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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要求学生会负责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一阵后石柏重新前倾身体靠近了话筒。
“不管调查结果怎么样，这次事故的原因都出在我们学校的计算机系统。我们学校科学部，是全校学生活动经费中分配得最多的部门。结果却是出问题最大的部门。科学部长是否应该请辞以示负责呢？另外Alpha公司虽然也是顶尖科技企业，但全球顶尖科技企业却还有不少选择。出于安全考虑，是否应该尽快停止和Alpha公司的合作，选择像Hypersoft这样有历史的传统IT企业来负责呢？”
“我附议！张正浩负责！”
原以为石柏攻击对象是夏佑善，但没想到他说这番话，矛头想要真正指对却是张正浩。不愧是意见领袖，场内很快就满是声讨张正浩的声音。
“请各位保持安静！”主席这时开口了，“对学生会具体工作的建议，请另行提交动议讨论。至此，我认为讨论时间已足够充足，休会三分钟，三分钟后将就罢免夏佑善学生会长的动议进行投票。”
听到主席这么说，我又坐回了沙发上。说实话，现在的情势，我也不知道对佑善是有利还是不利。
“大致上是不利中最有利的吧。之前的辩论虽然都是佑善的反对意见，但佑善都一一破解了。主席在这个时候终止讨论发起投票，就是怕张正浩之类的再提出什么出格的意见。最终发言的石柏也把矛头指向了张正浩。总的来看，班联主席还是站在佑善这边的。按道理说，就算属下的人出错肯定也是头头负责，但偏偏张正浩又正好也是班代表之一，而且还是提出这个反对动议的人。经过这场辩论，大家到底会持什么意见呢？如果我是班代表也很难下决断呢。最终还是要看这最关键的三分钟吗？”
见我不会走后，王朗放开了我，又恢复了那副电视里常见时事评论员的姿态。
“三分钟不是休息时间吗？”
“就因为是休息时间，所以才关键。男人是在哪里都能谈论上政治的。从酒吧咖啡厅的厕所，到三温暖的桑拿房。因为没有正式场合的束缚，所以在休息室里的辩论尺度更大，也更能表达真实意见。”
了不起，这完全就是个专业的评论员嘛。“你的梦想莫非是做议员？”
“做议员多累，这么多选民的眼睛盯着你，还有花边小报不断编造你的私生活。我的未来当然是继承华安医院，做影子政府的家族一员了。”
也是，这种阶层想要操控政策也不需要成为议员。就像是豪华大饭店的老板，哪个是需要亲自下厨的？但是休息室的辩论又没有电视直播，再好奇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在没多久后，休息时间结束，终于可以又开始了会议。
看到坐在佑善背后的咏荷脸色不大好，是休息室里的情况不妙吗？
主席敲了敲锤子说：“现在开始投票，两分钟内不按钮的班代表将按弃权票处理。”
投票的结果在大屏幕上实时显示，不断上升的数字比小时候看《超级变变变》的评分环节还让人紧张。好在这不是娱乐节目，不会为了娱乐效果延时计票好让票数一度对等。
真是投票的进程倒是缓慢得很，但在一分钟多钟的时候，反对票终于超过了半数。
“耶！我们胜利了！”我见后兴奋地抱住了王朗，接下来的票不管投给哪里也发挥不了作用了。
王朗回应了下我的拥抱，然后伸展了下身子说：“战争终于还是打响了。”
“诶？战争？我们不是赢了吗？”
“只是赢了这场投票而已。夏佑善是我们学校建校以来第一个被发起不信任动议的学生会主席。这次辩论爆出来的丑闻就够他受一阵子了，来年的学生会长竞选，估计成功率更是会变得渺茫。”
说的也是，刚刚的那阵兴奋劲，听了他的话后一下就没了。你就不能把这话藏在心里吗？
“好了，说说你吧。连我都瞒着偷偷跑去和夏佑善约会，你还真是有一手呢。”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那真的只是偶然。”
“偶然？在圣丽都内偶尔撞见一面我还能理解是偶然，哪有偶然到国外的？还不是在大都市里。”
“这事说来话长。”但都到这个当下了，如果再找借口不对王朗坦诚的话，这朋友就做不成了吧？于是我从夏佑善妈妈的误会开始一步步跟他讲。不过想到什么讲什么，又不能和他说夏超的事，所以没有条理乱七八糟的。
“好浪漫，有一种不拘于世俗私奔的意味。”
“私奔什么私奔啊？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事啊？”就连我都不懂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你干嘛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
“听懂不听懂的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是喜欢夏佑善的吧？”
“不不不，完全不是这样。”
“得了，亲都亲了，就不要瞒着我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刚刚的故事里我明明没有说亲吻的事。对了，刚刚都在联席会上投影了，我心一急还承认是我了。
“刚刚那个是误会，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就算是误会，大家也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夏佑善。”
