珀般透澈晶莹的同情心里。

她不想伤害天宫市的市民，和元以昼初到广场时的想法有一部分类似：这里以前很好，她想让一切都恢复原样。

以前，这里是怎样的世界？

是女人无视男人的世界吧。元以昼不信女人们会像男人对待女人一样行事。

自从男人们主导这座城市，道德与文明的界线应该是每况愈下的。

琥珀想回到那种和平共处、和谐共生的状态，所以她不支持她们寻找军械库，用暴力的方式碾平天宫。

孙云起对琥珀说出的话倒是接受良好，她对她所持的立场并不感到意外。

“你们是不是太偏激了？”广场上遇到雄孔雀后，琥珀的质问还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声声沉重。

孙云起解释想找军械库的目的是为了自保，但琥珀还是不能接受：“你们还说要去炸画板，我知道画板的控制中心在神殿里......那里的中控负责整座城市的天气和昼夜变化，一旦毁灭，会影响到这里市民的工作和正常生活。也许我们只要想办法消除怪物，然后让这里的市民不要折磨女人就好了。”

“你说的，有些孩子和他们的父亲不一样，”没有接琥珀的话，元以昼盯着她问，“是怎么个不一样法？”

“他们会对蚌和女人表现出同情心。我相信只要好好引导，他们绝不会走上一辈的老路。”

元以昼笑起来，笑得众人莫名其妙。

“怎么了？”

“我只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元以昼的眼珠朝孙云起的方向转动，“你知道我们只是临时工，对吧？我们来自的国家周边，也恰好有这样的男孩。我是在一则新闻报道上看见这个男孩的——它赞美了他，只因为在某次聚会里，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父亲的朋友堆里，突然地大哭起来。”

元以昼耐心地、一字一句地叙述，语言通俗易懂，在酒吧喧闹的声潮里掷地有声。

女孩们不说话了，好像很疑惑这有什么好夸赞的。

“他留着络腮胡父亲很奇怪啊，问：‘怎么了，我的儿子，谁欺负你了？是你的妈妈不给你零食吃吗？’浓眉大眼又乖巧的小男孩依偎在他父亲怀中，抽抽搭搭地回答：‘不是，我看妈妈一直在厨房干活，都没有吃饭。而我们！我们有饭吃！你们，你们还一直吃东西，说说笑笑的！’”

孙云起嗫嚅了一下嘴唇，上唇瓣和下唇瓣碰了一下，终究是没说出什么。她已经知道元以昼在说哪个国家了。

“随后，席间爆发出一阵哄闹的欢笑。”元以昼总结的话语来得那样恰到好处，酒吧某处正巧升腾起一阵喧嚣。

放眼望去，三两面红耳赤的游客入乡随俗头围丝巾，一群男同伴们围着她们，像谈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