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会所。
俞悯生站在叶精颜身旁,面前沙发上,医生正在给叶精颜老爸做急救措施。
俞悯生可不是乖乖淌这一趟浑水的人,他来这纯粹是因为钞能力。
叶精颜朝他比个手势,“一百万,说好了,待会老头醒了,你就站着,我说啥你别反驳。”
俞悯生:真—孝子。
“好的。”
“不过,你姓叶?是我想的那个叶家吗?玄协会的叶家?”俞悯生问。
叶精颜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没点燃,“嗯”了一声。
俞悯生看着眼前着装不俗的父子俩,突然觉得这世界挺小的,“你老爸不会就是现在叶家的家主?”
刚刚混乱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喊对方家主。
叶精颜不置可否。
俞悯生还想再问,沙发上的人悠悠转醒,一醒就开始哼哼唧唧,“哎呦,快把速效救心丸拿来。”
叶钰就着水吃了颗速效救心丸,刚恢复一点,被人搀扶着坐起身,视线一看道面前站着的两人,一下子又颤抖起来。
“不孝子!不孝子!”
叶精颜把嘴里的烟掰成了V型,扬眉,“能不能换个词,听腻了。”
“早晚有一天我得被你气死!”
“你身体每年体检好得很,老当益壮,怎么会。”
“艹!”
俞悯生已经能听到叶钰磨牙的声音了。
“你来说,你跟我儿子什么关系?”叶钰把矛头指向俞悯生。
俞悯生顿住,然后放在身侧的手就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眼观鼻鼻观心——
拿钱办事,应该的。
“我是他的男朋友。”
叶精颜看身旁人一脸情窦初开的模样,这人装得还挺像回事。
"爸,这会你相信了吧。"叶精颜说,然后也不管自己老爸要杀人的目光,“我之所以一直拒绝相亲,这个就是原因,我现在只爱我的——”
说到这,他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然后丝滑改口,“我的宝贝。”
俞悯生恶寒了一下。
叶钰指着叶精颜,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你不是说,你不谈恋爱是因为找不到比你还漂亮的女生吗?怎么变成喜欢男人了!”
叶精颜挺起胸膛,“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漂亮的?找不到!”
俞悯生余光一瞥:真骚包加自恋。
“草!”一像稳重自持的叶家家主又爆粗口了。
“你别糊弄我,我不信。”叶钰说,“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和那个男的关系亲密过,怎么可能说喜欢男的就喜欢男的。”
闻言,叶精颜微微弯腰,将一颗头靠在俞悯生肩膀上,假装娇羞地说:“宝贝,竟然有人怀疑我们俩真挚的感情。”
俞悯生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凑近对方耳边说:“别嘚瑟了,你爸要被你气死了。”
他是真觉得叶钰那张脸都青了。
叶精颜也凑近俞悯生的耳边,看上去像是耳语,“没事,这老头命硬,活到99都没问题。”
俞悯生:真逆子。
“我是不会和他分手的。”叶精颜挺直腰杆,“我爱他,比我的命还重要!”
——
俞悯生和叶精颜一前一后走出会所。
叶精颜掏出手机,一副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样,“加个微信,转我银行卡账号,我把钱打给你。”
俞悯生没有立刻拿出手机,“我直接给你我的账号不行吗?”
“加个联系方式。”叶精颜说,“这老头惊得很,后续可能还要你帮忙演一演。”
“这还管售后的?”俞悯生有些后悔了,自己是不是摊上啥麻烦了。
叶精颜烦躁地拢了拢头发,“艹,谁知道!整天相亲烦死了,你放心,不算售后,算下次酬劳。”
“那行。”俞悯生爽快地打开扫一扫,等钱到账的时候,他彻底啥怨言都没了。
本来因为一笔意外之财,俞悯生挺开心的,结果回到家,看见自己的东西被打包了几个行李扔在门口,房门密码也被改了,他进不去,焦躁地给房东打电话。
一通就接了,俞悯生没啥风度,直接暴起,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对面抢先了,“小俞啊,我儿子要结婚了,得买婚房,你现在住的房子我着急卖,这样,剩余的房租我全退你,还有押金。”
“老子缺你那点押金。”俞悯生开喷,“我限你十分钟之内过来,改密码,让我进去,不然老子去你家找你……”
嘟——
电话被挂断,俞悯生心头火气,又打了几遍电话,房东就怂得根本不敢接。
“艹!房东住哪来着?”
俞悯生翻了手机半天发现他没有房东的地址,气急败坏地在走廊踱步,正想着怎么办,手机又响了。
他看也没看就接了,音量拔高,“十分钟你来不来?不来老子干死你!”
对面冷笑了一声,声音有一种冷然如玉的质感,“你要干死谁?”
俞悯生一噎,瞬间声音放低,但实话实说,“干房东。”
梁尘:……
下一刻,梁尘就把电话挂断了。
俞悯生又拨了回去,连续拨了两次,对方才接通。
“你听我解释,我房东没跟我打招呼,把我家房门密码改了,我现在一人孤身在外,回不了家。”
对面沉默几秒,“没地方住了?”
