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天,裴纪也都没有见到霍骁。
他努力适应着这副容易疲劳的、略显沉重的身体,日复一日地开会、练习,直到演唱会开始。
这次巡演在全国七个城市共开十七场,时间长达一个多月,还请了一些圈中好友来当嘉宾,每场都有不同的任选,舞台呈现和话题度都很足,让裴纪也实实在在地又火了一把。
当初出道虽然有很多不得已,但真正被霍骁安排签约到现在的经纪公司、参加选秀之后,还是经历了很多事的。
粉丝们用最诚挚的心包容着他、支持着他,裴纪也因此开朗了许多,他是真心感谢这些热情的粉丝们的。他出道六年多,跟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这场巡演之后,很难说下一次演出是在什么时候。
他表演得很认真,最后一场演出回到上京举办,裴纪也突然情绪崩溃,在舞台上落泪。
有过追星经验的粉丝们多少都明白七年是个坎,有些话尽在不言中,见他哭泣,粉丝们一边哭一边高声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别哭。
气氛正好。
然后就在这时,本场的嘉宾毫无征兆地从后台走了上来。
——是靳路云,他的前队友。
裴纪也的粉丝里不乏从成团时期就一路追过来的老粉,靳路云在这个时间点不仅仅代表一个嘉宾,更是一群人一个团一场青春见证,他表演结束之后去而复返这段简直要让粉丝们当场晕厥。
台上和台下,明星和粉丝哭作一团,也将当晚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
聚光灯终于暗了下去,连安可时间都结束了。
靳路云本来在舞台边和粉丝们挥手,这时朝舞台中间走了过来。四周是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裴纪也站了一会儿,忽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咚”的一声。
“诶——”靳路云快跑两步上前扶他,“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没事……”裴纪也闭着眼睛歇了会儿,从下而上升起一阵燥热,很快就有一层新的汗水覆盖了旧的,从额角淌下。
灯光黑,倒是也看不清楚。靳路云半抱着他,感觉手脚都没地方放,笑了声:“是累了吧?我之前开巡演的时候也是,最后一场结束的时候感觉撑着自己的那口气散了,被经纪人拖去医院挂了两天葡萄糖——诶对了,你经纪人呢?”
“估计在后台。”裴纪也虚弱地答了一句,“没事,我就是有点没力气,在这里歇一下就好了。”
“那不行,万一是低血糖,还是得尽早补点糖分。我扶你下去吧。”
“不用。”
裴纪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是靳路云这种半熟不熟的主。但靳路云压根没理他,见扶他不肯起来,干脆拦腰一抱,当着一堆工作人员的面,把人公主抱了起来。
裴纪也整个人都懵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拿手推他:“你别——”
靳路云笑出一口白牙:“小事,我最近健身呢,你这点分量——”他还作势掂了掂,“你也太轻了吧。”
他就这么一路把人公主抱到了休息室。
裴纪也尴尬得脸都红了,头皮还有点发麻,但同时,内心莫名有种隐秘的快意。他身边还是有那么几个霍骁安排过来的人的,霍骁未必有监视他的意思,但这样的事,霍骁一定会知道。
到时候,他会在意一点吗?
裴纪也猜不到,但这种快意像是某种碳酸饮料,密密麻麻的气泡在皮肤表面跳舞,叫人上瘾。
“……但下次还是别这样了。”
“嗯?还有下次?”靳路云笑了声,眼睛里像淬着光的,“那我先提前恭喜你能开个唱,我自从换了公司以后,都很难办这种公演了。”说到这里,他转头问旁边的工作人员,“你们赵延赵哥呢?”
“延哥在前面核对东西,说裴哥下来了就让我先把他送回去。”答话的是宋连云,他刚刚去拿水回来,这时把一瓶常温的矿泉水放到了裴纪也手里,另外还递给了靳路云一瓶。
“啊?”靳路云一摊手,“那我想请你们裴哥吃饭是不是还要跟你们延哥打个申请?”
小宋懵了:“啊?”
裴纪也也懵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说道:“该我请你吃饭的,感谢你能来我的演唱会当嘉宾,你请我算怎么回事?”
“那你现在请么?”靳路云一扭头。
“你后面没行程?”裴纪也点头,“行啊,想吃什么,我请。”
“我没想好,想自己开车出去转转,找一找店。你累不累?累的话我开车。”
“好。”裴纪也点头同意,跟宋连云说,“小宋,你跟赵延说一声,我带你靳哥去吃饭,吃完我就自己回去了。”
小宋还是有点担心他,最近狗仔盯得很紧,但靳路云在,有些话也不方便直说,他只能眼巴巴地问了句:“不要紧吗?”
