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越来越不懂江怀谨了,偏偏卫无又不在,她没办法和任何人说今日这件事。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江怀谨还叮嘱她不要善待密室里那人,今日突然又变了卦,让她不要虐待人家,还让她给他换一个地方住。
她禁不住有些怀疑公子被什么山精鬼魅掉包了,披着公子的皮却不干人事。
她这个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她方才进屋的时候,看到公子坐在椅子上,手一边抚唇一边低低地笑,旁边也没有别人,也不知道他在冲着什么人笑。
现在回想那个场景依旧记忆犹新,那笑实在太瘆人了,就跟个妖精似的,怪里怪气,她当时一看就毛骨悚然,有股想拔剑的冲动。
怀疑归怀疑,她也不敢真拔剑斫他,还得遵从他的命令,给慕容煜洒扫出一个干净整洁的屋子出来,江府并不缺打杂的下人,然慕容煜的存在是一个秘密,所以这些杂活她只能亲力亲为。
与白芷有同样质疑的还有慕容煜,不过他也不会与白芷讨论此事,身体被束缚多日,当他站起来那一刻,双腿麻痹仿佛不是自己了,若不是身边的女子及时扶住了他,免不了狼狈摔地。
“多谢。”心情转好,慕容煜没有吝啬自己的感激,站稳后他抽回了被白芷扶住的手,不愿意再接受她的帮助。
白芷也没多想,领着他走出密室。她没有挟制他,反正他已经服用了散功丸,而且就算他身体好好的,也打不过她。
当微风拂面,阳光透过树隙映入眼帘的时候,慕容煜不由抬起袖子遮住了眼睛,而后微微叹了口气。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待了数日,无法动弹,无法安眠,这会儿重见天日,他内心竟有股生活竟是如此美好的错觉。
“怎么不走了?”白芷扭头疑惑地询问。
慕容煜放下袖子,微眯眼眸,突然觉得眼前绿意盎然的树木,不起眼的野花野草都变得极其可爱,就连眼前女子也没那么讨人嫌了。
为了方便监视,白芷为他安排的屋子在她隔壁,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她立刻能知晓。和她的屋子一样,这里也很简陋,比他之前住的旅店房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不过这已经是她最拿得出手的布置了,她又不能堂而皇之地去向府里其他人要东要西,要是暴露了慕容煜的行迹,那就是她办事不利了。
慕容煜虽然养尊处优惯了,但并未嫌弃这个地方,毕竟和密室阴暗潮湿的环境相比,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了。
慕容煜向白芷要了水沐浴,白芷无法拒绝,今时不同昨日,公子要她好好对待他,她只能照办,她还体贴地去拿了卫无两身干净的衣服给他更换,当然这也不是单单替他着想,多日未更换衣物,他身上已经从香喷喷的变成臭臭的,她的鼻子较为敏锐,每次接近他她心里其实有些嫌弃,方才扶住他时,她一直屏住呼吸,差点喘不上气。
慕容煜准备沐浴的时候,白芷本想守在他旁边的,但最终还是被他赶了出去。对此,白芷颇有微词,她又不是要偷看他洗澡,只是怕他从后窗逃走而已,他那什么男女授受不清啥的是何意?若不是公子有交代,她真想将他放倒再丢到水里冲一冲就了事,哪里会让他洗这么久?
白芷抬头看了看日头,这有大半个时辰了吧?要不是里面有水声,后窗也被她用钉子封死,她真忍不住怀疑人跑了。
又等了片刻,白芷心生不耐,正准备踹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慕容煜一身水气地出现在她面前,头发松散,湿漉漉的,脸色虽然苍白憔悴,但整个人看着清爽顺眼不少。
“抱歉,让白芷姑娘久等了。”
慕容煜极有涵养地朝她微欠了身,这倒让白芷不好意思指责他了,还给他拿了一把蒲扇给他扇干头发。
慕容煜接过蒲扇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以往自有宫女伺候他饮食起居,这点小事根本无需他亲自动手,如今身边无侍候的宫人,只有一笨手笨脚的女人,就算她愿意代劳,他也不会同意。
白芷负责看守他,这会儿没事,就坐在他旁边的花藤椅上,看着他慢悠悠地用蒲扇扇头发,她坐在风口,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桂花胰子的淡淡甜香味飘入她的鼻尖,有点像桂花糕的味道,有些诱人。
这桂花胰子也是她从卫无那里拿过来的,她只切了一小块,早知道全都拿来了。
慕容煜看着越凑越近的人,剑眉一蹙,用蒲扇横在二人之间,一副怕被人占便宜的模样,“白芷姑娘这是在嗅什么?”