俞悯生“嗯”了一下。
两人都沉默几秒,梁尘开口了,“等着,发个地址给我。”
俞悯生发完地址两个小时,没等到又打给梁尘,“喂,你怎么还没到?”
“我没说要来。”
“艹,那你要我地址做什么!”
“玩。”
“梁尘!”俞悯生声音陡然大了不少,听上去气势汹汹。
接下来一句,“求你。”
梁尘:……
半个小时后,梁尘从一辆黑色的豪车上下来,俞悯生已经拖着他大包小包在楼下等着了。
“挺积极?”梁尘话里全是讽刺意味。
“求收留。”俞悯生脸皮厚。
梁尘抬了抬下巴,“走吧。”
俞悯生跟着上了豪车,这车内空间很大,都可以容纳开party了。
“我们这是去哪?”
“去我的私人住处。”
梁尘的私人住处在一处半山腰,连绵的山脉磅礴,一处庄园占据了最好的位置,群山盘踞在下,天边的夕阳在后,绝对的风水宝地。
俞悯生趴在车窗边,没见过世面似地惊叹,在心里:真他妈有钱。
我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车子停下的时候,管家小跑过来打开车门,俞悯生感谢地冲他一笑。
眼前是三层楼的洋房,前广场设计得很大,广场铺面以棋盘格划分,而最让俞悯生惊讶的是,广场上站满了人,不,也许不是人。
他们可以看出是人形,却仿佛失去了色彩,如黑白相片中走出的人像,一动不动,甚至是面无表情。
管家见俞悯生站着不动,解释道:“这些是梁家的地缚灵,保护宅子的。”
俞悯生还在好奇地四处看看,厚重的红木门从里面推开,数十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人鱼贯而出,戴着统一的族徽,整齐地站在入口两排,而最后信步走来一个年轻男人,竟然与梁尘的长相有三分相似。
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与梁尘偏秀丽的面孔不同,这位的轮廓更加硬朗,整个人精致气不足,帅气更多一些。
来人走过来,把俞悯生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笑起来倒是随性,对梁尘说,“弟弟,我等你半天了……”
梁尘打断他,“有事书房说。”
又转头对管家,“他交给你了。”
管家挺着胸脯,“包在我身上。”
——
“弟弟,不对,应该得叫家主了,抱歉啊,一时让我改口不太习惯。”
梁颖走到沙发边自觉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梁尘没搭话,坐在办公桌后,开门见山,“有事?”
“没事不能来找弟弟你?亲戚之间多走走关系才能好。”
梁尘拿起桌上的湿纸巾擦拭手指,一根一根细细地擦,就听梁颖继续说:“前几天去看了爷爷,他还念叨你自从当了会长以后太忙了,想你了。”
说到这梁颖就生气,他好心好意地去看那老头子,结果老头子全身心只有自己的小孙子。
拉着自己的手念叨两个小时,结果聊得全是人家的事?
梁颖当时气得眼都红了,一直掐着自己的手背才挤出僵硬的微笑。
“忙过这阵子我就去看他。”梁尘头也不抬地说道,“倒是你,最近和傅家家主走得很近。”
梁颖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傅昭,脸色不自然一瞬,随即道:“一起玩玩。”
梁尘终于抬眼看他,深邃的眸子像是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发出一声不明意味地哼笑,“你最好只是玩玩。”
……
梁颖几乎是在助理搀扶下走出门,他刚刚太紧张腿已经麻了,即使到现在,他还是讨厌自己这样。
明明梁尘比他小了七八岁,结果从小到大,都是他在惧怕自己的弟弟。
“大少爷,我们还去找傅会长吗,晚上约好的。”
“去,为什么不去?”梁颖咬牙切齿,“公司是他的,协会会长的位置是他的,我总不能还得听他的话吧。”
“嘘——”助理说,“声音小点,会被听见的。”
梁颖心不甘情不愿地瞪他一眼,但也压低了声音,“老子就看他能嘚瑟多久!”
俞悯生被管家安排在二楼的一间卧室,这是间套房,有起居室卫生间和卧室,比他之前租的公寓可大多了,这床也软多了。
他长手长脚地摊平在床上,心里无比庆幸抱上了梁尘这个大腿。
他一天奔波加搬家,本年已经有些累了,这下往床上一趟,困意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睡得正香甜,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像是什么东西在他脸颊处挠,他用手拍了一下,翻个身准备继续睡,结果脸上的瘙痒感又来了。
俞悯生是有起床气的,眼皮还没掀开,就开始骂了,“艹,谁打扰老子睡觉。”
说着,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敛的是一张惨白的脸。
一张由红色颜料勾勒出的嘴巴,两只黑眼珠占满眼眶的眼睛,察觉他的视线,这张脸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伴随着发出纸张摩擦的声音。
俞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