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发来信息的是张正浩。还没等我抢下泰恩手里的手机,泰恩就已经编辑好了信息回复他:【条件是什么?】
【无条件,你也知道因为你我和他成了死对头吧?我得出了这口气】
【成交】
“喂!成交什么成交!你知道这位弗兰肯斯坦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吗?”
“就算造个科学怪人出来,只要他会站在你这边就没事。”
他才不是站在我这边,他站的更多的是科学这边,外加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情绪。
泰恩回的消息,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也不知道所谓的复仇是什么意思,会用什么手段。这捉摸不定的人和随心所欲的阶层权力,总给我一种没法想象的恐惧。
日子就这样在惶恐之中度过,复习让我紧张,调整不到好的状态让我更紧张。考试比我想象的简单得多,但也就如王朗所说,这意味着大家都可能考出高分,争取排名反而变得更困难。最让人不安的便是一周里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张正浩什么都没做比他做了什么更可怕,因为我见识了太多以前连想都想象不到的经历。
虽然和以前读的大学一样是走班制,但课程科目毕竟不多,考试季很快就结束了。考完最后一门课的第二天上午,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刚睁开眼不知道时间的时候,手机传来了张正浩发来的消息铃声。
那消息是一个链接地址,我点进去后跳到了校园SNS的电视台直播,正在播出的是学生会中期述职。虽然只是个学生会述职,场面却搞得跟圣丽都知事述职差不到哪儿去。校园SNS就能搜索到相关的介绍,每年春学期会进行选举,学生会会长获选后,从接下来的秋学期开始算一年任期,第一个学期结束正好算是期中,要进行期中述职。
这就不得不先了解下这个学校的学生会制度。以前就介绍过,这所学校学生的权力大过老师,但为了把控好学生的权力也需要健全的制度。班长之所以不称为班长而保留了班代表的名字,是因为他真的有代表学生民意的职责。再加上走班制松散的班级体制,这种职责就在班长工作中占比更大。
了解这点后,再把学校比作一个小国家的话可能会比较好理解。班长组成的班长联席会议,就像是立法权力机构,学生会就像是行政机构,校长带领各级老师则像是各级公务机构,家长会代表,校方代表与学生代表三方组成的学生奖惩委员会等各种委员会则像是司法机构。各有各的职责,也各有各的权力。什么?还有社团联合会?社团就像是NGO或是商会一样,相应的社联就像是有民意基础的总商会一样,虽然没有实际的权力,但是如果发声也会产生相当大的影响力。
我以前所在的国家,无论政企大家迫于权力装作一团和气。就算是真正的相关报告议事也不过是走个形式,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这里就不一样了,虽然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学生过家家,可这群上层社会的孩子不少都是有志向而且凭家族地位完全有可能成为高层政治家的人。所以这里比真正国会辩论的场面还要激烈。
佑善叙述的过程中,就一次次被反对的声音打断。而到了质询阶段,现场更是乱成一团。提问的人清一色都是反对的声音,他们攻击佑善最大的理由不用说便是在运动会时发生的事故。在他们口中,校运会作为每年最重要的学生活动,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大事故。
此起彼伏的反对声中,联席会主席给了张正浩发言的机会。学生会干部本来是少有为佑善说话的人,但张正浩不用说是站在反面。
“你和史蒂夫孙现在是什么关系?两个人分手了吗?分手了为什么还要虚伪地在一起作秀参加校内外各种活动?”
“我们两个的事属于私人感情d事务,恕我无法回答。”
“作为学生最高代表,全校学生事务的最高负责人。感情关系将对学生工作产生巨大影响。全体学生也希望知道真相,我希望夏会长给予正面回答!”
其他班代也跟着呼应呐喊。佑善被情势逼到了话筒前。不过他最终说:“感情d事务属于非必要回答事项,而且牵涉到他人**。我会经相关的人同意后,在之后的质询会中向大家说明。”
“夏会长是在逃避问题吗?”“竞选会长时承诺的会对所有学生公开所有信息呢?”“所谓的透明学生会在哪里?”“所以刚刚提出的**问题也对我们撒谎了吧?自行车赛的外包气象公司和Omega future有密切经济往来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在此提出弹劾夏友善学生会长的动议!”张正浩在嘈杂的人声中喊到。
“安静!安静!张正浩代表,你的动议提案我已收到,属于下一个议题范围。请讨论当下的议题!”
