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谈恋爱 第12章 第 12 章

夜间的江城是流动的，江城二桥上的璀璨霓虹灯倒映在宽阔的江面上，渲染出一幅绚丽神秘的印象派画卷。

桑梓和叶繁并排走在沿江的步道上，迎面走来的路人总是会多看他们一眼。叶繁面对异样眼光的方法就是同时以犀利的目光盯回去，这招效果很好。她看看轮椅上的桑梓，他看上去很平和。

“丫头，我们到那边坐会儿。”

叶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路边树下的一条长椅，桑梓把轮椅停在旁边锁好，双脚着地，吃力地站起来，叶繁扶着他一起坐下。

月亮很亮很圆，乌云荡过来遮住了它。树干上的满天星灯饰闪着金色的亮光，星星点点地投在他们身上。

“抱歉，今天我上课的时候站得太久，腿开始罢工了，不能和你走一段。”

“很疼吗？”

“不会，我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桑梓拍拍他的左腿膝盖。

“宇飞说你不做班主任了。”

“是的，罗老师腰椎间盘突出，手术后康复回来了，我把班主任还给了他。”

“学校临时定的？”

“不是，一开始学校就通知我暂时代理。是不是宇飞那小子告诉了你什么。”

“什么？”叶繁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我的腿残疾，不能跑步，所以有人针对我。”

“难道不是吗？”

桑梓笑起来，“当然不是，校领导都对我很关照。相反，罗老师的腰痛常常发作，运动能力并不强过我，我很为他捏把汗。”

“你们学校的老师都这么拼吗？”

“可能是上辈子罪孽深重，这辈子要拼命地还。”他扬起唇角，露出两颊深深的酒窝。

“刚才，你为什么跟代驾师傅说你的左腿是假肢？”

桑梓难得露出狡黠的表情来，“我要是不这样说，他就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我可不想一直回答下去。今天我上了6节课，再说话就要吐了。”

叶繁听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确实是说话很累。

“你怕别人问你吗？”

桑梓知道她指的问什么，他说：“怕什么，是人都有好奇心，我也没有什么要刻意隐瞒的。”

他看她盯着他不说话，眉毛一挑，说：“怎么这么看我？难道你真以为我这是条假腿？”他把裤腿向上挽到膝盖，露出那一条爬满了疤痕的真腿。

叶繁瞟了一眼，觉得自己腿疼。

桑梓放下裤腿，笑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是条真腿还是假腿，它完全不听我指挥。”

江边的凉风簌簌，木叶萧萧，桑梓向叶繁这边靠过来，棉服摩擦着风衣布料，发出嚓嚓的声音，他问：“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追剧，听音乐，做饭。”

“你会做饭？”

“不像吗？”

“不像，我怕你把厨房点着。”

他哈哈笑起来，叶繁肘击了他一下，他顺势拉住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他的手宽大又温暖。

“丫头，你的手好小好冰。“他把她的手放到衣服里捂着，不许她挣脱。

叶繁摸到他结实的肌肉，不好意思地把手往回收。

桑梓稍一用劲，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前。

叶繁感受到他的心跳的很快，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唇蠕动了一下，说：“叶繁，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叶繁不是太意外，但她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她记得刚才喝了酒，脑子里轻飘飘的，她在思考怎么回答。

“丫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他的眼神是那么真诚，叶繁靠在椅子上看着他，那句话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桑梓眼里的光暗了下来，他拥抱她，说：“我是认真的。”

叶繁轻轻推开他，说：“桑老师……”

“叫我桑梓。”

“桑梓，你很好，但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因为我信奉独身主义。”

桑梓反而生出希望来，他问：“什么程度的独身主义？不结婚？还是不谈恋爱？”

“都是。”

“那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把叶繁难住了，她说：“我不知道。”

气氛逐渐焦酌，叶繁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无意义也无价值的事情上，她拍拍他，说：“桑梓，我们回去吧。”

桑梓没有动，叶繁站起来往前走，迎面跑过去一个男人，他穿着短衣短裤，身体很壮硕。叶繁听到身后一个男声惊喜地叫：“桑梓？”

“哥。”

“你一个人？”

“不是，我和朋友出来转转。”

叶繁驻足，在张弛的注视下回到桑梓身边。

对方揶揄道：“桑梓，这是？不给哥介绍一下？”

桑梓看到她，说：“这是叶繁。”

“叶繁，这是我的战友张弛。”

张弛看着叶繁，说：“叶小姐，你可以跟桑梓一样叫我大哥。”

叶繁说：“大哥你好。”

张弛点头笑了，他看出来两人有点不对，于是蹲下和桑梓平视，问：“一会儿你们去哪儿？”

