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吗?”
在白钰眼中,长晓中蘑菇的毒比自己想的要厉害,两人含着内丹化了这么久才化解开,说明这热毒十分之难除。
看来下次不能让她吃这些口味奇特的蘑菇了。
长晓抱着被子点头,很羞涩,脸上的红倒是退了,耳根上的红却一直保留。
这次她第一次跟人接吻。她把自己吻得呼吸不畅,快要窒息了才把姐姐放开。
睁眼对上姐姐的眼睛时,姐姐的神态比她自如很多,呼吸也不似自己这般紊乱,就好像她是一个病人,姐姐是一个尽心尽责为她治疗的医生,全是职责,无关感情。
长晓把异样的情思压在心底。
“那你耳朵怎么还是这么红?”
白钰卷着内丹与长晓纠缠时,想的确实是赶紧将她身上的热毒平息下来。至于接吻代表着什么,又昭示着什么,她无暇去管顾。
长晓睁着眼睛,像只小兔子那样,躲在一片宽大的菜叶背后,边用嘴咬着被子的边缘边低声说:“没那么烫了……”
又问起姐姐的手:“姐姐手上的伤疼吗?”
“不疼,血已经止住了。”白钰伸手去触摸长晓的脸,用的就是那只被她咬破了的手。
“下次你还敢吃我给你采蘑菇吗?”她笑着问。
“敢。”长晓说,“姐姐的血和……好神奇,能解蘑菇的毒。”
她以为是血和口水的功劳。
白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正要把被子拉下,把人捂严实,哄她去睡一觉,门外传来毛毛赖嘹亮的喊声:“长晓,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紧接着是摩托车的轰鸣。
“毛毛姐来了!”长晓揭开被子,眼睛亮了,“毛毛姐给我们送物资了!”
她翻身坐起,很激动的模样,快速地拢了拢乱发,用手做梳,梳平整,然后用皮筋扎起。
“你去吧,我在里面躺会儿,懒得动了。”白钰不期待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并对外人来打搅她和长晓生活的行为感到不悦。
她躺下,细软的身子像一条被风吹起的柳条那样,慢慢地落回原位,身姿十分曼妙,随后玉色的手臂支起,撑在脑袋上,对长晓说:“山高路远,这座山挺大挺绕的,晚了可就要走夜路了,记得叫你毛毛姐早点回去,她家里丈夫孩子还在等呢。”
“嗯!”长晓应声,帮姐姐把床沿的被子掖好之后才跑出家门。
白钰的目光随女孩到门口,心里说不期待不想管懒得见,但偷听的小蘑菇已就位,甚至比长晓跑得更快。
她得知道负责联络的人有没有给长晓带口信,她要了解长晓什么时候出山。
屋外,跑到黄土路的边缘长晓气还没喘匀就和停下来的毛毛赖打招呼:“毛毛姐,今天你怎么有空来?”
她记得毛毛姐说过,这个时节,村里在种水稻,他们每天都要下地干活,很忙的。
“不是答应你买完会早点送进来的么?不过席子没有,我在圩场上找了好几家,都说卖完了,实在找不到。其他的,我都给你买齐了,你看看能不能凑合?”赖毛毛还是那个利落劲儿,将车停下,将头盔摘下,抱在手里,言笑晏晏地看着长晓。
长晓打心底里认为毛毛姐是一个很飒的人,笑着跟她说:“不要紧的毛毛姐,那席子躺着已经不痒了,而且我也睡习惯了,不买也行,别浪费这个钱。”
入乡随俗,长晓一直尽力在跟随。
毛毛赖说:“剩下的我都给你买齐了,搬进去吧。你说要菜谱,我特意给你挑了本厚的,这段时间可以钻研钻研,以后出山也能自己炒两道菜了。”
“谢谢毛毛姐,不过有件事我得给你说一声。”长晓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带着叮嘱的意味,“我们这座山里有狼,我前两天遇上了,你进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毛毛赖听了以后脸色亦有变化,不过不是像长晓这样凝重而忧心,而是黑下脸,严肃地反驳:“怎么可能有狼?你在说什么胡话!”
声音没有收住,大了些,眼睛也瞪了起来。
这样的毛毛姐乍一看就有些凶,而且是凶神恶煞的那种凶,与以前的好颜色大为不同,长晓看愣了。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毛毛赖忙挤出一抹圆场的笑,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我是说、我是说……我们这里已经好几年没看见狼了,不可能有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去年还有打狼的队伍进山,把这几座山都排查了一遍,也没找到狼啊。”
“我真遇到了。”长晓说,“而且啊,我进山的第一晚就听到过狼叫,代表是有的,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毛毛姐每次都带这么多吃的进来,她还爱带生肉、生的家禽,被狼盯上,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
毛毛赖怀疑的同时又在反复确认。
她知道长晓这孩子乖得很,不会撒谎,但在这山里……就是不可能有狼的啊,“你真遇到了一群狼?”
