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救世主真的假的 第12章 孤独的尸首

——被抛弃却毫无意识的人们，又有谁还会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

领头的盖文首先踏上了六楼的走廊，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似乎是用于治疗的地方。透过门上的玻璃，她能看到里面精密的仪器，与周围老旧的环境十分违和。

顺着门上的标记，她找到了此次行动的目的地。与其它房间不同，这扇房门是密不透风的铁门，上面还挂着大大的警示牌子。

两人当然对此选择无视，他们轻松打开了大门，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站在前方的盖文不禁干呕起来。她踉跄着走到一旁扶着墙壁，双腿止不住地颤抖着。

纪枫轻轻拍了拍盖文的后背，让她能缓解一些。她看着那黑洞洞的房间，屋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光，像有去无回的洞窟，危险却吸引着一波又一波的探险者。“你先缓一下吧，我进去看看情况。”她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走了黑暗中。

她很快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她看到屋子的里侧放着一张并不算大的病床。一张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薄床单盖着一个看不清形状的东西，周围的仪器上还有模糊的字符，上面的管子连接在床单下方。

纪枫向前想掀起床单，一只人手形状的东西突然抬起，隔着床单就要抓住女孩的手腕。她的反应很快，毫不费力地躲过了那只手。

那不明生物抓了个空，床单下的东西突然发出了一些低沉的噪音，并开始抖动起来，两只手向天空伸去，似乎想抓住什么一般。纪枫这才明白，这是一个已经看不出原本形状的人类。

一旁休息的盖文也调整好了状态，她走到纪枫身边，却又被面前蠕动的红褐色床单再次恶心到险些呕吐。她迅速按压着心口让自己冷静下来，皱着眉看着面前还在奋力伸手的生物。

“呜……呜呜……”床单下的人还在低声呼叫，虽然对方已经说不出话，但两人还是听出了那声音中的情绪。那人正在试图呼救！

纪枫上前一把掀开了带血的床单，看清那人的真正面目时，两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她们已经不知道它是否还能被称为人类了，它没有躯干。本应在身体的位置是一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巨大心脏，五条纤细的条状物分别连接着两条腿，两只胳膊和一个脑袋。

脑袋上没有头发，从还算完好的五官可以辨认这应该是名男子，但两人都不能确定他是否就是笔记上那名十暗影的信徒。

他双目紧闭，肘部弯曲，支撑着上臂向上举起，双手努力试图够到什么东西一般不停抓握着。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深处呜咽着，发出低沉的吼声。

两人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都愣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干些什么。盖文再也忍不住，冲出门外，靠着墙壁呕吐起来。但她的胃中已经没有未消化的东西了，只能呕出几口酸涩的胃液。她突然意识到自从自己踏上这次旅程以来，还未进一口食物，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直没有感到饥饿。

门内的纪枫看了一眼瘫软在外面的盖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出房间。她凑上前观察着床上人的身体构造，另她感到惊奇的是，虽然面孔粗犷，是男人没错，但是四肢相对娇小，可以粗略估测是名一米七左右的女子。

她继续查看着，顺便用风固定了那人的手腕。连接身体部位的似乎是五条粗大的血管，血管表面呈黑紫色，各种血渍、污渍沾染在上面，像下水道的管道一般，令人作呕。

在最中央的巨大心脏上，有几条血肉模糊的划痕。因为心脏的跳动，那伤口曾经一直被不断流出的鲜血影响着，无法愈合。混合着泥土和各种不知哪里来的污渍，彻底挡住了伤口原本的形状。

一刻不止的呜咽声让纪枫感到有些烦躁，她皱着眉，还是没有用武力解决掉对方。而是观察完后，走到门口靠门框上，看着坐在地上的调查员。

“你还好吗？”她蹲下看着盖文的眼睛。盖文点点头，“我没事。”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纪枫，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残酷的事实总是让人懊恼，女孩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纪枫突然转过头将视线投去房间内，盖文猛地反应过来，自从纪枫从屋内走出，床上的人几乎是瞬间没了动作和声音。又变成了一坨毫无生气的肢体。

