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惹得沈姒缩了缩脖子。
“没有,只是回忆刚才的烟火罢了”,沈姒想要往前一步逃离他的气息,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他圈至身前。
“我也在想”,声音越来越近,两人鼻息相闻,只差一瞬,便能相互触碰。
沈姒不敢乱动,心中羞脑,有心想推开她,却觉手中软绵绵,只觉浑身力气都不听使唤一般。
薄唇渐渐落下,她闭上眼,脑中虚幻,迷迷糊糊地想着,好像,一点不难受?
这个吻只停留片刻,崔季渊克制的放过了眼前人,只搂着她的细腰低声叹息,“我等你。”
等你能全然接受,半点不觉抗拒之时。
沈姒脑袋轻靠在他肩膀上,听闻此言,微微往里缩了缩,不知是遗憾还是高兴,声音几不可闻,“好。”
下一句嗓音恢复平常,”今晚,我们可要守夜?“
她这般明显刻意的转移话题,崔季渊挑眉,到也迁就她,放了禁锢她腰肢的手,改而牵起她,道:“要。你若是困了,也可先行去睡,我守着便好。”
沈姒摇头:“除夕难得,今夜我应当一起守的。”
不过一晚上,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夜半子时初,距离午夜还有半个时辰,沈姒半阖着眼,看着手中的杂书甚是无趣,掩嘴打个呵欠,慢慢有了困意。
就在她想要完全阖眼睡去时,感觉颊边有些痒,轻轻挠一挠,没精打采的睁大眼睛,看清了作祟之人,不太乐意的嘟嘴,软软道:"别扰我。“
崔季渊低笑:“不扰你,厨下饺子才好,正热乎,先吃点再睡。”
有饺子吃,沈姒睡意散了不少,揉揉眼睛,“那行吧。”
除夕守睡她都坚持到了现在,必不可少的饺子当然也得吃。
接了丫鬟盛的一小碗,碗里白胖胖的饺子,肚子圆滚,三口褶皱,皮薄馅香,一咬冒一口汤,是她爱吃的冬菇笋丁馅。
几个下肚,她吃的都小心翼翼,可惜,并没有吃到饺子里的铜钱。
遗憾的看一眼崔季渊,眼神问询,总不至于他们两个人一个都没吃着,府里下人不会连这点眼色都没吧?
崔季渊正欲摇头,口中似嚼到异物,质感颇硬,一猜便知是什么,所以最后摇头变点头,冲她颔首。
薄唇轻吐,出口的赫然是一枚铜钱,拿了帕子掩盖,交由丫鬟洗净了,才放至于桌边一角,以示喜气。
沈姒露出羡慕地神色,如何她就吃不着呢,虽然也只是图个好意头,实际还咯牙。
侍立的丫鬟十分机敏,见此,向主子问道:“夫人,可要再添上几个?”她保证碗里这次一定有铜钱。
沈姒挥手:“不用。”
一碗饺子已经下肚,要她为了枚铜钱继续吃,那却是不愿的。
吃完饺子,距离午夜只剩两刻钟,沈姒在园子里逛一逛消食,一瞬也就过去了。
子夜刚至,各家各户都响起震天的鞭炮声,噼哩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姒庆幸,多亏她坚持守岁,否则这一片轰声噪音,想要不被吵醒那才是真的难。
这会儿也不急着睡,闲闲地等着近处的鞭炮声都歇了,才宽衣入被。
大年初一,又是被吵醒的一天,沈姒抓了崔季渊的大手蒙耳朵,恨不得她睡的是个真空地带,与世隔绝才好。
崔季渊轻轻揉一揉她的耳蜗,带着睡意的声音低哄:“后日便好了。”
沈姒往他怀里再缩了缩,企图屏蔽声响,好在耳边也很快清净了。
每年除夕一至,便没法让人睡好,每每让人又喜又忧。
一觉睡醒,时辰不算太晚,辰正才过一刻,但枕边已然没了人影,沈姒缓缓抻个懒腰,活泛四肢。
眼神放空,出神地想,他精力可真足,明明凌晨一样都被吵醒,他却还能照常起床读书晨练。
不再赖床,此时虽不算晚,但与早更搭不上边,等会儿还要去文府拜年呢。
大年初一,江陵府这日的朝食习惯是要吃面食,不拘是馄饨、面条还是饺子,只要是米面做的,都行。
崔府厨房朝食备的足,各样都备了些,只看主子们想吃什么,就能立刻上。
沈姒选了清汤馄饨,汤色清亮,入口即化的薄皮,馅料劲道鲜美,一口下肚,鲜香暖肚,在寒冷的早晨吃着格外舒服。
崔季渊看她吃的好,吃完他碗里的饺子,让厨下又上了半碗鲜肉馄饨,细致的吃完,才放下手中碗筷。
这时崔管家也携着府中众人来给两位主子请安,两人受礼颔首,命青山和素衣一一给了赏钱,便出发往文府去。
到文府拜过年,沈姒和崔季渊并未久留,大年初一不宜在外吃饭,二人在文府留着说了会儿话,便往家走。
年初一的街上十分热闹,沈姒闲逛,看中了一处摊贩卖的十二生肖核雕,憨态可掬,形象十分传神。
拿起一个,举起冲身边人摇一摇:”可不可爱?“
崔季渊接过细看,不算十分精致,胜在神韵十足,见她实在喜欢,示意青山买下来。
沈姒桃花眼笑弯,大方道:”到时摆在你书房里,闲时作赏玩之物。”
“嗯,由你。”见有马车驶过,揽着她往里走一走,免得不小心被碰到。
却不想路过的是熟人,帘子一掀开,探出的人沈姒也认识,正是成亲第二日在街上遇到的许东华。
“崔兄,弟妹,真是巧。”大大的笑脸杵在车窗上,好在来人也知不好占着路中央说话,先行下了马车,让车夫去找个地方停靠。
“许兄”,崔季渊颔首,客气地随意问了句,“这是往何处去?”
被他一问,许东华脸上抑制不住笑意,大冷的天,一把折扇打开摇来摇去,沈姒都替他凉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