白芷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她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冲着他无辜地笑了笑,“没嗅什么啊。”
慕容煜对此不甚在意,因此也没有戳破她的谎言,他靠在椅子上,目光遥望着碧蓝的天空,一只苍鹰翱翔而过,他目光变得幽沉,心中思索着江怀谨一直不出现意欲何为。
“你饿了么?午时已经过了啊。”
白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他觉得有些聒噪,他收回目光看向她,忍着不耐烦:“白芷姑娘饿的话可以自行去吃东西,不必管孤。”末了,又微笑补了句:“白芷姑娘不必担心孤会逃跑,你不是看着孤服下散功丸了么?”
白芷觉得他是埋怨自己的,推己及人,如果有人逼着她服下散功丸你,她杀人的心都有,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也别埋怨我,这是公子下的命令。”她为自己辩解。
“孤知晓,白芷姑娘不必多想。”慕容煜笑得春风和煦,只是若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眸还是冷的。
白芷察觉不出来,只当他真心实意地和她笑,不觉与他说了心里话:“我和你说,我家公子有些古怪。”回想今日场景,白芷心里还是毛毛的。
慕容煜内心微动,他一手抵着额头,歪了歪身子,一副懒无精神的姿态:“怎么个古怪法?”他似随口一问。
白芷正等着他这句话,闻言立刻接道:“就我今早去他屋里的时候,他一直摸着自己的唇,然后自顾自地怪笑,明明旁边没人,也不知道他在冲着什么人笑。”她本来不应该与慕容煜说江怀谨的事,但她总想着这件事,憋得心里难受。
经过她的描述和刻意造作的动作模仿,感觉是有些瘆人,不过慕容煜心思敏锐,稍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又是无语又是好笑,紧接着又觉无趣,他原本以为能够从白芷的嘴里撬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说话?也觉得很古怪吗?”她一脸疑惑地望着他,那表情宛如一不谙世事的孩童。
慕容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看她年纪也不小了,就算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也应当有过春心萌动的时刻吧?竟般无知,他轻摇了摇头,兴致缺缺地回:“他是和某个姑娘家亲吻了吧?”
白芷先是愣了下,然后否定他:“不可能,他正为少夫人与他闹和离的事烦恼呢,怎么可能去亲别的姑娘?”而且他之前一直在密室里关着,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煜头隐隐最痛,感觉自己在与一无知孩童在谈论大人的事,“有没有可能那位姑娘就是你们的少夫人?”他有些困倦,说话的语气也夹杂了些许不耐烦。
“啊?”白芷一脸茫然,她本来想和他谈论山精鬼魅变化成人的事,他却突然说公子和少夫人亲吻了,这突然的大拐弯让她突然不知道要接什么话了。
等她回过神,慕容煜已经闭上了眼睛,蒲扇缓缓从他的手上滑落,白芷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然后轻手轻脚地回到椅子上。
“喂,你睡着了么?”白芷小声问了句,心里还有很多疑问等着他替自己解答。
“嗯。”慕容煜只回了她一几不可闻的哼声,白芷凑过去嗅了嗅他,他也没有睁开眼睛,温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肤色有些苍白,眼下那两团青紫尤为明显,她知道这些天他肯定无法睡个好觉,就没有再打扰他。
慕容煜这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他一睁眼就看到了白芷放大的脸,不觉惊了一跳,也不知道她蹲在这里看了他多久,心有不适:“白芷姑娘这是在做什么?”他语气有些沙哑无力,这一觉他睡得很沉,但醒来后非但没觉得精神,反而感到更加疲倦。
“你刚刚说得不对。”白芷很认真地说,眼里还能看到些许得意。
慕容煜不解:“什么不对?”
白芷笑嘻嘻地说:“公子方才回府了,然后被夫人叫了去,我亲耳听见公子说他要和少夫人和离了。”
慕容煜反应平平,他没心思再继续与她谈论此事,白芷见得不到回应有些不高兴了,“喂,你怎么不回我话?你说的是错的。”
慕容煜懒得与她争辩这等无聊之事,“嗯,孤说错了。”他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没入山头,他目光微凝,江怀谨一直不出现在他的面前,难道是因为一个女人?皇室的血脉会是痴情种?他不信。
[吃瓜][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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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