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值钱的 第34章 第34章

在人类自由联盟组织里，徐屏及其手底下那些成员对仿生人展开的狩猎活动，几乎是人尽皆知。

而组织里也不乏对他们这种恶意行为表示厌恶的人存在。

可纵使有再多人不满他们的做法，却也从未有谁能真正阻止过他们，包括将徐屏视为死对头的老严在内。

老严和徐屏互相视对方为眼中钉，都看不惯彼此的做派，开会时意见不合是常态，有时候劲头上来，互骂互殴，可即便如此，老严还是无法真正干涉到他及他们的行动，这种以“狩猎”仿生人的模式在组织里几乎成了默许的事情。

因为这事，解朝酲没少听老严的抱怨，耳朵也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其实他们都清楚，身处此地，希望人类与仿生人和谐共处的本来就是少数派，他们才是异端，话语权虽有但不多，大多数时候甚至会被打压一头，若不是老严实力强，少数派也没了。

但也是因为老严实力强，他的权力也被限制了很多，表面上看他与徐屏地位相当，但实际上徐屏地位远高于他，而且徐屏背靠大山——这个组织的真正领导者。

由于这位领导者从头到尾都未曾露过面，下达命令也经常是由徐屏来负责传达，所以不少成员都在猜测，其实徐屏就是建立组织的真正领导者，要不然他哪来的那么大权力。

这些成员间说的闲话也就是随便一听，以解朝酲对徐屏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是幕后大BOSS，顶多算是BOSS手里的枪，他要是能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扮猪吃老虎的大戏，解朝酲能直接跪下来给他磕几个响头。

奈何他底细几乎是明着亮在所有人面前，硬是把这种戏码套在他身上，实在太过牵强。

即便知道真正领导者确有其人，但至于他究竟是谁，目前确实也无从得知，那个人隐藏相当好，愣是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沈延夕突然问徐屏他们的事，解朝酲一猜便是和老严电话里说的那事有关，直接道破：“你是想说徐屏他们狩猎仿生人的事？”

沈延夕点了点头：“嗯。谁给你通风报信了？”

其实不用老严来说，徐屏那边也会想尽办法让他知道，解朝酲勾起唇角，说：“组织里七嘴八舌的人很多的，一个传一个，就传到了我耳朵里。”

沈延夕也就随口一问，对是谁说的没有兴趣，带着点天真，说：“那些仿生人不过是家政仿生人，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人，他们为什么要毁掉他们。”

关于这件事，解释起来是挺容易的，就在解朝酲加入HFA后不久，他发现组织并非如对外宣称那般，为了保护人类自由，其中存在诸多很严重的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些问题的存在，外人将HFA内部划分了两类人，一类便是借着各种由头对无辜的仿生人下毒手的极端人士。

那时候解朝酲也有同样的疑问，所以选择了暗地里独自调查，顺藤摸瓜地见识到了极端派成员在黑市交易场所贩卖拆解后的仿生人材料的场面。

顿时，他明白维持基地运作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且极有可能是未曾露面的那位领导所授意的。

回去后他将此事告诉老严，那时候老严刚装上义肢，在组织里算是小有成就的头头，但基本上没有实际权力，对那件事也就不以为意。

后来站到现在这个位置，两人都知晓其中的复杂，无能为力。

“和仿生人伤没伤人没有丝毫关系，维持基地的正常运作，每位成员的开销，每一笔都是不小的数目，这些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是说……”沈延夕诧异地睁大眼睛，理解其中含义，难怪当时徐屏会如此小心谨慎地拆解那个仿生人，事后还贴心地把每个拆解的零件整理收拾好装进盒子里，敢情在他眼中，这些都是用来卖钱的商品。

“他们攻击仿生人单纯为了拆了卖钱？”

诶不是，这个世界怎么什么都要跟钱搭上勾啊。

钱和权是新世界最为重要的两样东西，偏巧这里的人都喜欢它们，因为它们社会等级划分也愈加严重，多数人都梦想着成为十区内的居民，而要想成为十区内的居民，它们一样都不能缺。

在人类自由联盟组织里，这种人自然也不在少数，但他们中的大多数，对仿生人的恨意也是实打实的存在。

“不尽然，”解朝酲瞥了一眼被风吹动的花苗，“也是为了满足报复、泄愤的作祟心理。”

“草！一群烂人。”沈延夕低声骂了一句。

“确实挺烂的。”解朝酲附和了一句，又说，“不过组织内有条规矩是专门为这些人制定的，他们意外地遵守。”

原来这个组织里不仅有适用于所有人的规矩，还专门给这些人制定了特殊规矩，可圈可点？沈延夕看向他，说：“哪条？”