毛毛赖很严肃地问她。
“嗯,好几只。”
“那怎么逃出来的?”毛毛赖的脸拉了下来。
“用你给我的电击棒。”长晓觉得今天的毛毛姐好不一样,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透着不信任,语气也很凶,有一种高高在上想用气势压倒你的架势,像她们学校的教导主任。
长晓说着,声音就不自觉小了。
毛毛赖快速在脑袋里评估长晓用电击棒制服几头狼的可能性,依旧觉得真的遇上了,这样一个柔柔弱弱、手拿画笔、养尊处优多年的小姑娘,不可能战胜狼群,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面前。
毛毛赖觉得长晓在撒谎,她要冷下声音询问她为什么要撒谎,刚要出声,瓦房里走出一个肤白胜雪,红衣翩跹的女人,张着红唇,声音柔柔地飘来,“长晓没有说谎,她确实遇到了狼,还从狼群里救了我。这位姐姐不信的话,往东走几里,再往北拐,在一处密林中,你就能看到狼的尸体。”
“你是谁?”毛毛赖眉头皱起,警惕地看着身前的人。她手抱头盔的姿势已经换成了把头盔放在腰侧,手探向头盔的内胆,准备随时取出头盔里的东西。
“我叫白钰,哪儿的人不记得了,脑袋受过伤。唯一记得的就是被家里人抛弃,丢在这深山老林里,然后一直走,一直走,就和长晓遇上了。”白钰边说边绕着毛毛赖走,见她用目光打量自己,自己也用目光打量她,语气软绵绵的,但目光丝毫不怵,“当然是先遇上了狼,再遇上了长晓,长晓救了我,还把我捡了回来,以后就是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山里多了群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狼,毛毛赖就不信了,这会儿还多了个身形妖娆的女人,说什么被家里人抛弃,靠着自己的腿走来的。
根本不可能!
毛毛赖血压一下子上去了,只觉得脑袋乱得厉害,不知道从哪儿开始理起。
“东西给你们放这,我去山里巡一圈。”她要去女人说的地方看看,看那里是不是真有狼。
“你一定要小心啊毛毛姐。”长晓叮嘱。
“放心,姐在村里是杀猪的,来一只我宰一只。”毛毛赖戴上头盔,跨上摩托,简单应一句就出发了。
摩托扬起的尘土消失不见,白钰和长晓一起拎着东西回了瓦房。
“我们有蚊帐了姐姐!”一包东西里,放在最上头的就是长晓心心念念的蚊帐。毛毛赖特别会挑,给她挑了个荷粉色的,装上以后她这床就有点像她小时候睡的公主床。
“现在要挂上去吗?”
“嗯!”
两人在屋里挂蚊帐,那厢,毛毛赖已经找到白钰说的那个地方了。
这个地方确实有几只狼的骸骨,横七竖八地躺列着,只是腐化程度大大超出毛毛赖的意料,没有血肉只剩白骨。
白骨上长出一朵朵颜色鲜艳的蘑菇,看来就是这些蘑菇把这几只狼的血肉分解了。
毛毛赖的脸当场就黑了,脸色很不好。在不可能看见狼的地方看见狼,她不知道该怎么向那位解释。
这是她职责的疏漏。
毛毛赖掏出手机,对着这几具狼的尸骨拍了几张照,然后骑上摩托,朝着这座山的山脚驶去。
这座由毛毛赖千挑万选的山,是Z市所有山中体积最大、山体最复杂、植被最茂密、山路最崎岖的一座。
毛毛赖当初为了找到它,骑坏了五辆摩托。
本以为这事能安安心心地到结尾,没想到中途却出了个岔子。弥补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赶紧去查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崎岖道路的尽头,毛毛赖来到了一堵高大的被爬藤掩映的绿围墙面前。
摩托车的速度不减,绿围墙自动对她打开了一扇门。
门外有人看守,那是她的手下。
被允许的人进来时,这扇门会打开。
出去时,这扇门会关上。
你以为这样的围墙只有一堵么?
从天上看,经过充分伪装的墙体将这座雄踞在大地上的山包围了起来,形成一道严密的屏障。
屏障里有一个被密切看管的人——那就是对一切毫不知情的长晓。
有没有嗅到阴谋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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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