裴纪也笑笑:“没事。”
他说完去换了衣服,找化妆师要了卸妆的东西,就跟靳路云一块儿离开了。靳路云的专用车就停在最方便的位置,他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说了一声,然后把人拉上了车。
“还渴吗?”他从后座翻出一瓶水,给裴纪也递过去,“我这儿还有。”
“谢谢。”裴纪也接过,放在了腿上,一时没喝。
车辆驶出地下停车场,进入城市。
演唱会一般在城内地段最好的体育馆举办,附近吃饭的地方不会少,可他俩两个明星,私密性太差的地方自是不能去,靳路云又实在想不好吃什么,就在上京城里打起了圈。
上京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
望着窗外明明灭灭的喧嚣灯火,裴纪也喝着矿泉水,不知不觉歪在副驾上睡着了。
车驶入某条小巷,靳路云踩下刹车。
他等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过头,幽幽地看了裴纪也一眼。巷中昏暗,那人瓷白色的皮肤是这漆黑环境中唯一的亮色,靳路云冷静地从他手中缓缓抽出那空了大半的矿泉水瓶,随后重新启动车辆,将车开向了另一个方向。
黑色的SUV上了高速,一路向城郊疾驰。
直到来到某座庄园,车才停下。靳路云将车停稳,熄火,随后绕到副驾驶,将人抱了出来。
昏迷不醒的裴纪也此时再顺从不过,一被他抱起,头就自动歪在了他的胸口。
两人好似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神座上绝美的神明退下圣洁,倒在了殿下骑兵的怀中。一时间,隔着薄薄的衣衫,靳路云能轻易感觉到裴纪也带着温度的呼吸,那是往常的他碰触不到的东西。
裴纪也轻,纤瘦,体重不像个他这个身高的男性该有的。靳路云打开门,一步步地向里走。
他走得很稳,他觉不容许自己在此时出错。从大门入内后穿过会客厅,左转有楼梯上到二楼,他将人放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卧室里,这是整座别墅里采光最糟糕的卧室,最能用来隐藏他的心思。
厚重的被褥中间,被放下一尊完美无瑕的人像。这里只有一点点的月光,靳路云在床边蹲下,静静地看了几秒钟,尤不满足,又坐到床边。
这下,他离裴纪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再近不过。他不会拒绝这样的诱惑,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头。
他用胳膊一左一右撑在床上,将人圈在怀中,像猎食的虎豹一般,轻轻嗅着猎物身上的气味。
“好香……”他低声呢喃,“好香啊纪也……”
“只可惜,沾上了一点别人的味道。”
“不过没关系……你总会是我的……”
故事中总说,神明落入凡尘,是以己身度化终生,既然如此,裴纪也,一定也会愿意度化他这么虔诚的信徒才对吧?
黑暗中,靳路云扯开一个无声地笑,低头叼住了裴纪也的喉咙。
他舔/舐着他的脖颈,感受大动脉在舌尖底下“砰砰”的跳动。那是生命,是活着的证据,是他的神明将被他亵渎、在他手中绽放的佐证。早在他们还是队友的时候,靳路云就短暂地看过那具漂亮的身体。很难想象,一个骨架并不小的成年男性能纤瘦得如此之好,既不皮包骨,也没有夸张的肌肉,那具身体漂亮,且毫无攻击性,能被他轻而易举地圈在领地里。
但是,更衣室里能看到的风景不够充分、完全,他并不满足于此。他想要看到、得到、尝到完整的裴纪也,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耐性。
今天显然不算个很好的时机,只是他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浅尝饭前甜点的机会。靳路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天才,要不然他怎么能在此时此刻嗅到如此曼妙的香气?
“别急……”他从颈间舔到了脸颊,又咬上了那小巧玲珑的耳垂,也不知是在和昏迷的裴纪也说,还是在和自己说,“别急啊……”
这一切,睡梦中的裴纪也无知无觉。
·
睁眼的时候,裴纪也还有些懵。
他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采光不佳,但能看出外面是白天。
天亮了?
他睡了多久?
一动,才发现身上还穿着昨天从体育馆出来时穿的便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的,衣衫有些凌乱,因为没洗澡,身上还带着那种出过汗的黏腻感。
他甚至觉得自己散发着难忍的汗味。
但这是哪里?
刚想到这里,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裴纪也惊了一下,但很快看清来人是靳路云,于是放松下来。
“你醒啦?”靳路云仍是那副乐呵呵的笑,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今天穿着一身宝蓝色配白色的运动装束,整个人看上去分外阳光,“起来吃午饭吧,我从外面买了粥。”
“这是哪里?”裴纪也慢慢从床上下来。
“我家……我其中一个家。”靳路云说,“昨天发现你睡着了,我就把你带回来了。我最近都在这边住,不过客房只有这一个房间收拾过,只好让你将就一下了。”
“没事……说好请你吃饭的,我自己先睡着是我不好。对了,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下午两点,也不算很久吧?”
“已经很久了。”裴纪也挺不好意思的,“你这边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吗?我想洗个澡。”
“有,我给你拿。”
找东西的工夫,靳路云大致给他介绍了一下自己家的构造。裴纪也跟着霍骁也见过不少上京的楼盘,这套别墅的建筑设计十分程式化。
程式化意味着审美疲劳、老套,但也意味着来到这里的客人很难形成陌生感。裴纪也谢过他的牙刷毛巾,就准备进浴室洗澡。
但在那之前,靳路云先拦了他一下。
“对了,早上我的家庭医生过来,我顺便让他给你检查了一下。这段时间开演唱会很辛苦吧?医生说你体虚,所以才会睡这么久,你之后最好自己注意下身体。”
听到“医生”二字,裴纪也瞳孔一缩,下意识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尴尬地微笑:“我、我知道了,我会找营养师调理一下的……多谢你。”
“嗯。”靳路云笑得一脸正气。
裴纪也几乎是落荒而逃,钻进了浴室里。
门一关,靳路云那张能拿去当教科书的笑脸迅速垮了下来。他紧盯着洗手间的门看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被放大的报告停留在“妊娠”二字上,明晃晃地提醒着他神明身上的污点。
“无妨。”他低声自语,将那张糟心的报告关掉,切换到了浴室内的针孔摄像机视角。
即便被人弄脏了,神明也还是神明,看起来总是这么的赏心悦目。
污点?抹除就好了。
温馨提醒:请不要向反派学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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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