解朝酲突然靠近，右手搭放在沈延夕肩膀上，黑色的瞳孔里映着沈延夕的模样，凑近他的耳边，说：“基地外，禁止迫害组织成员。”

“……”听到“迫害”沈延夕的心脏咯噔一下，规矩是根据实际情况变化的，既然专门针对他们制定了这么一条，肯定是因为他们此前经常干出这种事。

沈延夕觉得自己能从徐屏手底下安然无恙地回来，可能和解朝酲无关，而是因为他们意外遵守这条规矩？

可他们当真会遵守这条规矩吗？沈延夕不太敢相信，战战兢兢地问道：“他们曾经迫害过同僚，是杀了人吗？”

解朝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收回手揣进兜里，耸耸肩说：“没那么严重，但也没多大差别。”

他的话把沈延夕绕晕了，和杀人没多大差别却没那么严重，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脑海里倏地回忆起那两个被拆解的断臂残骸的仿生人，情绪突然失控了般，胸腔内燃烧起熊熊怒火，语气变得很冲。

“能直说吗？”

说完，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红光。

转瞬即逝，但解朝酲还是特别注意到了，一边观察着他的异常一边回答：“你遇到徐屏的事，老严说这是他挖墙脚惯用的小伎俩，但其实我有听说些传闻，都是道听途说啊，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你要听就当听个故事吧。”

解朝酲把自己听到的传闻全都讲给了他听，其中凡是涉及到仿生人的部分，沈延夕听到时，眼睛都会闪一下红光，像是在发出某种信号一样，而他本人却没有丝毫察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解朝酲感到惴惴不安，万一这是意识核心在侵蚀沈延夕的人类意识该怎么办？

“你听到关于仿生人那些事时，觉察到自己身体上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啊，挺正常的。”沈延夕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难道眼睛又闪红光了？！

“怎么了嘛？”

解朝酲摇摇头，思来想去，决定坦白一些事情，他说：“你知道你现在使用的身体是从哪里来的吗？”

沈延夕傻乎乎地以为这是神专门为他创造的新身体，说：“不是神造的吗？”

竟然要从这里开始解释，解朝酲恨不得时间穿梭回去给篡改记忆的自己一巴掌，他在脑内组织了下语言，正打算解释呢，沈延夕突然摆摆手，打断道：“算了谁造的都无所谓，我是我就行了。”

沈延夕灵光乍现，隐隐觉察到他即将说的会是什么，于是匆匆打断。

不是他不敢面对，而是……实在难以面对。

要是从解朝酲嘴里说出“这副身体是我造的”这句话，足以颠覆他的整个人生，身体里小到每一颗零件，从内到外，岂不是被面前这位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可比拆解还要恐怖。

“现在的问题是，你可能不再是你。”解朝酲彻底摊牌，沈延夕惊讶地张口嘴，呆住了几秒，才说：“什么意思，我不是我我还能是谁？”

“当初我在制作这个……”

好嘛，那句话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了，沈延夕瞬间觉得自己失去了贞操，扶着额头唉声叹气。

“咳。”两人脑电波似乎不约而同地碰撞在一起，解朝酲的脸颊罕见地浮现出绯红，他偏过脸，问道：“还记得之前对我死缠烂打的Steiri吗？他们不断骚扰我就是为了你体内的意识核心。”

“我体内？”沈延夕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两人视线交汇，又立刻别过脸，“然后呢？”

解朝酲偷瞄一眼，说：“那个意识核心生出了新的自我意识，当我在你面前提仿生人的那些遭遇时，你的眼睛就会闪烁红光，所以……我在思考，是不是那个新的自我意识正在一点点……侵蚀你原来的意识。”

他一直意识来意识去的，沈延夕没太听明白，却能感知到事情的严重性。

“好比双重人格？一个人格正在吞噬掉另一个人格那种？”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解朝酲应道。

记忆还没恢复，人格又要没了？沈延夕顿时慌张起来，在原地走来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狠狠抓着解朝酲的胳膊，说：“你有办法解决的吧？”

解朝酲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这全都是因为他的自私，才造成了现在这番情况，他支支吾吾地说：“有是有……容易产生副作用。”

沈延夕镇定下来，问：“什么副作用？像之前的嗜睡？”

解朝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副作用小的话，比嗜睡症状要轻，副作用大的话，可能……”

“可能什么？我就觉得你这人特别磨叽，是死是活你给我个准话。”沈延夕耐心值正在以火箭的速度下降。

解朝酲终于抬眼，正视了他，缓缓说道：“一天二十四小时可能会有二十三小时都处在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