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宠我自己 第5章 狠不下心

过了一个星期，蔡晓灵又做梦了。

她梦见他自.杀.了。

蔡晓灵猛地惊醒，后背一片湿冷，再也睡不着觉。

她辗转反侧好多次，还是心慌得很，忍不住拿起手机，犹豫许久给他打了电话。

煎熬地等了好久，电话始终未被接通。

“张哲轩……”蔡晓灵泣不成声。

“怎么哭了？等我，我现在去找你。”他的声音突然出现。

蔡晓灵眼角的泪欲掉未掉。

萧瑟的冷风中，蔡晓灵呆呆地坐在楼梯口。

张哲轩一来就看见这幅画面，脚步渐渐慢下来，“怎么坐在这？这儿冷。”他走过去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还好，不冷。”蔡晓灵穿了厚重的羽绒服，也戴了暖和的手套，更穿了棉鞋。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看见人好好的，蔡晓灵脑子清醒了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总不能说她梦见他没了，着急想看见真人吧。

“我，我……”蔡晓灵抓耳挠腮，找不到借口，决定真假掺半说，“梦见您受伤了，特别真实，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想着还是和老师说一声比较好，您最近多注意安全。”

“我已经不是你老师了，叫我名字就好。”他回。

“噢。”蔡晓灵有点疑惑，他怎么跟梦里一样抓不住重点？她说这么一大串话呢，他就听到个称谓。

一阵无言之后，他问：“身体还好吗？”

蔡晓灵乖乖点头，“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他罕见地笑了。

一如她梦中那样好看。

“蔡晓灵。”

她莫名有些紧张，“我在。”

“好好生活，”他停顿了一下，“记得开心。”

蔡晓灵听到这话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小心翼翼开口，“你怎么了？”

他说没事，却第一次在她面前掉眼泪。

蔡晓灵感到无措，站起身想给他擦眼泪，却意识到自己得伸长手臂才能够到他的脸。

结果他低下了头。

蔡晓灵心脏怦怦直跳。

“张哲轩。”她鬼使神差地唤他的名字。

他的眼眶红红的，像兔子一样。

“我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她轻声问。

他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蔡晓灵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如果那些是梦，为什么他身上的味道如此熟悉？她以前只在门缝里见过他，不曾从他身边经过。

如果那些是梦，为什么他与梦中的他那么像，她有这么厉害吗？厉害到能够将他的性格完完整整地展现出来。

“熟悉到什么程度？”他又问。

蔡晓灵一怔，倏忽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我明白了。”他了然点头。

他好像快碎掉了。

“回去吧，天冷。”他抬手似要摸她的头，可最后他什么也没做。

如果不做点什么，以后就会后悔。

蔡晓灵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蔡晓灵抓住了他的袖子，挽留道：“你先别走好不好？”

他顿住。

蔡晓灵抿嘴，小手慢慢往下，牵住了他的手，“我这样做，你会讨厌我吗？”

时间滴滴答答，他如雕塑般纹丝不动。

蔡晓灵蓦地清醒，脸燥热不已，她刚刚说了什么啊！

“我……”蔡晓灵松开他的手，刚想尝试狡辩，他却反握住她的手，握得特别紧。

“蔡晓灵，你现在想活吗？”他低声道。

她被问懵了，他怎么问这种话？

“想。”她说。

“那你要是不想活了，提前和我说一声吧。”他接着说道。

蔡晓灵傻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越听越害怕，“张哲轩你在说什么啊？”

“你只是梦见我受伤，可我不是，”张哲轩自顾自说着，同时还死死攥着她的手，“我亲眼看着你一次又一次跃下高楼。”

蔡晓灵的眼睛猛地睁大。

“你一点也不担心我会难过，”他小声道，“每次都舍得伤害我。”

那些不是她编造的梦……

“你嘴上说爱我，心里却想着寻死，在我满心欢喜时，给我沉重的打击，”张哲轩放开了她的手，转过身来，“你是想报复我吗？你还恨我对不对？不管我怎么弥补都没有用，是这样吗？”

蔡晓灵的脸唰地惨白。

“是的话，我现在告诉你，”他又笑了，弯弯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你报复成功了，非常成功。”

“你说清楚一点。”蔡晓灵抓紧他的衣服。

“第一次，我问你恨不恨我，如果我没有拆散你和袁皓，你或许不会遭受那些灾难，袁皓会把你保护得很好。你说那些都过去了。”他慢慢说着，眼泪又坠下，“我以为你真的放下了，怎么也没想到你转身就爬上高楼一跃而下。”

蔡晓灵的手攥得微微颤抖。

“第二次，欺负你的人竟然喜欢你，我最开始没发现，知晓后，跟你保证以后会寸步不离地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一点伤害。你也说时间是良药，你已经痊愈了，想到有我的未来，只有满满的安心。”

他闭上眼，声音微哑，“在我们结婚的前一天，你发烧很严重，我带着你住了一晚医院，隔天醒来时，你闹着要喝八宝粥。我去给你买，谁知刚走到楼下，你的血就溅到了我身上。”

“第三次就是现在，对吗？”蔡晓灵开口道。

张哲轩睁开眼，“是。”