盖文已经完全找回了状态，她站起身，打算走进房间去亲自调查。纪枫没有拦她，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反应。

调查员刚靠近那张破旧的小床，床上的人便一下子“活”了起来。双肘弯曲，手向天花板伸去，不停抓挠着空气。同时，低低的呜咽声再次从喉咙中传出。

盖文倒吸一口凉气，却并没有退缩。她走上前，仔细地观察着。敏锐的目光扫过对方的每一处细节，最终和纪枫一样，停留在心脏的伤痕处。

“枫，你能来帮个忙吗？”她将女孩招呼了过来，指着床上还在动弹的双手。“你能用蕴灵术帮我控制住这双手吗？我想检查一下心脏上的那几道划痕。”

“当然。”蓝色的术法再次缠上手腕，让两只胳膊动弹不得。调查员从衣服里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对手套，小心地擦拭着划痕周围的血污。

有盖文精湛的技术加持，很快，一个清晰的图案便展现在二人面前。几条痕迹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三个尖角。

“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纪枫询问。

“是星星，”盖文回答。“但这图案画的很草率，看不出来具体是几个角。”她停顿了一下，大脑飞快思考着。“我们这楼下找到的娃娃，心脏处也是颗星星吧？”

“是，六芒星。”女孩回答。“但光看这三个角来说，五角都有些拥挤了。”

盖文对此表示赞同，视线转移到了周围的仪器上。“你刚才有检查这些东西吗？”她伸手抹掉仪器屏幕上的污渍，仔细辨认着上面的信息。

“还没呢，我们应该检查一下。”纪枫也走了过来。“那个人你想怎么处置，杀了吗？如果他的动作会影响你的话。”她双手揣胸，向男人的方向歪了歪脑袋示意。

“不用，没什么影响。先留着他吧，可能后面还有用呢。”盖文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床上乱动的家伙，专心投入到了对仪器的研究上。她将屏幕粗略清理了一下，开始检查上面的按钮和资料。

纪枫倒是插不上手了，只能呆在一旁乖巧地看着调查员忙上忙下。她想询问盖文是否需要帮助，又担心开口会影响到对方，在一边呆呆的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随着调查员敲下最后一个键盘，她如释重负地长呼出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摘下手上已经脏到没法用的手套丢到一旁，面带自豪地看着屏幕上已被排列好的信息。

他确实就是那名她们寻找的十暗影的信徒，至于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她们无从而知。资料上记录了男人生命体征的变化过程，但似乎记录人写到一半便没了耐心，下面的内容越来越简单，到最后直接放弃了继续记录。

“看这个，”盖文按动键盘让屏幕上的内容往上滑动着，纳西莎为这个男人做的特殊记录展现在两人面前。

“求生**及其强烈，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吸收心脏传输的养料用来生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一个毫不在意他人生死的人居然会表现出这样强的求生欲。”

“他每天都在叫喊，真是让人感到厌烦。他不会真的认为他的同伴们会来救他吧，呵……真是可笑，他落到今天的下场还不是因为那些杂碎。”

“所有实验体全部死亡，唯独剩下了这个人，为什么他能活下来？到底是因为利用了别人的力量还是因为他同伴一句连灰尘都算不上的承诺呢……恶心却顽强的虫豸。”

“他废掉了，真是可笑。苦苦坚持了这么久，居然就这样突然死掉了。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即使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他还是能根据声音做出反应，是因为大脑吗？”

“果然，控制行动的神经还未完全死亡。这份意志本不属于他，现在却为他所用，这样无耻的人，或许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他的自我意识早就没有了，我不应该在此浪费这么多时间。我得走了，让他自己在这里腐烂吧，我还有其它事要处理。拜他所赐，我有的忙了。”

所有记录只有这些，纪枫伸出手滑动了一下屏幕，将信息滑到了最底下。指了指下面的一条压缩记录，盖文没能将它打开，她的电脑技术虽然炉火纯青，但这种高级黑客擅长的破解，她还是差点资历。

“我想试试将它打开，这里应该就是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了。”她转过头看着盖文。“所以……你还有手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