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沛麟坐上车。
却被一圈热血学生人肉塞住。
霍沛麟皱眉,问怎一回事?
“霍少,大学生游街闹事,我们的人不小心碰坏了他们的摄影机,被堵着不教走。”
“谁准你们动手了?砸坏的东西赔人家。”
“霍少,我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些学生太缠,请您稍等,我马上下去解决。”
“加人工、加人工!”
“加薪、加薪!”
“霍家码头殴打学生、公平何在,尊严何在……”
“抗议、抗议、撑到底……”
……
乱糟糟的人群,下车的孟经理被闹到发昏,扯着嗓子先安抚激进的学生仔们,“同学们、同学们静一静,对不起,都是误会,损坏的东西我们一定照价赔偿。”
“有钱了不起啊!”
“就是,有钱加人工,你们可知工人做工多苦?”
接着有工人开始细数48小时工作日常,乍一听,确像压榨长工周扒皮。
孟经理的声音快要被淹没,好担心把霍少的车子掀翻,孟经理急到原地打转,紧要关头,后面开来几辆车,下来许多黑衣革履,原是忠叔带手下赶到。
先护霍沛麟,忠叔喊工人代表商谈。
孟经理才把两拨人分开,带着学生去旁边交涉。
季风和唐鹤荣赶到唐小妹身边时,工人学生们刚被艰难劝开。
“二哥,你怎么在这?”
“不好好念书,跑这危险的地方来讨打?”
唐鹤荣逮住他妹妹,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没事啦二哥——嘶,大概只崴了一下脚。”
唐鹤荣无奈,搀扶起他妹妹,护在身后,朝孟经理喊:“喂,你是什么人?怎么还打学生?”
“我是这片码头管理人员。”
“唐鹤荣,被你们打的学生家长。”
怎么还有家长?
霍家码头殴打学生,明天要是爆出这种夸大其词的烂新闻,他就等着卷铺盖回家吧。孟经理擦了擦头上的汗,站出来,点头哈腰说:“唐先生您好,哪里有什么殴打学生,这中间肯定是误会,在这里我先给各位同学道歉,实在是对不起。”不等学生们反驳,孟经理鞠了一躬。
“职工会与劳工处都来了代表,我们今日便是来解决关于码头工人们的问题。刚才现场可能有点混乱,同学们受到了惊吓,不小心损坏的机器我们一定原价赔偿,受伤的同学我们也一定赔付医药费。”
“我们不是为了钱!”
带头的学生意气风发。
不惜一切息事宁人,看着远处的一排小汽车,唐小妹脑子转的飞快,跛脚跳出来谈判:“今日之事我们可以按下不报,但有谈判条件,贵司与工人们近期的谈判会议,我们报社要独家参与。”这样他们可以握到一手讯息,机智。
“这个——”
孟经理为难,他做不到主。
如实回:“同学,这件事我还要向老板请示。”
“好,等您消息。”
孟经理跑去请示霍沛麟。
唐鹤荣看着不省心的小妹戳着脑门骂她。
“崴脚能换到这么大一个机会,很值得了。”
不一会儿,孟经理跑回来,告知学生们,老板发话,可以。
大学生们当场欢呼,初次谈判完胜。学生们也不好糊弄,最是难缠,学生代表去跟孟经理买砸坏的机器,交涉谈判会议时间。
唐小妹也想掺合,唐鹤荣警告她现在不去医院以后就不要出门了,小妹只好乖乖听话。
季风掌了眼伤,只普通扭到罢,揉一把就能解决,唐鹤荣非要带她去大医院,反正有资本家付医药费,一定要做全套检查,唐小妹不依,跳着要去跌打损伤馆抹药酒,唐鹤荣拗不过背她去抹药酒。
事不关己,季风全程只当看热闹。
唐家小妹无事,季风打算先走人。
唐鹤荣背起妹妹。
“哎哎、哥,带着我的作业。”
“大姐,我要背着你。”
唐鹤荣看着半人高的破报纸。
“我来拿吧。”
季风只好搭把手,帮他们拖走报纸。
“姐姐好靓!”
唐鹤荣炫耀讲:“这我风哥。”
季风笑说:“小妹好,叫我季风就好。”
唐小妹拍着她哥的背,呼道:“哇,这就是哥你常讲的好厉害的风哥哦!大哥好,我叫做唐鹤桦,是他妹妹啦。”唐小妹一副迷妹样,看来唐鹤荣没少念她。
季风拿沓报纸朝唐鹤荣打。
唐小妹指挥唐鹤荣进了一家跌打损伤铺子,满屋的药酒味道,横幅乱飞,写道风湿骨病,都医得好。座位旁边摆了骷髅架子,半人高的药瓶子,贴着毛笔字九转还魂丹,要不要这么夸张啦?唐鹤荣低声质疑:“这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我们学校的男同学,打球伤到都光顾这里,老师傅神的很。”
唐鹤荣:“……”
走出来位满头银发的老大夫,银丝眼睛,中西结合。看得出来确与唐小妹是相熟,打着招呼,摸骨一正,好了。唐小妹往地下踩道:“看吧,我都讲了,不用看医生,抹点药就好了。”
“伤不看病,那医馆都要关门好了。药酒要按时擦,少跑拥挤的地方。”
医生终于讲了句中听的。
唐鹤荣拍着他妹子脑袋,“听到没有,要谨遵医嘱。”
季风帮他们拿药酒,对垫着药酒的报纸格外感兴趣,认真念上面的招工信息,老大夫推了推眼镜,问她:“找事做?要不要来我这里帮忙,人手不够。”
季风转了一圈,医生自己都忙到四脚朝天,要是她来这里工作,哪有时间念书,季风道谢婉拒,说她不爱闻药酒味道。
大夫忙中偷闲,打量了她一圈。
推推眼镜诫道:“不爱闻?你也要用,现在的女仔真是大胆,舞刀弄枪。”
唐鹤荣听了,终于赞他:“神医!”