“一会儿我要找代驾送叶繁回家。”

“代驾？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红酒。”

张弛扯了扯胸口汗湿的衣服，“你们等我一下，我去车上换身衣服，马上就来，代驾也别请了，我送你们回去。”

叶繁连忙说：“这不好吧？大哥，你的车怎么办呢？”

“我明天来拿，一辆破车，还怕他跑了不成？”他飞跑出去，淹没在人群里。

桑梓往后捋顺头发，整理好衣领，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他的右腿站得很直，左腿松松地放着。他深呼一口气，手辅助左腿向前移动，左脚点地，右腿向前迈。叶繁向他伸出手，他停下来看向她，倔强地说：“我自己可以。”

没多久，张弛换好衣服跑了回来，他穿着一身灰蓝色冲锋装，肚子的地方凸出来，凭借职业经验，叶繁看出他是位警官。

张弛推着桑梓去停车场，叶繁慢慢地跟在后面，上车的时候，张弛问桑梓坐哪儿，他说：“我跟你坐前面，监督你开车。”又回头对叶繁说：“丫头，你坐在左后座，安全一点。”

张弛扶他到前座坐好，俯身帮他系上安全带，自己拉开车门上去，说：“坐好，走了啊！”

桑梓拉紧扶手，提醒道：“慢点开，安全第一。”

“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

“放心？上次你开车，把我们都带沟里去了，我头上现在还有疤。”

叶繁笑了一下。

张弛看了一眼后视镜，“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他一转方向盘上路，“桑梓，当年你也没好到哪里去，白壳绿底的大六轮都能开的倒扣过来。”他憋不住笑出声，“班长还罚你跑了武装五公里。”

桑梓不吱声。

张弛一脚油门冲出去，在公路上狂奔，玉兰路灯像走马灯一样向后跑。叶繁感觉座椅在向前推。

“唉，以前五公里说跑就跑，现在走下来都费劲。500人里面的尖兵，寄成这样。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桑梓低头调调座椅。

张弛拉开衣服口袋，掏出一盒烟，叫：“弟妹。”

好半天没人反应。

“叶小姐？”

叶繁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在叫自己。

“哥，我跟桑梓是普通朋友。”叶繁说的清楚明白，不让人有任何误会或者歧义。

“叶小姐，介意我抽支烟吗？”

叶繁想，这是桑梓的车，自己没立场去做主，她说：“我无所谓，您自便。”

张弛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烟盒朝桑梓递过去。

“不了，我戒了。”桑梓推开他的手。

“哦？连你都戒了。”他放好烟，刻意提高音量。“戒了好啊，免得我未来弟妹嫌弃。你嫂子为了这个没少说我。两个人在一起，免不了吵吵闹闹。”

叶繁闻到烟味，咳嗽了几声，她按了玻璃升降器，没有反应。

桑梓立马打开自己这边的车窗，让新鲜空气透进来。

下了车，张弛推着桑梓把她送到家，互道再见。

叶繁关上门，踢掉鞋，盘腿坐到沙发上。这是一双新鞋，把她的脚跟磨得惨不忍睹，每走一步都像在受刑。她拉开茶几抽屉，找出消毒药水和棉签，龇牙咧嘴地脱掉丝袜上药。真是美丽刑具，她发誓再也不穿这样不舒服的鞋子。

今天真是糟透了，明明知道在玩火，还要配合桑梓演一遭。

这流程她很熟悉：约会，表白，发好人卡，说再见。从小到大，她都不缺追求者。那些男孩总是迫不急待地要向她表白，然后就没有然后，只要那层窗户纸被捅破，大家就再也回不到普通朋友的关系。那些面孔和名字随着时间渐渐消逝，只有和方曜的友谊历久弥新，他们分享彼此的秘密，一起并肩战斗，她不会担心被他伤害，也放心自己不会真正地伤害他。

叶繁想想桑梓，他真是个不错的对象，长得帅、身材好、温柔体贴、声音还充满磁性，浑身上下充满了男性荷尔蒙，满足她儿时对男人的所有幻想。就连他那条残腿都给他增色不少，他坐在轮椅上的时候是那样让人心疼，让她忍不住想要抱抱。他看向她的时候是那么的专注，她被他抱着的时候是那样的踏实温暖。她觉得应该在少不更事的时候遇到他，然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如今在她的认知里，爱情并不能长久，婚姻的本质就是经济关系。她确信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自然不能坠入爱河，害人害己。

别了，桑梓，祝愿你能很快遇见更好的爱人。

对不起，各位读者，写得不对，紧急改文。

桑梓，亲妈爱你。叶繁，你不要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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