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忻只知道大概怎么训练信鸽,但其实她对于养鸽子一事也是不甚清楚的。叫残云去打听了饲养鸽子的牧人,经过十几天的寻找,终于找到了几家养鸽子的好手。
详细地询问了他们以后,才大概明白了一些鸽子的习性。一般情况下,繁殖期的鸽子在□□完成之后的十天左右开始产蛋,之后每隔一天产下一枚,下蛋的时间一般在每天酉时初,下蛋会持续几天,也就是说,每窝鸽子一个繁殖周期只能产下几枚鸽蛋。此后,雌鸽子和雄鸽子会轮流开始孵化,直到小鸽子孵化出来为止。另外,鸽子一年四季都可以繁殖,但是夏季和冬季极端气温的时候,它们就会停止产蛋。
姜忻想了想,问道,“如果将气温控制在适宜产蛋的温度,它们会一年四季都进行繁殖吗?”
几个养鸽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也都听说过,贵族的田庄里经常会有一些反季节的蔬菜,只是鸽子这种东西本来就少有人稀罕,更不必说为了鸽子耗费那么多功夫控制气温了。
“应该是可以吧。”其中一位手上有着厚厚的老茧,年纪最大的老牧人说话了,“有一年夏天,我在深山中迷了路,那里确实比外边凉快。外面的鸽子都已经停止下蛋十多天了,但是那深山里的鸽子窝里,却有刚下的蛋。我原以为是山里的鸽子比外面的精壮一些,将它们带了出来,没想到它们到了外面也不能再下蛋了。所以我想着,只要温度合适,鸽子是能够一直繁殖的。”
姜忻看这老人身上穿着灰色的长袍,宽大的裤子底下露出一双布鞋。手上的皮肤深深的褶皱在一起,形成一道道黑色的褶纹。指甲短而齐整,虽然是扁平的,却没有藏纳什么淤泥污垢。见姜忻一直打量他,大拇指和食指不自在地搓在一起,不安的想往后藏。
“你很不错。”姜忻朝他点了点头,“你最多养过多少只鸽子?”
“五十多只。”说到了自己的长处,那老人伸出一双手比出个五,带着些许骄傲说道。从其他人惊讶的表情中看出,这的确是一件很让人钦佩的事情。
“若是我叫你养五百只,你可能养得了?”那老人皱起眉头,思量了一下说道,“我可以试试。”
“好。”姜忻拍手,“我把乔府后面的一个花园给你,你就在那里养鸽子就行。不过我有个要求,我养鸽子不是为了食用,也不是为了观赏,而是为了传信。”
“传信?”
“听说鸽子不管飞到多远,都会归巢,这不就是最好的信使吗?”
“不错,鸽子确实极认家。”到底还是这个老人年纪大,阅历多,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我们从来没有养过这样的鸽子,只能勉强来试一试。而且,夫人想让它送多远的信呢。”
“短则一千里,”姜忻想到了从洛阳到雁门的距离,以及从洛阳到建康的距离,“长则一千五百里地。”
“这么远?!”那老人又皱起了眉头,后面的几个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无论你们能不能养不成,我一个月给你们十两银子。若是能训出能出城的信鸽,每个人奖励一百两银子,若是训出能飞出一千里的信鸽,每个人奖励五千银子。”
其实真实的西晋历史中,是没有银子,更没有银票的。那时的黄金提纯技术也差,一两黄金也就相当于人民币六千多块。但在这个游戏世界中,有银子,也有银票,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大概相当于现在的人民币六百元。而且这时的人消费主要是粮食,没有现代人那么多繁杂的物欲,所以十两银子已经是一笔横财了。
被金钱诱惑着,个个跃跃欲试了。
“夫人,若是想训出这样的信鸽,常养的肉鸽、观赏鸽恐怕是不行了。须得去山里,逮些野鸽子来。”别人都还畅想着以后能得钱的场景,那老人先冷静了下来,“以前有贵人要野鸽子入药,我倒是还认识几个会抓野鸽子的人。不过得去抓上至少几十整窝这样的野鸽子,才能慢慢繁衍出五百只。这样的野鸽子也不常见,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才能捉齐。”
“好,”姜忻虽然觉得时间有些长,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这一个月,你去后花园看一看,怎么把鸽舍建出来。”
那老人叫李迁,其实算不上是老人,今年只有四十六岁,因为常年去深山里打猎,比常人显得更老一些。李迁看了看花园,觉得地势有些低,而且想要训练出信鸽,就不能像肉鸽一样圈养在鸽舍中,最好是能常常去山林之中,与其他野鸽子能有交集。而且鸽子在贵人府中,也会扰了贵人的清静,若是再带了些病,把贵人家养的其他禽类给传染了就不好了。
姜忻思虑了一番,和乔翊齐商议后,在随园附近又圈了一块地,专门训养信鸽。
