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盛国大山村鹰鸣涧,寒霜凛冽,陡峭的崖壁中阴风阵阵。
半山腰处,一名女子正沿着绳子缓缓攀爬,再往下些,峭壁中赫然长着一株枝叶饱满的人参。
山崖上空,鹰隼发出锐利鸣叫,林映春冷汗涟涟,脚下一滑,瘦弱单薄的身子随着石子一同坠落。
“啊!”尖叫声回荡在崖间。
她拼命抓住身边所能抓住的一切,杂草,枯枝,甚至崖间锋利的石块,鲜血流出,寒风越吹越冷。
徒劳无功,蓄满泪水的眼睛里充满绝望,她还没采到山参,却要连命也葬送掉吗?
若不是那个恶霸上门逼债,她本可以每日采药慢慢赚钱。
“爹,娘,映儿好想你们……”
她不想死,爹和娘走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恍惚间,耳边忽然“叮”地一声冒出句童音——【盛昌系统已载入……】
……
两日后,一间正屋两间耳房,茅草为顶土石作身,破败不堪却打理得整洁干净。
西耳房里林映春正迎着晨起的曦光为自己上药,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怅然迷茫。
枯黄的发丝落到伤痕遍布的双膝上,痛意远比细密酥痒更甚,林映春这才惊觉自己这两日的境遇并非做梦。
上药的双手微微颤抖,不自觉深呼吸,脑中回忆起想起那日坠崖的情形。
危在旦夕之时,那个名为盛昌系统的声音冒出来说只要自己的灵魂能和它绑定,就能保她性命无虞。
虽然身处危急,林映春依然不敢大意,她怕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地狱里的恶鬼,永不超生。
灵魂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怎可轻易许人?
且不说她身处险境,便是那许多压在身上的外债,也让她不需要与一个不知来历像恶魔一般的“系统”虚以委蛇。
两相僵持,直到系统那怪异的童音里带着急切,许出完成任务能得到诸多好处的承诺并当场展现能力,兑换积分为林映春加持了一个防护光罩。
林映春惊惧松口:“你为什么挑我做你的宿主?”
【系统能量告急,宿主为系统遇到的第一个人类,请宿主尽快做出决定,否则系统将会陷入长眠,任务失败后启动自毁程序】
林映春再次让它做出承诺,不做有违天理的事情,一怪一人这才意见一致。
发了半晌的呆,耳房外的光线更加充足。
林映春望着窗外院子旁一棵枝叶不怎么茂密的榕树,有意识地张嘴说出两句海外话,实实在在又验证了一次系统提前给许她的承诺——随机外语能力×1。
这门外语说出来很自然,就像她生来就会似的,只是好生熟悉。
【系统出品绝无问题!听说读写,一次传输终身受用!】
“嘶!”熟悉的童音猛然出现,林映春上药的动作加重,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心头的怪异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收起药盒,拢了拢衣服便躺在冷硬的床榻上。
林映春对着空气,道:“你说的任务是什么?什么时候发布?”
【任务尚未触发,奖励未知】
那就是待定了?她觉得像落入了什么圈套,却不得不相信,毕竟它的神奇就摆在那里。
说起来,这个系统的声音很是奇怪,她从未听过,非要形容的话,便有点像村里王大叔家里那辆牛车的车轴在转动,又有别于车轴的吱呀,少了点噪音,多了些说不出的规律和神秘。
林映春心脏砰砰地跳,侧侧身子避开伤处,心里除了害怕之外还有些期待。
完成任务之后,系统会不会直接给她银子?或者给她一间铺子?届时自己还完债,还能为爹娘的墓前换上一块石碑。
林映春心知这个想法有些不劳而获,可该有的梦想还是要有的。
屋内阳光正好,她呼吸逐渐平稳,只是还没来得及再次陷入梦乡便被一阵杂乱的声音惊醒。
林映春疑惑:“什么声音?”
她整理一番衣衫,打开门看清院子外的瞬间又反手猛地关上门,捂住胸口。
“嘿!小娘子,咱们都看见你了,关什么门哪!”一群人吵吵嚷嚷,领头的一脚踹开院门。
林映春咬咬牙,跺脚打开门迎了上去。
“光天化日,你们怎么能强闯民宅?”
这帮恶霸便是之前上门逼债的那群人,没想到此番变本加厉,竟然直接打坏了她的院门。
周围围观的村民不敢上前,远远窥视看热闹,此人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却无一人敢惹便是仗着自己和镇上县衙主簿沾亲带故。
领头眼珠咕噜噜乱转,嘴巴一咧露出满口豁牙:“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只是一帮粗人,动作孟浪些也是有的,但话又说回来了,你爹欠咱们那五两银子拖了又拖,今日你得给个说法,不然的话,哼哼!”
“豁牙子!难不成你还想以人抵债啊?”不嫌事大的某个村民站在人群后高喊。
“嘿!你今儿这句话正说到爷心坎上,轿子就在后头哪!”