联席会主席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场内安静下来,但恢复了秩序后,他说的话却是:“目前因超过二分之一班代表已退场,今日议程中止。下一次议事,将在学期结业典礼前一天进行。散会。”
镜头转到了议席,刚刚还不断喧哗的议席,这会儿空了一大半。这就是传说中的退场不合作?这不是真正的议会里多数党派才会做的事吗?这联席会还真的搞得像真的议会一样。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夏佑善,我没见过这种真正讨论问题还会因为讨论而产生真正结果的代表会议,完全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丢失学校学生会长的职务了。别看只是个学生会长的小职务,问题就在这不是普通的学校,而是聚齐了世界第一阶层子女的学校。这些子女可是凭家族地位就能成为世界各个领域顶尖阶层的人士。而这个学生会长又是实际上掌控了这样一所学校权力的人,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大多数小国的总统还有影响力。接下来就看,夏佑善是主动辞职还是被联席会弹劾下台了。”王朗一副电视里常见的时事评论员的姿态说到。
“照你说的,不管怎么样不都是下台吗?”
“不一样不一样,本来就是因为出轨丑闻下台的,个人信用已经到底了。如果主动辞职还能以负责的姿态换回些个人信用,如果是被投票弹劾下台,就真的是个人信用崩塌。你也知道夏佑善是在商界打拼的人,对于经商来说,信用可以说是商界持久经营的全部。”
什么出轨丑闻?又是因为我吗?
“所以,就没有办法让他不下台吗?我没有可以为他做的事吗?”
“可能性很小。如果一定要做些什么的话,做个双面间谍怎么样?“
“双面间谍?”
“想要破张正浩设的局的话得先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会做些什么吧。怎么办呢……凭你也没什么实力可以对付他。学生会能有这样实力的……你知道后就联系咏荷吧,他说不定会有对策的。”
有道理,我连忙拨通了张正浩的电话,问他想做些什么事。
“当然是把夏佑善拉下马啦,借着学生会长的名头招摇撞骗,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开会前我就已经找好相应人数班代表发起连署动议,目前已经到了辩论的阶段。辩论完后就会进入投票程序,我原本还以为这会是件难事。但没想到看今天的议程,看不惯夏佑善的人也大有人在。结果说不定会出乎我们意料的简单。
“所以,接下来你要用什么手段勾结那些人投赞成票?”
“喂!不要用勾结这种词,我可不是什么肮脏的政治家。我们当然要有正当的手段了,今天攻击夏佑善的人有不少,等等我会将这些罪证一一整理,然后发布到SNS上放大舆论。再找些证据来做实这些事,在联席会辩论上一一列举,然后就静等投票了。”
真的吗?真的没有什么阴招吗?如果没有阴招的话,也就没有方法破招了吧?
“你后天要出席联席会辩论吗?”
“我?我能做什么?”
“当然是作为夏佑善出轨的证明人了。你这么直接的证人可以当场证实的话,就没有人会再信夏佑善的鬼话了吧?”
“这个……我再考虑下。”
“我在辩论会现场等你哦。”
张正浩说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就挂了我的电话。这下怎么办?就这么打电话给咏荷吗?我这个间谍也啥有用的都没做吧?
他这么做的话能有什么对策啊?
“这样吗?我还没关心今天的联席会,不知道还发生了这么种事。哈哈哈,没想到我们受学生爱戴的夏会长也会有这么一天呢。”
他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所以这下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样,就看佑善还想不想做这个会长呗。”
“他当然是想做才做的这个会长,你倒是没看到刚刚像正经国会一样的激烈场面。佑善这次的形势可真的不妙。”
“不用担心,这所学校都是他的,全由他说了算。”
“诶?但是,学生会在这所学校里的权力不像别的学校吧?”
“嗯,但是只要他想,就也没那么容易下来啊。当年他是为了对抗他父亲才拼命想要做这个会长的职务。现在他爸爸都走了,他继承的家产使他如今成了这所学校的最大股东。他的身份现在同时是学生会长和董事长,也就是这所学校横竖都是他说了算。如果把这所学校比作一个小国家的话,他现在就是学校的霸权君主。所以,就算真的通过弹劾议案,程序上说,议案最终要通过学校董事会签署生效,可董事会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啊。”
和王朗满是紧张的叙述不同,咏荷倒是从头到尾的淡然。不过,咏荷说的有理有据,王朗的话也不是第一次翻车了。
就在我以为我又白紧张了的时候,咏荷又开口到:“不过,最危险的倒是辩论会本身吧。”
“嗯?”