搞完后,唐鹤荣带季风同妹子去吃叉烧。
季风儿时家风严格,小巷露天吃饭也要食不言。
唐小妹喳喳讲不停,又问季风干嘛要出去做事?
季风咽了饭粒,支下筷子,笑道:“不赚钱,那怎么活?总不好每日都来蹭你哥哥的叉烧饭吃。”
唐鹤荣率先表态:“我没问题,非常乐意。”
季风瞪他讲:“我有问题好不好。”
唐小妹摇头,亦赞同季风,说:“不要,每天吃,腻死。”
唐鹤荣敲打他妹头。
劝季风道:“边做工,边上学,好辛苦,要我说就先去专心读书。”
唐小妹仿佛找到了共同话题,感兴趣问季风在哪所学校念书。
季风有点难为,坦白讲:“只是有上学想法,还没有找到学校,只怕不收我这么大龄的学生。”
“风哥几岁?”
“十七。”
唐小妹热心同她出谋划策道:“说来好巧,我社上周采访过一位名人,是明德女高校董之一,明德女高今年增设一条学生入学方式,可从中学一年级开始直接资助入学。只是17岁……现在才入学,年纪确实蛮大的。”
说来这是目前他们看到的唯一机会。
唐鹤荣问:“能不能直接念最高年级?”
唐小妹摇摇头,“那也要通得过考试。”
季风沉默片刻,问相关资助入学条件。
“过程倒蛮简单,给学校资助一笔钱,加一位有社会身份的人士做入学担保。”
唐鹤荣听后说:“资助一笔钱倒好办,可有社会身份人士,这怎么说?”
“或许我可以试着去找找那位校董。”
季风一向不爱麻烦别人,局促讲道:“会不会很麻烦,要不先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唐小妹热心,一定要去试试。
几人分开,季风还是回了她妈咪那里。
还未到门口,警觉房内与前几日大不相同,按了门铃,家里佣人脚步匆匆,显得尤为勤奋灵敏,季风进了大门,问:“今日有客?”
“小姐,是先生回来了。”
看得出连佣人都喜上眉梢。
“哦,好。”
季风对蓝荣升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年前的那个晚上。
季风进门,蓝嘉蒂带着蓝嘉豪在大厅玩,嘉豪蛮听话,记得他妈咪教导,爬起甩着小短腿过来叫季风姐姐。
蓝嘉蒂把他拖过去,使坏说:“别叫。”
嘉豪哭闹起来,楼上似有骂声,李婆大惊,立刻来哄小祖宗,不一会,黎氏喊道:“哭哭哭,怎么这么大的孩子都看不好,是谁总惹哭祖宗。”
黎氏施施下楼梯,一手扣着领口盘扣,一手整理头发,看见季风也在,黎氏下意识擦了擦嘴角,说:“阿风回来了呀。”
黎氏今日穿了一件旗袍,织锦海棠,屁股处的海棠正红,胸前有镂空黑丝,高出她这几天的穿衣格调,应该是特意为蓝荣升准备的,黎氏走到了季风面前蹲下去,她身上有股很重的腥臭味,季风不由退几步,轻“嗯”了一声。
蓝嘉豪攀在他妈咪身上,控诉小姐姐打他,黎氏打了嘉蒂一巴,以此来哄嘉豪,蓝嘉蒂仗着她爸爸来,也扯着嗓子哭起来,一时好不热闹。
“闹什么!”
楼上的蓝荣升一声喝住。
季风抬头,见蓝荣升叼着雪茄,从刚才她妈妈出来的房间走了出来,小孩们都安静不哭闹了,蓝荣升站在二楼,居高临下说:“阿风回来了。”
黎氏比季风反应快,说:“是呀,我阿风回来了,阿风,快叫你蓝爸爸。”
季风被她噎住,根本叫不出口。
“不为难孩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叫。”
蓝荣升掸掸雪茄,道: “开饭吧。”
比起七年前的记忆,蓝荣升显得更肥横了,尤其那张脸和肚子,季风想,果然不论过多久,这个人都是一如既往让她生厌!季风告诉黎氏,她用过饭了,就没有下去。饭桌上蓝荣升听了,只是对黎氏说,蓝家没有这规矩,下不为例。
季风一整晚都待在自己房间,小孩子们被看的很好,再未哭闹。被老大夫强制开给她的药酒熏到头昏,季风把药酒拿去给李婆。
被嘉豪来来回回闯入,蓝荣升与黎氏的房门没有关住,无意间看到蓝荣升躺在沙发上,黎氏坐在他胯间,虽然衣着整齐,但她穿的高叉旗袍并不影响办事。
隔衫揉的那朵海棠花皱巴巴,季风无兴观摩准备走开,听得她妈咪在向蓝荣升说她的事,蓝荣升咳了一口老痰,说:“念书?哪有这么大还跑去念书的。”
“阿风才17,还是个孩子,哪里大了,学费不要老爷开支,只帮她安排个好学校就行。”
“不要我拿钱?你们母女哪个花的不是我的钱。” 蓝荣升一声低喟,喘气满足摸着黎氏说:“17岁,还稚嫩,要不考虑跟了我,我送她去念书。”
黎氏打他,低声说着怎么怎么伺候他。
季风恶心,跑回房间,心中愤恨,恨不得现在就去伺候断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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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深夜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