最后建好的鸽舍比一般的鸽舍大了不少,一般的鸽舍每平方米养殖3-5羽。姜忻按照鸽子的习性,每窝鸽子留足了上百平米,几十窝鸽子之间也用一些障碍隔开了。在室内搭建了不少室外的场景,尽快让山里的野鸽子能够适应下来。
整个鸽舍用土木做成,前后都有窗户,可以通风,窗户上钉满了铁栅,以免挪过来的野鸽子再飞回去。姜忻还在地上铺了像东北土炕一样的管道,这样冬天的时候也能使鸽子繁衍。
只待这些野鸽子,繁衍出来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小鸽子,就可以真正的训练信鸽了。
“祖母,我可以跟着你学训鸽子吗?”二郎家的成玉听说自家祖母训练信鸽,就是为了能和自己父亲联系,跑过来问道。
“当然啦。”姜忻并不怕这种法子流传出去,叫别人学了去,说实话,这种法子会得越多,反而对她越有利。若是大家都会了,不仅是她,别人的消息传得也快了。
以为成玉只会热闹几天,没想到这样无聊烦闷训养鸽子的过程,她能够一直跟着走下来。期间有几个子辈孙辈的孩子也来玩闹,没过几天觉得没意思就回去了。
小鸽子出生以后,等到它们都熟悉了生长的环境,先把它们带到离巢穴很近的地方,让它们自行找寻回家的路。在归巢的时候,提供食物给它们当做奖励。慢慢的训练鸽子的距离一点点变远,直到把它们从城外带到了乔府,这些鸽子也都飞了回去。
“成了,成了。”李迁高兴的解开在鸽子腿上绑着的书信,“夫人您看,鸽子能进城了。”
“祖母,咱们的信鸽,算是训成了吗?”成玉也欢喜着,绕在那飞回来的鸽子周围,好奇地左瞧瞧,右瞧瞧。
“算是初步的成功吧。”姜忻也甚是开心,不枉这三四个月一直盯着鸽子的功夫。“我答应过你们的,每个人一百两银子。残云,去把给他们准备好的红封拿来。”
李迁几人喜不自胜,同时也生出了野望,这只是一百两,虽然以前一辈子都未必赚这么多,但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若是把鸽子训练成能跨越上千里的信鸽,就能得到五千两。那可是五千两银子啊,买上几十亩地,自己家几代人都不用再愁吃喝了。
“听说你那鸽子训成了?”乔翊齐听到了消息,也好奇地跑来问了问。
“不错,如果用信鸽的话,从乔家到随园传递消息只用一刻钟的时间。”
“好!”乔翊齐先前并没有把它当回事儿,没想到这玩闹一般的戏法竟然还真的有大用,惊讶地赞叹道,接着又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只能从乔家往随园传消息吗?”
“往哪里传消息,就要在哪里养鸽子。鸽子只认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鸽子就是这么训成的。目前只在随园养了鸽子,你可以把鸽子带在身边,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把信息传递回随园。”说起正事来,姜忻头头是道,乔翊齐看着夫人认真说话的神色,莫名有些耳红,用手作拳头,在嘴边清咳了一下,才敢接着正视她。
“那回来在府里也养几只。”乔翊齐暗暗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姜忻赞同的附和,“本来我想把鸽子全养在府里,那养鸽子的人说不方便,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随园的那些鸽子我想训练出来后给二郎、三郎送去,这若是训成了,不知道要废多少鸽子,府里也没那样的环境。回来在府里面简单地养几只,只要随园的消息能传过来就行,而且养信鸽的人也都是现成的,这事情很好办。”
“夫人思虑周全,就按夫人说的照办就好。”乔翊齐越发不能正视她的眼睛了,有些羞赧的说了句话就走了。
吩咐了一个人在乔府里也照样养几只鸽子,姜忻和李迁就把所有的心力都扑在了,如何让信鸽可以飞得更远的事情上了。
以前她偶然在一篇故事里见到过,信鸽最远可以飞四千三百多里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鸽子是因为一代又一代驯养而成后,这种辨别方向的能力已经得到了足够大的进化。这个时代的鸽子在三百里远的时候,将近一半的鸽子都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姜忻一边心痛那些找不回来的鸽子,一边又在焦虑,她可没有那么长的时间,让这些鸽子一代又一代的进化。
就在姜忻烦躁不安时,李迁高兴地进来了。
“夫人,我细细观察了这些鸽子,可能发现能够飞得远的鸽子的秘密了。”
“是什么?”如干涸的人忽然得到了一捧甘甜的泉水,姜忻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