“辩论会上各位代表会抖出佑善的很多事吧,好的坏的,真实的杜撰的,直播会让这些事都散播出去,然后不知道会发酵成什么样子。”
“王朗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这些事不管真假,都会给佑善带来困扰吧?还会影响生意的信用之类的,影响他今后的人生之类的。”
“那倒是没这么夸张啦,所以张正浩准备怎么做?”
我把他在电话里讲的复述了一遍。
“诶?没想到他也是个正人君子。不过是用这么正当的方式,我们能做的范围也有限吧。”
“这方式正当吗?都把对方的私生活给抖出来了。”
“想要成为管理者,就是要连私生活透明地介绍给被管理者。相比真正的政治场,这种程度已经是相当常见了。你没见过小报里市长的报导吗?”
我以前生活的世界,政治是件极其敏感的事,所以默认不能关心。相对应的到了这个世界后,虽然看电视时也换到过一些野鸡频道,也没法建立起什么兴趣就马上切掉了。
“既然对方用了正当的方式,那我们姑且也先通过正当的方式来应对吧。”
“什么方式?”
“游说。”
“游说?”
“抱团是人的天性,就算学生间没有明确的政党,但是也有不少不成规章的小团体。这些团体里有影响力的人,就像是议会中的政党领袖一样。一旦拉拢了他们,我们就能获得团体内所有班代表的事前票。这就像是事前调查一样,基本可以确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票。再通过接下来的辩论应对,拉到中立群体的选票。由此获得联席会战争的胜利。”
咏荷切换到了视频模式,不过背景模拟屏上他映出一个包含所有班代表的名单。他迅速地将他们进行了分组。
“这些人是团体作战的领袖,数字是他们的跟随者。数字是1的则是完全独立的班代名单,简单说明的话,你就把他们想象成无党派议员就容易理解了。按照他们平时对佑善的态度,我们再将这些人分成五组,绝对会忠实夏佑善的一组。信任佑善大概率会忠实于佑善的一组。绝对中立的一组。大概率会反对佑善的一组。最后是绝对会反对佑善的一组。第一组占比13%,前两组总占比32%,前三组总占比52%。所以说,我们如果事前搞定前三组人手就能取胜。中间三组人相对佑善个人,更看重商议的事情本身,我们只要游说搞定第二组,第三组人中的大多数就好。”
“不过,人数还是不少呢。时间也紧迫,我一个人没法搞定。我把有价值游说的名单列出来,然后我们兵分两路行动吧。”
“诶?你是说让我也去游说的意思吗?”说服别人可是我最不擅长的事了,如果我擅长和人交流的话,也不会沦落到年纪一大把,还生活在底层中的底层那样的程度了。
“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就算是说服不下来,也可以大致探出口风来,他在这件事上会站在哪边,方便我们下一步的策略。这就是为什么说客是自古以来所有事件中必备又重要的角色。”
这话根本就不是在安慰我,而就是在通过正面对我施加压力吧?
但是问题也说不上大,和以前比,现在我身处的环境已经不再是努力也不会有收获的阶层了。所以也不用惧怕努力。
咏荷把分配好的名单很快发给了我,据说我要对付的都是些性格温柔,好劝说的对象。而难处理的则他来负责。他要见的人也有很多,所以不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都已经在学校里呆了一个学期了,我的社交面却极其有限,名单上的人我大多数认都不认识。先从名单里最简单对付的开始好了。
铃木吉彦,泰迪熊社团的社长,泰迪熊社团里的班代表有九名之多,而且都是女权主义代表。诶?男校里的女权主义?不过喜欢泰迪熊的人应该都挺热情温和的吧?都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必须得把这里作为开始了。
泰迪熊社团,今天有团员一起去买材料的日程。这家百货公司我认识,毕竟王朗经常带我去,我唯一拥有的SVIP卡,也正好就是这家百货公司的。
“铃木先生,今天没有预约哦。”结果没想到百货店的店员这样对我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