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总是告诉自己,有些事情能够计较,有些事情不能够计较。
在现在她没有系统傍身,也没有任务明确方向,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闯荡求生的时候,便更要清楚自己几分几两。
也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她一直都做的很好,装疯卖傻玩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所以自从徐沂川脑袋顶上出现了那个“好感进度条”之后,她就一直尽量避免自己的视线挪到那上面。
而且也拼命的压下自己心中——对徐沂川滤镜破碎的那种无措。
可人毕竟不是机器,也毕竟不是没有感情。
徐沂川说的一点都不对。
苏笙内心对自己的CPU也没到位,在徐沂川真诚的话语下溃不成军。
她为什么会躲这么久的徐沂川,也尽量的不想面对这个话题——实际上只有十分之三是因为发现了徐沂川的真实模样,另外的十分之七,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不增长的“好感进度条”。
她是个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爱的人,她根本不清楚什么是真正的爱,什么不是。
所以她会因为徐沂川的行为举动,真诚话语而感到动摇,也会被徐沂川头上的那个破烂进度条而混淆视听。
她为什么会喜欢看小说,为什么会看一本一本又一本,又为什么会喜欢书中徐沂川这个纸片人。
是因为她想了解到底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感情又是什么。
而徐沂川的经历跟她太像了,从小到大没有任何的爱给予她,可徐沂川却又跟她完全不同,她根本毫不在意有没有爱,她只在意自己有没有快活。
徐沂川话音落了很久,都不见苏笙有回答,对方仍旧红透着眼眶看她,好像此时此刻她的灵魂都被自己所吸引,有些恍惚出窍。
她顿了顿,抬起手,用食指轻柔的抹去苏笙眼角要落不落的眼泪,轻声:“要哭吗。”
继而她张开怀抱,又道:“我可以借给你肩膀。”
她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轻轻擦去苏笙的脆弱,可是也没有让她忍住,温柔的体恤她,理解她。
苏笙眼睫微颤,眼角的温热仿佛被胶水粘在了皮肤上,她摇摇头:“我不哭,也没什么好哭的。”
她愈发的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什么狗屁好感进度条,全部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光凭徐沂川的行为举动,她就能够明白且意识到,这些都是她的真情实感。
苏笙不信自己不能让那破烂进度条蹭蹭蹭往上增长。
“阿川!”苏笙的自我调节能力好到离谱,她眼睛哪怕红着,却仍旧亮晶晶的像星星,忽然拉着徐沂川的手,说:“你真好!妈妈要给你做全天下最好喝的排骨汤!包你喝了忘不了!”
“?”
徐沂川看看苏笙的神情,又看看自己被紧紧拉住的手,欲言又止片刻,忽然笑了。
她点头,轻声应道:“好。”
-
苏笙的手艺无疑是好的,徐沂川确实没喝过比她做的更家常好喝的排骨汤。
连排骨都炖的松软嫩滑,牙齿轻轻一咬就脱落骨块,入口即化的仿佛不像肉类。
不仅如此,徐沂川也拿出了她的酒,给苏笙调了一杯小小的鸡尾酒。
“嘶——”苏笙喝了一口,皱眉扒拉着徐沂川的杯子看了一眼:“你的怎么跟我的不太一样?”
徐沂川看她皱眉,就知道不合她的口味,又往里面兑了点草莓汁:“你喝着苦?我喝惯了,比例是一比一。”
“啊?那我的是什么比例?”苏笙好奇的又扒拉扒拉徐沂川的杯子。
“上一秒是二比一,现在是三比一了。”徐沂川轻笑:“你可以再尝尝,然后根据你自己的口感来调整。”
“喔——”苏笙慢吞吞的点头,捧起自己的杯子,嗦了一口,她皱眉点点头:“还好,可以忍。”
徐沂川一怔:“忍?”