“大家都看得出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王朗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说：“嗯……那就是当局者迷。”
“当局者迷又是什么。”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身边人比自己看得更清楚。”王朗说，“可是，都事到如今了，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内心吗？”
当然不能承认了，但是看到王朗的脸后，我不知为何又说不出这话了。
“不过，不去承认喜欢倒是一件好事。夏佑善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吧？”
“为什么？”虽然我也知道这是理所当然，但从别人口里出来，就有了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如果夏佑善和史蒂夫分手了，你今天做的这些不就都白费了。不仅绯闻做实，而且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新的责难。如果遇到比这更严重的事，你有能力帮上夏佑善吗？”
当然什么忙都帮不上了，但是史蒂夫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是他帮佑善处理好账务，今天的辩论也不会如此顺利。而我，至今为止只给他带来了各种负面新闻。
“要不要帮你安排留学之类的？凭你的家庭没法把你送去别的地方吧？我可以全程赞助你的留学费用。”
“为什么没头没脑地要我留学？”还有为什么要把电视的画面调回到张正浩放的那张照片。
“现实又不是电影，两个人相互喜欢又不能在一起的人呆在一起，动不动就见面，这对人来说不是折磨吗？还不如早点分开，互不相念。你考虑下吧，有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和我说哦。”
原来如此，回来后听到最多的便是被他抛弃的声音，就算知道事实不是那样，但一样的话听得多了却会不自觉地带入情绪。王朗倒是解释了其中原因，佑善想把我安排到海外，就是为了减少痛苦吗？至于是他的痛苦还是我的痛苦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去上海也不是件那么不好的事。
从联席会回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常恩。他也到了考试的时候，今天因为考试结束所以提前回家。我和他说了Pop跟我说的事，之前因为请假没法去室内滑雪场拍摄，明天正好有空所以趁着大家圣诞节回老家前把这工作完成了。
打开门后，却见到家里一副乱糟糟的模样。妈妈是在大扫除吗？
“爸爸答应了公司的事，他想在过年前能到上海都整理好。所以得从现在开始慢慢整理，把大件包裹先托运一些到上海。你们兄弟俩也整理整理吧，不然到时候等真走了这个也没带那个也没带的尽是些麻烦的事。”
泰恩转头看了眼我说：“哥你没跟爸妈说吗？”
正是，一直都没能找机会说出口，另外我心里也还有些犹豫。
“妈，你和爸爸一起去上海吧。我和哥不去。”
“说什么鬼话呢，一家人一起去上海多好？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住？”
“以前我们兄弟俩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差这几年有什么关系？我寒假还要参加高岭学园的特招考试呢。”
“什么兄弟俩，以前是没钱没办法。现在为什么还要过这样的日子？你是不想和我们呆在一起吗？吴常恩，你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妈妈的语气里充满了不悦。要是放在平时，我肯定改口顺从的话，可今天却说不出那样的话。花了一些时间鼓起勇气说：“妈妈，冷静想想泰恩的话也有道理。爸爸出生在中国，所以把中国当作自己的家乡。可泰恩不是，他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早就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真正的家乡，要他告别这里不是件简单的事。我们兄弟两个也有能力在这里生活，可以先在这里读完高中。等到考大学，或是大学毕业再考虑移民的事。”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
“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年节的时候就可以见到。还有，也可以像现在这样立个规矩，固定个时间一起吃个饭之类的。”
妈妈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但眼神中又充满了担忧。
“没关系，我们俩都长大了。孩子总有要独立的那一天，就当是我们比其他孩子更早一些。”
