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面团捏的 第1章 水灵灵的崽水灵灵的卖

花禅因九岁之前，都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

花家人丁，不算兴旺。爷爷辈兄弟姊妹五个活了一个，父亲也是独苗，只他有个哥哥，叫花松方。三代同堂，四方桌子一方坐两个凑不齐四双。

花父花母，生意人士，走南闯北者拜庙堂跪禅房，两个字概括即：迷信；花爷花奶，小学肄业的务农人家，虽不再耕种，但人在手艺就在，具体表现在儿童的喂养。花松方，道士说：招财的幸运星一枚，带着他在身边月入百万。花父花母一试，哎呦呵，果然财源滚滚来；花禅因，和尚摆手：亲缘不详，恐生大患，还是远点放养。

花父花母连声念是，吃奶嘴的小娃娃待在乡下，同小猪一起茁壮的长。能说话的花禅因给父亲打电话，他的“不详”让中年男人刚刚看上的货被别人买走。“爸爸不说了啊。”因手机是老年机，他速速挂断时小声念的“果然倒霉”在花禅因手里外放，被耳朵不聪灵的花爷听见。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一个电话重新打给儿子，在花父“都说了别打”的抱怨里骂出一句极原始的“我□你。”

“嗯？啊……”花父声音尴尬，“是、是你啊、爸。”

“滚你的。”花爷回，“我□你爸。”

“爹妈不亲爷奶亲。”坚定的唯物主义老年组正堂里只有一张站起来的人像，发誓要将所有的爱都给花禅因。

花禅因知道自己的爹妈不喜欢自己。

不论是三代从来没有聚集在一起的除夕，还是回来也匆匆，不拥抱自己只夸赞哥哥的平常时候，花禅因没有在父母身上汲取到同爷爷奶奶一样的感情，但是比起电视剧里那些无法忍受父母忽视而大哭的小孩儿，花禅因情绪十分稳定。

他的精神非常健康，因为他永远记得爷爷那句气如洪钟的“我□你爸”。

“小花大王！”村里以前教过书的叔公这样叫花禅因，小孩儿左手牵着自家的看门小土狗阿黄，右手绑着生蛋给他吃的老母鸡花大，“好一个少年郎！左牵黄、右擎苍！”

“叔公。”花禅因从背着的书包里拿出学校布置的作业，“讲点儿小花能听懂的话。”

乘除法完美、几何图形的周长正确、数量单位的转换无一错误，叔公竖起称赞天才的拇指；语文……语文是小作文，标题是我的爸爸妈妈。

花禅因写了俩字：迷信。

叔公失去反驳的力气，叔公看着200的字数要求，又掐了掐人中开始垂死挣扎：“再想想呢？”

花禅因想了想，诚实地摇头。

翌日被老师问“小花同学你作文怎么只写了两个字呀？”花禅因认真地答：“我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

“怎么会呢？虽然爸爸妈妈在外面做生意，但老师见他们回来过的。”

“回来过，但不跟我说话。”

“……不抱你吗？”

“抱哥哥。”

“不哄你睡觉吗？”

“老师哄小孩的话他们从不给我讲。”

“这……”年轻的教师开始无所适从起来，“对不起小花同学，老师一定会和他们沟通的。”

花禅因摇了摇头，他看着自己的作文本，轻轻问：“我可以写爷爷奶奶吗？”

“可以。”老师看着吃得胖嘟嘟脸颊粉红的花禅因，到底还是没有流出泪水，“你以后都可以写爷爷奶奶。”

花禅因没有写很多爷爷奶奶，就被迫进了城里。

花家富贵，富贵只对花父花母花松方。如今，花家的大别墅被查封、小公寓被泼油漆，花松方气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喉咙插着呼吸机。

“你哥哥……”花母哭着说，“是为了给你爷爷拿药才被车撞的。”

“我们做生意失败了。”花父红着眼睛补充，“欠了很多钱。但想着你爷爷不能断药，所以我们筹钱的时候让你哥去取，结果变成了这样。”

“等你哥醒了，我们就又能赚钱了，小花……”花母接着说，“先帮帮爸爸妈妈好吗？”

花父也声泪俱下：“爸爸妈妈有钱了一定来赎你。”

“不是为我们，而是为你爷爷。”

花爷六十有八，由于常年的劳作吸入灰尘，肺部不甚康健。花父有钱时做大孝子，用的全是好药，几年下来，再用便宜的已经不行。

爷爷奶奶最爱花禅因，花禅因也最爱爷爷奶奶。但他还是很疑惑：自己究竟能值多少钱？

花父花母没有解答，当天就狂喜地将花禅因送进了杜家大院。没用两天，花禅因落户在杜家。临走时花父谄媚地对杜家的掌家人杜明昊说：“他的八字真的可以旺高门的。”

闻听此言的花禅因白眼一翻。

唯物主义战士拒绝迷信。