“张哲轩，”蔡晓灵抬眸看他，眼底全是悲伤，“你仅记得最后两次，实际上，我死了三十六次。”

他满眼惊愕。

“第一次我因忍受不了而选择结束生命，醒来便是地狱，”她想起当时来，身体忍不住颤抖，“我一睁眼，那拳头就往我身上砸。我逃脱一次，下次被抓就更加生不如死。我怎么反抗都改变不了，我只能选择再次死亡。”

“但……”蔡晓灵苦笑，“上天仿佛就爱折磨我。我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地狱。”

他颤着手擦去她的眼泪。

“就这样死了十次后，袁皓住到了我家隔壁，”蔡晓灵嘴角上扬，“他护了我一段时间，但仍挡不住那些疯子。我又死了六次，结果袁皓消失了，而施.暴.者变了，原来是一个小团体，那次变成了一个人，但她下手极重，跟原来的人不逞多让。”

张哲轩没勇气再听下去，“别说了……”

他将蔡晓灵紧紧抱在怀里，滚烫的眼泪滴在她脸上。

蔡晓灵缓慢眨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又自我毁灭了四次后，施.暴.者爱上了我。这回延续了十四次。后来，当我已经被折磨成疯子的时候，你和袁皓都出现了。”

她眼眸微弯，眼里却没有笑意，“第三十五次，你从我身边夺走袁皓，我经历数次毒打，你又回来了，将那些坏人都收拾个遍。我头一次得到救援。”

蔡晓灵垂眸，“可后来我才发现，你来晚了。我失去了爱人的勇气，也恐惧被爱。那些人已经把我改造得不是人了。”

“我错了，”张哲轩轻拍她的后背，“我不该让你又想起那些混蛋，不要想了。”

蔡晓灵没有听他的话，她担心他还会误会。

“我身上有很多丑陋的伤口，你越对我好，我越害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想我总死不成，那不如可以尝试再死一次，重来一次的话，我可以早早去寻你，这样你见到的我，就没有那么丑了。”

张哲轩死死咬牙才不至于让自己狼狈哭出声。

他多蠢啊……

他竟然认为是她想报复自己。

“第三十六次，我总算比以前好看了点，也苦尽甘来，然而在我以为自己要获得幸福时，突然来了个陌生人。她告诉我，这一切只是我的幻想，现实中的我还躺在ICU，让我赶紧脱离梦境，清醒过来。”

蔡晓灵停顿了一下，“听上去很离谱对不对？所以我没答应她，但她力气很大，她最后还是让我掉了下去。等我再次有意识时，我听见有人说：有心跳了！那时我想，推我的人没有说谎，以往种种，确实是我的幻想。”

蔡晓灵回忆结束，又感觉还有点不真实，她迷茫道：“现在的我脱离地狱了吗？”

会不会又给她一颗甜枣，再给她一巴掌？

“肯定摆脱了，你不会再受伤害，相信我。”张哲轩仿佛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张哲轩，我没有上一次好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很丑。

“你什么样子都好看，不准做傻事。”张哲轩差点被她吓死。

“噢好。”她乖乖应下。

“蔡晓灵。”

“嗯？”

“对不起。”

“没关系。”

“别哭了，再哭我要笑话你了。”

……

“你不仅是恋爱脑，还是爱哭鬼。”

“呼，呼”

“你在干嘛？”

“呼一呼就不疼了。”

“再加一条，你还是幼稚鬼。”

“妈，我不用补习了。”

“好，那妈和老师说说。”

“张老师。”

她飞扑过来，张哲轩连忙抱住她，“小心摔。”

“嘻嘻。”

他被笑得傻兮兮的蔡晓灵逗笑了，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第一次补习快结束的时候，你在楼道待了很久，干嘛了？”

他一愣，没有想到她还记得这事。

“我说了你不要笑我。”

“不笑你。”

“你看着很瘦，我很心疼，在楼道里偷偷哭了。”

她默了片刻，大声笑他，“就说你是爱哭鬼吧。”

“……刚刚才答应我不笑。”

“张哲轩。”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某天天气不错，微风徐徐，张哲轩背着他的小姑娘去踏青。

“再这么下去，以后我都不会走路了。”蔡晓灵的小鞋在空中荡来荡去。

“瞎说八道。”

“嘿嘿，”蔡晓灵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像猫一样蹭着他，“我男朋友真帅。”

“我女朋友真漂亮。”他唇角上扬。

时间坐着小船缓缓向前。

身体的疤痕渐浅。

爱意让血肉渐长。

麻木待不下去，打包行李去了远方，而希望住进她的眼睛。

“我的公主殿下，该就餐了。”

张哲轩抱起睁不开眼睛的赖床鬼。

“啾”他吻她的唇。

蔡晓灵眉毛舒展，唇角微微扬起。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的爱人。

好似美梦。

“是真的。”他顶着红肿的半边脸，眼眸里皆是认真与温柔。

蔡晓灵嘿嘿笑，小心揉揉他的脸。

张哲轩说：“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早早遇见你。”

蔡晓灵又笑了，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世界有不好，亦有很多很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