“你!”林映春气急,疯狂思索着应对之法,以袖作掩挤出两滴眼泪,“我从未说过不还你银钱,何况我爹与你约定的日子仍有半个月,你每隔几日便来寻事,这根本就不是诚心要我还债!”
林映春一番话说出口,围观的村民有不少人心里一咯噔,看热闹的心思歇了大半,无他,只因他们家里也都有适龄儿女,且前些日子如同林映春亡故的爹一般,在水患时向豁牙子借了不少银子。
豁牙子没注意到旁人变了几番的神色,两只浑浊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林映春。
“不错,爷还真就不是想要那五两银子。”他右手摩挲下巴,左手欲探上面前美人的脸,猥琐的模样吓得林映春连连后退。
借着这个时机,林映春偷偷扫视一圈村民,最怕事的那几个已经不见了,这才安下心来,与豁牙子周旋。
两人对峙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村长便拄着拐杖紧赶慢赶地来了,不过身后却不见请他的人,想是怕豁牙子记恨,故不敢同村长一同出现。
恰时,一顶小轿打西面晃晃悠悠地出现,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众人的目光被吸引,待那轿子被人扛到林家院子,村长脸色已然黑成锅底:“豁牙子!你这是做什么?”
“成何体统!”他狠狠将拐杖戳在地上,泥土随之溅起。
“村长!”林映春三步并作两步躲到他身后,泫然欲泣的小脸上闪过狡黠,她惹不起,可不代表村长家里是吃素的。
村长见状头痛极了,再看向豁牙子,更是恨得牙痒痒,整个青阳县谁不知道他们大山村出了豁牙子这么一个恶霸,无法无天!
豁牙子搓搓手:“今儿这事可是她先不还银子,怨不得我!”
村民们见他态度有所收敛倒也习以为常,林映春更是暗暗呸了一口,欺软怕硬的无赖。
秋闱在即,村长的儿子是青阳县老爷最看好的一名生员,豁牙子若要一意孤行,怎么都得掂量掂量。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林丫头他爹欠你银钱这事我还是证人呢,还债日子还有半个月,你总要给她些时日筹钱。”
一些大娘闻声附和:“是啊,林正文才走了多久,尸骨未寒啊!”
躲在村长身后的林映春冲豁牙子抬起头,故意露出那朵不起眼的白花,眼底一片森然。
豁牙子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觉得后背隐隐发凉,他已年近四十,平日里作恶多端午夜也曾梦回过,此时想起那些梦来,越发冷汗涔涔。
“那可说好了,半个月之后我若见不到银子,她就得拿自个来抵!”
不等村长再说什么,豁牙子撂下一句话便着人扛起轿子匆匆离去。
一位大娘小声唾骂:“活像被鬼追了,呸!”
村长呵斥:“多嘴!”
大娘讪讪,豁牙子走了,她们没有热闹可看,又生怕林映春向她们借钱,也逃似的回家了。
闹剧结束,院子里只剩下村长和林映春。
“村长,您放心,半个月之内我一定能凑齐五两银子,不会让您为难。”相比林父走之前的柔弱,林映春小脸上浮现出村长从未见过的坚定。
村长欣慰地点点头,原本他是想自己拿出一半银子,再找村里人筹钱平账,但林映春信誓旦旦地说出这番话,他觉得这事还能再缓缓,毕竟他家那个婆娘是个极抠门的。
林映春心里明白,无论如何,村长决不会让豁牙子真把自己带走,若真让他成事,且不论大山村以后在县里如何立足,只说村里,必然人人自危,他作为一村之长,还有何威信?
只是她却不能靠着村里解决眼前的困境,日后自己一人立起来好好过日子,像今日这样的麻烦定不在少数,难道要次次都找村长吗?何况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赚钱的能力,系统给了自己最大的财富——那门外语。
方才一番混乱,倒让她惊觉系统许给她的那项能力,正是村长儿子在人前卖弄过的海外语言。
如此,她倒有了赚钱的主意。
……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接下来的几日林映春早出晚归,果真不见豁牙子再生事。
村里人对林映春又怕又好奇,怕的是她来借钱,好奇的是她怎么能斩钉截铁地说能还清欠债。
有那好打听的婆子,徘徊多日,终于在十日后远远看见村长从林映春家出来。
老村长:“丫头,回去吧,你家的东西,就先放在你自个儿手里。”村长拿出林映春爹爹生前放在他这里的地契。
家中无大人,林映春又还不经事,林正文怕她守不住宅子,便托付他照看一二,这也是村长今日来此一遭的另一个缘由。
林映春听出村长言外之意,他是想让自己拿着地契收拾包袱出去躲一躲,可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再躲能躲到哪里去?
何况,她爹爹确实欠了银钱,而她也不想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与其无限期地被人追债,不如拼一次,想想法子尽快凑齐债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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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降、喜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