苏笙抱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果不其然又皱了眉头,明眼一看就是不合口味:“嗯。”
徐沂川伸手拿过苏笙手里的杯子,在对方跟过来却疑惑的眼神下,又往里面兑了点草莓汁,她说:“为什么要忍,连喝杯酒都要忍,岂不是事事都要忍。”
徐沂川以为,苏笙是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忍了太多苦,所以才会有这种大小事上都可以忍的毛病。
心中蓦然钝痛,她又往里兑了点草莓汁,这一杯所谓的鸡尾酒,都快变成了带着一点点酒精的草莓汁。
“你以后不用忍了。”徐沂川将杯子又推到苏笙面前,顿了片刻,又轻声道:“无论什么事,只要是你不喜欢做的,通通都可以不做。你可以做你一切喜欢的事,愿意的事,希望的事。什么都不用怕,我在你身后。”
苏笙怔住,颇有些傻眼的看着徐沂川,对方认真诚恳,连那双眼里都满是疼惜,都有点不像她了。
苏笙忽然惊觉自己的心跳声太大,砰砰砰的重重响在耳畔——
女,女儿也太好了吧。
苏笙目光微微闪躲,快速端起杯子一口将“草莓汁”吞进肚子:“可是我想试试,试试你的口味——”
好甜,果然不苦了,她小声:“因为你就是这样喝的啊。”
这回轮到徐沂川愣住。
餐厅的氛围不知何知变的粘腻起来。
两人之间长达半个月的莫名隔阂通过这次的打破,竟然意外的打出了一些,令人感到莫名的,气氛。
徐沂川心头一动,刚张开嘴,便被打断。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响声,刘妈忽然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步履生风的的刘妈刚走到餐厅便顿住脚,她看到徐沂川和苏笙在大半夜还坐在餐厅里有点震惊,但是下一秒便又忙道:“小姐,夫人,我不知道你们还在餐厅,我拿了遮雨棚布就走。”
苏笙这才看清楚刘妈穿着拖鞋,脚下还有些水泽,衣服上的水泽是巨大圆点,一看就是往衣服四周侵染的雨水,头发也被淋湿了一大片。
苏笙一愣,立马问道:“下雨了?”
刘妈边往杂物间去,一边忙道:“是的夫人,今天有大雨,本来说下午下的,我看这天一直晴朗,就以为不会下了,谁知道刚刚突然就下了起来。”
刘妈在杂物间的的声音有些远,但她声音清亮,倒是也听的清楚:“这雨来的大,我看了看不像是会停的样子,院子里还有您刚栽种的花骨朵,我怕被打坏了,就来找一找遮雨棚布,老头子在外面整理呢,我得快点。”
刘妈声音将落,仿佛为了应景,电闪雷鸣一起涌来。
轰隆一声响的措不及防,别墅大,回声响亮,连苏笙都被吓得激灵一下,她闭眼复又睁开,想到徐沂川最怕打雷,便赶紧看过去。
刘妈的声音在雷鸣声中响起,带来一丝人气,多少让人有些安全感:
“这雷声可真大呀,还好就只下这一夜,不然像前一阵子那样,老家岂不是又要遭了大罪。”
苏笙看过去时,徐沂川面不改色的坐着,目光盯着眼前快要喝到底的酒杯,倘若不是她垂在身侧的手在紧紧攥着,根本看不出她的紧张与害怕。
柔软滑嫩的手攀上她的五指,徐沂川蓦然一惊,抬眼便掉进了苏笙那双清亮如玛瑙般的双眸中。
苏笙握了握徐沂川的手,将她骨节泛白的五指舒展开,然后双手附上她的双耳,为她遮挡住恐惧獠牙:“别听,看我。你为我撑腰,那我就保护你。”
徐沂川怔怔的看着苏笙,任由对方对她的脑袋上下其手,双耳被手捂住,其实还能听到雷声,也挡不住太多声响。
只不过不知为何,徐沂川忽然就不怕了。
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熟悉的安全感瞬间就淹没了她——她在那片刻,好似突然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雷雨天,也是深夜。
她害怕的缩在床上,抱着枕头不敢动,妈妈重病在医院,那个女人的真实面目露了出来,厌恶她的接近。
她哪里都去不得,只能抱着枕头哭,用被子蒙住头企图睡觉躲过可怕的雷雨,可是没有用,直到天将明,她才朦胧睡去。
在梦中她被妈妈抱进怀里,在雷雨天气里,捂着她的耳朵,亲吻她的额头,一遍又一遍的说爱她。
安全感满满的充斥在她的周围,让她一时之间以为自己重新成为了胚胎,在温暖的母体内试图生存。
而此时此刻,她在苏笙的身上得到了这种体验。
苏笙瞧着徐沂川发愣,不回话也没有表情有点心慌,难不成就这点雷声就给她吓坏了?
她以前是怎么坐在书房里面不改色的,苏笙抬头看看还在杂物间扒拉的刘妈,又看看徐沂川还在发呆的脸,一咬牙起身弯腰,将额头贴在对方额头上。
苏笙用尽了她的技俩,双手紧了紧捂着徐沂川耳朵的力道,还轻轻用额头蹭着对方额头,轻声哄着,安抚道:“不怕了不怕了,区区小雷,我全部给你挡掉。”
徐沂川眨眨眼,忽然福至心灵的抬了抬下巴,蜻蜓点水般,蹭过苏笙柔软粉嫩的嘴唇,就好像是一时之间的失误错位。
徐沂川在苏笙瞪大眼要说话时,瞬间无辜道:“我好怕。”
“……………………………”苏笙咬牙道:“别怕,这点小雷还劈不死你。”
补昨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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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