她的犹豫花了一些时间，好在最终说：“我知道了，我也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诶？”不仅我们两个，爸爸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有一个条件，吴泰恩你一定要考上高岭学园的特招。如果考不上，兄弟两个就都乖乖地跟我去中国。到了那里有华侨身份，比这里考好学校轻松多了。”
“哪有这样的？我考这里的好学校也轻松得很。”
我拉了拉泰恩的手说：“就这么决定吧，妈也是为了你好。的确华侨高考很容易就能考上顶尖的学校，中国那些挤独木桥的平民学生，做梦都没法获得这么好的机会呢。”
要说高考，经历过的我最有发言权。以前的我多羡慕那些有钱有权的同学，不是高考移民去竞争小的省份就是真移民获取华侨身份，这都不行就花钱给留学机构改简历都国外的好大学。光用钱就能把高考的难度降好几个级别。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可以不把握？
泰恩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我知道了，反正我肯定会考上高岭学园，融入财阀圈，嫁入豪门的。”
多亏了这孩子的盲目自信，今天的晚餐餐桌上无比和谐。不过这孩子真的行吗？我上网了解了下招生政策，高岭学园高中部虽然没有明确界定每年的招生人数，但除了初中部直升的学生外只招收奖学金学生。而奖学金学生录取人数从来没超过5人过。据我的经验，我在我们县读的最好的重点高中，全校排名前三也不用说等于全县前三，这样的程度才有机会在高考时勉强冲击清北。而这是个千万人的大都市，不用说竞争更是激烈。
“学习成绩倒是不用担心，我可是全市第一。”
“别吹牛了。”从到这个世界开始到现在我都没看见过你读书的模样。泰恩啊，应试教育不是只有聪明就够了。
“也是，你失忆了嘛。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泰恩学校的校园网不像高岭的那样发达，上面查不到过往的成绩记录，所以他回房拿来了往年的纸质成绩单。
什么啊？虽然全市第一肯定是骗人的，但是白纸黑字在说着真的都是年纪第一？“泰恩啊，你改成绩单了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躺到了我的床上说，“不过，问题是我听说高岭学园的特招考试成绩完全不重要。笔试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后评定依据至今都没有人知道。”
“这样吗？”我因为搜索招生政策，网页上自然而然又出现了不少辅导班广告。上面信誓旦旦地说有标准的技巧。对了，要不要借点钱给泰恩报个冲刺班？自古有钱孩子上辅导班才能学到一些关键技巧，所以才能比穷孩子更容易成绩好。成年后的考试更是这样，考公也好各种资格证也好，得花钱报上万元的培训班，才能有考上的希望。甚至有些培训班和录取机构有暗中合作，只有能提前拿到考试试题才能考上。
“那些都是骗钱的，面试技巧再好，学习成绩再好，结果没被录取的大有人在。哥你也是，听说没有一项成绩是能拿出手的，结果却被录取了。哥！你当时到底做了什么？”
也是，我去初中翻到过常恩的成绩，虽然也是全校前段，但是真的也说不上出彩。
“也是，哥因为车祸失忆，都不记得当时的事了。要是没失忆就好了，要是特别注意那一点我铁定就能考上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论学习论人品我可都是全圣丽数一数二的。”
那个，要说成绩单让我没法怀疑你的学习能力，但人品的话还真铁定不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我好像是知道一点录取的事。”
“诶？什么什么？快告诉我。”
“高岭学园的奖学金学生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学习特别好，好到可以大幅拉动全校平均成绩，让学校保身顶流的人。另一类是超能力者。”
“超能力者？”泰恩一个挺身起来看着我，盯着我看了三秒后说，“哈哈哈哈哈，哥！你又脑子糊涂了吗？”
“我是认真的！我就是因为有穿越的能力才被录取的。”
“在家里犯糊涂没事，在外面可别再随便被神婆骗了哦。”
泰恩一副不想和我争辩的模样，而我也懒得和他据理力争。反正到时候真的进了高岭学园他就明白了。有超能力的人大多都能成为财阀，就算是在同一世界里，平民和财阀的环境也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不亲身接触是不可能理解的。
“哥！你是希望我考上高岭还是考不上呢？”
“要是真的能当然是考上了。我们能不能留在圣丽，就看你这一次的努力了哦。”我们读初中的时候，大学虽然已经开始普及但还不是人人都能上的年代。都说只要考上重高，就等于一脚踏进了大学。而现在换成了高岭学园，那便不仅是等于必定能上好大学，而是一脚踏进了社会顶层的社交圈。
但这个当下，我却因为这个问句而略带愧疚。说白了，把赌注押在泰恩身上，就像是小时候不知道该走哪条路，和同行的小伙伴猜拳，看谁赢了就走哪条路那样的事罢了。某种程度上说我是利用了我的弟弟。
我是离开圣丽还是不离开圣丽比较好，我离开圣丽的未来和不离开圣丽的未来是什么样，我都连其中一二都不知道，只能利用这样的方式来进行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